gu903();解嶙无法忽视掉心头那抹分明的熟悉感,他几乎可以肯定眼前人就是玄卫,但玄卫的笑容给他一种危险而阴森的感觉。
仿佛被嗜血的虎豹一双冷眼窥伺。
是玄卫,他们之间彼此熟稔,甚至有着其他人无可比的默契,但就是不对。他还记得初时在帝王台救下玄卫,那个少年倔强、拘谨,对所有人接近他的人都带着戒备,甚至就刚才他们离开之前,玄卫都还是拘谨害羞的,哪里是现在这样阴气裹身的样子?
太不对劲了。
玄卫一步一步向前走:“主人,我特意冒着生命危险来给你传信告知你外面那些人居心叵测,不但要除掉你,还……”
玄卫含笑看了天征一眼:“还觊觎你的剑呢。”
解嶙看着玄卫,总觉得玄卫话中另有深意,好像那群人觊觎他的剑是只是浮露在表面的目的,更深层次的目的就隐藏在了玄卫的那句话里。
解嶙开门见山:“那天给我送信的人是不是你。”
玄卫狂妄大笑,又神经质地迅速敛了笑容,但地宫之内的笑声久久不散:“当然是我,不然还能有谁?”
解嶙没想到玄卫会这么痛快地承认,他抿紧嘴唇,但身旁天征却暗中在他掌心写着字。
“看……镜……子……”
解嶙余光侧瞥向长桌中央的那架铜镜,瞳孔骤缩。
只见镜中央不是玄卫的身影,而是一缕黑烟。
说时迟那时快,解嶙迅速拔剑,万象剑尖在半空划过一道绚丽的白虹,玄卫临危不惧,脚下步伐丝毫不乱,他了解解嶙的出招剑路,因此轻而易举地就躲过了那夺命的一剑。
解嶙丝毫不相信他救下的那个倔强的少年能有这种通天的本领,他恨极,咬牙切齿道:“黑!烟!魔!你究竟是谁!”
解嶙忘不了阿弥天覆灭的那天,那个在旁助纣为虐的黑烟魔。
玄卫无畏地笑:“我都说过了,我是玄卫。”
解嶙满身逼人的威压溢散而出,地宫内的神兵感到共鸣,纷纷嗡鸣作响,万象剑身则裹上了一层诡异的血光,看起来慑人心魄。
解嶙出招奇诡,身法飘逸,灵巧的万象有了磅礴的灵力加持,只见剑的残影,以及解嶙快攻的身法。
玄卫虽有些吃力,但他对解嶙的路法无比熟悉,仗着这一点,竟也没怎么吃苦头。
解嶙心中冷意更甚:“你不是玄卫。”
妖尊剑法精湛,横行津川九千年,除了圣泽君与瀚辰帝君以及妙然仙子未与他交手过,其他人皆惨败,包括不可一世的少卿君。
不知何时,地宫内竟笼罩了一团乌黑的烟雾,天征暗中传音,叫解嶙小心黑烟魔诡计多端。
解嶙自然也时刻注意着,只是心中疑惑一阵高似一阵,究竟是黑烟魔化为了玄卫的模样,还是玄卫根本就是黑烟魔,不管真相是哪一个,都叫他有些难以接受。
打斗还在继续,玄卫不敌,连中数剑,解嶙虽顾念玄卫旧情,但也不会盲目地将自己与天征置于危险境地之中,但万象虽出自瀚辰帝君之手,但终究不是神器,在与玄卫这种知晓他剑路与弱点的人的面前,威力受到相当大程度的阻碍。
玄卫得意地笑,他已占尽先机,却不出手了结解嶙,而是迈着刁钻的步法,出言干扰解嶙:“你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了吗?”
解嶙抿唇不语,磅礴灵力竟已能收放自如,刹那间,精纯恐怖的灵力铺天盖地,犹如无边无际的江海,以解嶙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
眼前这人不管是不是玄卫,却选择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惹他分心,还摆出看笑话的姿态,定然是与解嶙敌对的了。
不管怎样,他都得死。
万象发出剧烈的嗡鸣,灵力中掺入杀意,玄卫感觉到蚀骨的寒意,他必死无疑。却也仍旧不惧,嘴角噙着阴森的笑意:“解嶙,你想知道你为什么渡死劫失败吗?”
话音一落,解嶙如钉的目光远远地朝他钉了过来,天征也掀起眼皮,淡淡地看着他。
这两人的反应似乎达到了玄卫想要的效果,他朗声大笑,转眼趁着解嶙失神的空档就将自己退出了危险区。
明知这两人等他说出下文,他却偏不说。
玄卫微扬下巴:“解嶙,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你,让蓬莱阁与七星殿定了这么多的罪名?
“蓬莱阁草包了这么多年,但威信仍存,找个替罪的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你,你知道吗?”
解嶙剑锋遥指玄卫:“说。”
玄卫拖延时间,故意卖关子:“你知道……你和别人区别在哪吗?”
第44章第五神器
天征缓缓走到解嶙身后,轻轻将他手中的万象取下,扔到一边,右手轻轻扶住解嶙的肩,压低声音:“让我来。”
万象终归不是神剑,眼前这不知还是不是玄卫的东西十分危险,天征远不放心让解嶙驭使万象去对上玄卫。
感觉到天征掌心的暖意,解嶙觉得心中稍安,但在面对玄卫胸有成竹的笑容的时候,他的心还是提了起来。
眼前人深不可测,他用九千年后解嶙渡劫失败的原因来作饵,保住了一命。
解嶙问他:“你什么意思?”
玄卫笑得夸张:“我的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你贵为妖尊,竟还想不通吗?”
解嶙一怔,面色当即就冷了下来,天征与他有无人能比的默契,瞬间化为剑身,自动落入解嶙手里。
金色尖芒渐渐凝聚成型,解嶙一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窍,他灵力离体,缠绕在身后,金芒逐渐汇聚,竟成一巨大蛇身。
玄卫淡淡地对上金蛇巨大的眼,平淡道:“主人,你难道要杀掉忠心耿耿地跟了你九千年的手下吗。”
解嶙道:“你若对我忠心不变,我的护身阵法难道是我自己动的?”
他此话一出,地宫之外顿时响起滚雷之声。
玄卫的笑耐人寻味:“你竟知道了,是他告诉你的?”
解嶙当然知道玄卫的“他”指的是天征,解嶙握紧剑柄,低声道:“你破绽百出,还欲耍何花样?”
直到此,解嶙什么都明白了。
玄卫并不是有心隐瞒,甚至在关键处还给他提点,这让他不猜出来也难。
玄卫既然知道解嶙九千年后的身份,也知道解嶙渡死劫失败,是重生而来,又对天征和解嶙的剑路剑招熟悉得过分,解嶙抓住关键——玄卫也是重生而来的。
但玄卫他目的又是什么?故意将自己暴露,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他能落什么好?
巨蛇张开血盆大口,玄卫不觉得以自己的实力能挡住那一击,他跳了两步,灵敏地躲开巨蛇的攻击,但巨蛇却不撞南墙不回头,根本来不及收力,巨大的头撞击到地面,引发地宫震颤,碎石乱击,玄卫站着的原位那里留了一个巨大的坑。
形势危急,玄卫似乎早有准备,巨蛇癫狂,在解嶙剑气操纵之下总是能抓住玄卫的落脚点,然而玄卫似乎技高一筹,往往都能精准地躲开。
玄卫带着笑:“主人,你难道不想知道七星殿和蓬莱阁真正的目的吗?”
解嶙一剑气挥出,冷声道:“别喊我主人,受不起。”
天征在解嶙识海之内问出了那个同样令他疑惑许久的问题:“解嶙,上一世玄卫立了心魔血誓,他是如何做出对你有损的事情的?”
解嶙心中也正疑惑着,但玄卫并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挑了挑眉,忽然站在原地,眼中似乎在说:你确定只有我?
解嶙坦然回视。
忽见玄卫露出个阴森笑容,解嶙一怔,忽然觉得这个笑容像极了司律死的时候那个阴谋得逞的笑。
玄卫双手快速掐诀,一个浓黑色的印阵于他手中出现,他咧出个诡异的笑容,惊得巨蛇都忘了自己的动作。
玄卫笑容阴诡,他的声音经过这个印的加强,回荡在遥远的地宫之上,只听得他的声音犹如穿透远古,仿佛是古老的咒语。
“不……越……”
一声又一声,久久不散。
但什么都没发生。
解嶙亲眼看见玄卫的脸绿了一下。
解嶙趁此时机,抓住他分神的机会,送出一剑,牢牢钉住了玄卫的肩胛骨,巨大的力道带着玄卫向后冲刺,狠狠将他钉在墙上,玄卫动弹不得。
这次他没有来得及化成黑烟保护自己,天征剑刃粗厚,偌大的伤口横在玄卫肩膀侧边,鲜血横流,触目惊心。
玄卫咧开嘴轻轻笑了。
解嶙踱步到他面前,低声道:“你笑什么。”
玄卫笑得开心,良久,才落下唇角,道:“我明白了。”
天征剑身嗡鸣一声,更深地绞入玄卫的血肉,玄卫吃痛,闷哼一声,脸色更加阴郁苍白。
但他很快就想通了关键之处,随即释怀一笑:“解嶙,你的运气真的不错。”
许是被看穿目的,玄卫连掩饰都不掩饰了,更是不愿再与解嶙虚与委蛇。
解嶙在他身前站定,冷眼睨着他:“不越是谁?”
玄卫稀松平常地靠墙站着,阴白的脸色还有几分吊儿郎当:“就外面那位啊,那位忠心耿耿替你拖住追兵的。”
天征瞬间了然,在识海内给解嶙传音:“黑烟魔是不越。”
解嶙盯着玄卫,种种迹象串联,一条线在他脑海里亮了起来。
黑烟魔是不越。
眼前这位是与他们一同重生而来,九千年后的不越,也是附了玄卫的身,完全替代玄卫的黑烟魔。
这样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玄卫明明对解嶙立下心魔血誓,却仍能做出背叛解嶙的事情了。因为,立誓的是上一世的玄卫,但玄卫早就在与不越争夺身体时失败而死,最后害死解嶙的是黑烟魔不越。
想到这里,解嶙的手微微发颤。
刚刚不越结印呼唤的,自然也就是现在这个时间点的不越,按照正常发展走的话,不越应该已经抢夺了玄卫的身体控制权,听从呼唤而来,对地宫之内的解嶙来一个前后夹击,也让解嶙明白自己信任的手下背叛自己,从而瓦解他的心理防线。
但外面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不越没有过来。
解嶙苦笑一声,他自然知道原因在何。
有血魔那个天生克制邪魔的东西在玄卫身边,他又让血魔对玄卫立下心魔血誓,各种情况都不利于黑烟魔不越与玄卫争夺身体控制权,黑烟魔当然就被血魔克死了。
仔细想来,解嶙忽觉有些愧疚,之前玄卫明明每晚都要承受神魂撕裂之痛,与那不越艰难抗争,第二日起来脸色惨白疲惫,他竟都没有注意到过,反倒是自己无心的安排,误打误撞地救了玄卫一命。
但转念一想,自己一直以来所以为忠心耿耿为自己鞍前马后地处理要务的人竟是黑烟魔……整整九千年。
若不是最后不越动了护身大阵的阵法,不越的衷心无懈可击。
整整九千年,不越从未出过差错……就算是坚铁,也能化成水了。
解嶙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问黑烟魔:“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不越伤得不轻,他隐忍地低咳几声,仍旧执拗地勾起嘴角:“当然是为了抢走你的这把剑……其他的,我给你的那封信上,早就都说明白了。”
那一瞬间,解嶙几乎相信不越仍旧是自己那个忠心的手下,他所做所说的一切,全都是仔细斟酌之下,对自己来讲的最优解。
天征骤然化成人形,手中剑气凝结成实体,在解嶙还犹豫之时逼上不越的性命:“你是怎么重生回来的?”
不越气息奄奄,但眼中光芒丝毫未散:“自然是沾了你的光,若不是回到过去,我还怎么有机会完成我的心愿?”
解嶙瞬间回神,拧眉:“你想做什么?”
不越故意不说,他挑在这个时间让自己断了气,身死那一刻,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个夸张又诡异地笑容,映在解嶙的眼中,阴森又恐怖。
浮夸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地宫之中,过了许久才散去。
而“玄卫”的尸身,化作一团黑烟,彻底消散了。
解嶙没问出不越真正的目的,有些遗憾,天征看向解嶙,神色立即软化下来,道:“他没死。”
解嶙点点头:“我知道,他很狡猾。”
说着说着,目光又忍不住往长桌正中央的镜子看去,刚才就是这面镜子,映出“玄卫”本身的模样,帮了他们一个忙。
天征循着解嶙目光望去,轻笑一声,朝解嶙递上自己的手:“烦心的事先放一放,过去看看?”
解嶙借着穹顶微弱的光细细打量着天征的手。
肌理细腻,指节修长,浅淡光芒照耀其上,散出玉质的微光。
解嶙心头一动,不受控制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
天征嘴角轻轻地牵动一下,反扣住解嶙的手掌,缓缓向地宫正中央走去。
不知是巧合还是最初建造这个地宫的人有心设计,穹顶正巧有一个通光孔,而从这个空洞投射下来的光正巧成一圆台形状,将长桌正中央的镜子笼罩其中。
镜子不大,镜面大约有成人两个巴掌大,共有两面,镜台由青铜做成,精致无双。
解嶙轻轻地将镜子拿起来,下意识地询问天征:“这镜子有什么作用?”
他细细打量一会,发现这镜子,竟然已经是一件完全的神器,已经生了灵,只是这灵还未苏醒,算不得真正的神器,不过与其他的神兵相比,这已经是最接近神器的了。
天征目光闪烁,他也有些搞不清这其中的状况了,不是说津川只有四件神器,何时又冒出了这件第五神器?
但他根据自己的推测,依然回答上了解嶙的问题:“这镜子有两面,一面能映出人神魂的真正模样,另一面,能映出一个人未来的模样。”
解嶙心中好奇,正欲照一照镜子的另一面看看自己未来是何模样来看看这镜子准不准,倏然,忽听得不远处一声气息奄奄的“主人”。
解嶙骤热回头,看见了玄卫满身是血,金色的血淌了满地,他瘫倒,目光灼灼地看着解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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