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陆驿远笑了:“说明别人眼拙,只有我有双欣赏美的慧眼。”
他继续坦白:“只是那会儿我刚回国没几年,家里也好,公司里也罢,尚未站稳脚跟,多少双豺狼虎豹的眼睛盯梢着我,恨不得在我一着不慎时将我拆吃入腹,我必须步步为营。”
陆驿远有些避重就轻。
但是宋真还是听出了前因后果:“所以现在你是觉得时机成熟了?”
时机成熟,正好选在同章焕仁分手之际,其实这个说法令宋真些微不悦,好像自己是个呆在原地不动的愚蠢猎物,就等着陆驿远忙完手头上的要紧事,再来取他的囊中之物。
陆驿远觉察出了宋真质问的语气,他为宋真满上水:“那也是我之前的想法罢了,况且你那会儿和阿仁在一起,我根本插不上手。早知道跟你在一起有多快活,我早该把你从阿仁手里抢过来。”
这话半真半假,两人在一起无比快乐是真,这一秒比上一秒都更爱宋真是真。
轻描淡写了满腹的诡计阴谋与对金钱权利的巨大野心,是假。
陆驿远是只老狐狸。
第33章
为了奖励虎虎一天一颗糖的自律,宋真晚餐烤了苹果派。
整个房子都充盈着浓浓的果香味。
宋真在厨房忙活,陆驿远偷偷溜进去,把宋真压在流理台上舌吻。
起初宋真挣扎:“别弄,虎虎还在外面。”
“他在卧室搭积木。”陆驿远扣着宋真下巴,不容分说地吻宋真。
宋真也动了些情,试着用双手环抱住了陆驿远结实的后背,却遭来了陆驿远如虎豹般更猛烈的进攻。
宋真被吻得腰肢发软,陆驿远一把捞住了宋真的腰往上提,使宋真贴着自己。
两人接吻发出来暧昧的口水声与嘬弄声与锅中食物煮沸的声音混在了一起。
在陆驿远的捣乱中,宋真又蒸了五只大闸蟹,膏黄肉肥,鲜美无比,陆驿远助兴取出一瓶花雕酒。
虎虎好几次也想喝一口酒,都被宋真用筷子轻轻敲了下手背以示警告。
陆驿远哈哈大笑:“男人嘛,都得学会喝酒。”
“你总这样教坏他。”宋真说。
饭后,他们用茶叶水去了手上的腥气。
睡前,宋真半躺半坐在虎虎的床边,捧着本格林童话讲故事。
“从此,再也没有人来招惹小裁缝了,于是,小裁缝当了一辈子的国王。”宋真合上书,给虎虎掖了下被子,“好了,睡吧。”
虎虎躺在床上,双眼却炯炯有神,他问:“小宋老师,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宋真很耐心:“什么?问吧。”
虎虎眨巴了下眼:“吃饭前,我渴了想下楼喝水,看到你和我舅舅在玩亲亲。”
宋真倒吸一口冷气。
虎虎点了点自己嘟起来的嘴:“我在家的时候,有时也能看到爸爸妈妈在玩亲亲的,所以,你和舅舅也像爸爸妈妈的一样么?”
小孩子语言能力有限,但到底是把意思讲出来了。
“恩……”宋真犹豫又尴尬,他硬着头皮解释,“不是的,这是我们大人之间表达友好和喜爱的一种方式。”
宋真低头亲了下虎虎胖嘟嘟的小脸:“你看,小宋老师很喜欢虎虎,也会亲虎虎呀。”
“唔……”虎虎小脑袋瓜陷入了纠结思考中。
“好了,不要想了,明天还要上学的虎虎。”宋真板着脸说。
勉为其难是蒙混过关了,宋真自暴自弃地想,果然是近墨者黑,自从和陆驿远那个怪人在一起后,原本撒谎都会结巴的人现在竟也学会脸不红心不跳地糊弄小孩了?
宋真带着怒气敲陆驿远的卧室房门。
“进来。”陆驿远声音不咸不淡。
他从笔记本电脑后边探出半张脸:“什么事?”
宋真脸皮极薄,事后他越想越丢人,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走到陆驿远面前:“你还说虎虎看不见!”
“他看到了?”陆驿远居然有点雀跃,表情都变得生动起来,他期待地问:“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宋真盯着脚上的拖鞋:“还能怎么说,就骗虎虎说,这是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
陆驿远手指夹着的钢笔晃动了几下,狡黠地笑:“你不诚实喔宋老师,最近你的说谎指数严重超标。”
宋真被戳到痛处,愤愤道:“还不是因为你,都不害臊。”
陆驿远听了这词感觉很稀奇,他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看到就看到了呗,反正他迟早也要知道,赶早不如赶巧。”
陆驿远的没皮没脸再一次刷新宋真的三观。
陆驿远见宋真站着还没走,他翻开一页合同,抬头说:“你是等着我给你一个晚安吻么宝贝?”
宋真气呼呼地掉头就走,还把拖鞋碰地的声音故意制造成一连串“嗒嗒嗒”的噪音。
出门后宋真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举动过于孩子气般幼稚任性,都不像他自己了。
宋真回头盯着陆驿远卧室门,皱起了眉。
刚才没注意,但是作为房子的主人而言,陆驿远的卧室未免太小些,格局也过于简单。
虎虎争分夺秒地在客厅对着大电视玩游戏,不知道下回来舅舅家是什么时候了,而且妈妈肯定不会允许自己长时间玩游戏的。
宋真在虎虎卧室整理行李,他打开虎虎的喜羊羊行李箱,把一件件衣服细心地折叠放进去,虎虎的超人水壶,还有宋真不让虎虎吃而偷偷藏起来的奶糖。
好像被团密不透风的乌云罩住了,宋真没缘由地感到惆怅与伤感。
是因为要和小家伙分开了么?
不尽然。
那是不舍得陆驿远?
宋真被自己的灵光一现吓到。
宋真擅于同自己相处,往往能闲然自得地一个人呆上好半天,看书做菜听音乐,也不会觉得时间难捱,日子像墙上的黄历,一页页地撕过去,很平和也坦然。
但和陆驿远在一起后,他开始忘记了时间这个概念的存在。想到上一秒发生过的种种美好欢乐,宋真嘴角会悄悄上扬,而对于太阳新升的崭新明天,宋真又会不自觉地期待。
这种状态宋真和章焕仁在恋爱早期的时候也有,如数家珍恋爱中每个可爱的小细节,唯一不同的是,章焕仁极少同他产生摩擦口角,宋真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章焕仁,而对于陆驿远,宋真却常常和他拌嘴争辩。
想到章焕仁,宋真也没觉得那么难受了,心也不会咯噔一落。
宋真绕着悲伤的小黑点走,避而远之,那么如今,当宋真再次接近小黑点的时候,他竟惊奇地发现,小黑点早已消失不见。
生活像火车般轰隆隆地往前轧去,章焕仁从一个站点上车,陪伴宋真度过了一大段漫长的旅程,一同走过春夏秋冬,领略沿途风景,美丽的抑或是荆棘荒芜。
然后章焕仁在一个站下去了,宋真朝他挥挥手再见。
而火车依旧笃笃往前,朝着未知的方向。或许下了车的章焕仁后悔了,但火车早已驶远,它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宋真想,他大概是释然了,
宋真回房间打算整理自己的东西,他才发现着实没什么好整,他来的时候不过就带了些许衣物。
陆驿远这回连门都不敲,直接大咧咧进来。
他从背后抱住宋真,手臂环着宋真的脖子:“过两天去爬山么?还是去你之前的那个矮搓丑的小土丘?”
宋真失笑:“什么小土丘啊,人家正儿八经有名字的,叫……”
“我管它叫什么。”陆驿远把脸埋在宋真的脖颈里,闭着眼睛声音闷闷不乐地说。
宋真竟好笑地听出了委屈,他拍拍陆驿远的手,示意他放下来。
陆驿远却得寸进尺,反而细细咬上了宋真脖颈上的小块皮肤。
却丝毫不着色情和欲望,像飞鸟亲吻海鱼,珍惜又眷恋。
“你留下来,行么?”陆驿远少见地放低姿态,“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这几乎是殷殷恳求了,褪去了平日里坚毅伪善的面罩,陆驿远把最真实的自己展露在宋真面前,就像只刺猬主动躺下来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
好像哪怕此刻宋真刺他一剑,陆驿远也能笑着舔舐沾血的利刃。
“跟我同居吧,宋真。”
窗户外面的成片月季在夜风中摇曳,像身姿曼妙的舞者。
宋真轻轻地说:“好。”
第34章
陆驿远的表姐亲自上门来接虎虎回家,那时宋真正好也在,不知该以何种身份自居,他正要躲到厨房去,心想假装钟点工算了。
陆驿远倒是大方把他往前一推:“姐,这我对象。”
他表姐好歹是大风大浪见过世面的,只诧异了一会儿,便友善地感谢宋真:“啊,我听驿远提了,这阵子都是你在照顾我们虎虎吧,下次姐姐请你们吃顿饭。”
“不用不用。”宋真摆摆手,摸了摸虎虎的小脑袋瓜,“虎虎很乖的,我们相处得很好,对不对啊虎虎?”
虎虎咧开了缺牙的嘴笑,顶着脑袋磨蹭宋真的手掌。
送走了表姐,陆驿远过河拆桥:“那小家伙终于走了,没人再来打搅我们的二人世界,以后哪哪都可以上演少儿不宜的桥段。”
陆驿远朝宋真眨眼睛,宋真没理会他的瞎说八道。
宋真坐上沙发,怅然:“我还挺舍不得虎虎的,以后能常常邀请他来我们家么?”
陆驿远听了,很大程度上被“我们家”三个字给取悦,心里喜滋滋乐开花,面上却沉下来:“你也知道这是咱们家,刚刚在我表姐前,你躲什么?”
“我怕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那个,你家里知道你的情况么?”宋真踌躇着说,“我是指,你的性向问题。”
宋真犹记得章焕仁出柜那会儿被他爸打断腿的腥风血雨。
“我喜欢你给我制造麻烦。”陆驿远说,“至于我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往后再讲给你听。”
陆驿远轻轻用手指挑起宋真的下巴:“宋老师,你一如侯门深似海啊。”
宋真拍掉陆驿远的手,很不好意思:“其实我刚刚想假装成钟点工来着。”
宋真笑了:“不过仔细想想,哪有我这么帅的钟点工啊。”
陆驿远也笑:“宋真你也不害臊。”这句话正是宋真昨日送给他的,他原句奉还。
“被你给传染的。”
一旦确定心意,宋真总是很坦诚,他会用自己笨拙直白的方式一心一意对对方好,你可以说这种爱人的方式千篇一律不具有创造性,但它却足够润物细无声般细水长流。
宋真会在前一天晚上或者大清早起来给陆驿远准备公司中午的便当。
红烧狮子头的鲜美多汁,秋刀鱼的质嫩爽口,酸辣虾的开脾健胃,肉丝芹菜的甘脆清口。
逐一嵌入木质便当盒中,摆放精致。
还会附带一瓶保温瓶,有时是各种滋养的汤,有时是软糯香美的甜粥。
陆驿远宝贝一样拎到公司,叮嘱秘书把这些放到休息室里的小冰箱中,中午再拿去微波炉热一下。
全公司上下都晓得了陆驿远家有个贤妻良母,还有每日神奇的便当,跟大力士的菠菜似的,虽说陆驿远原本就是个工作狂魔,但他二十四小时带着全世界都欠了他钱的冰山脸,让人看了就望而生畏。如今是不同了,陆驿远表现得干劲十足,充满斗志,一天里面给下属摆臭脸色的频率也下降不少。
甚至有时,陆驿远还会带着宋真烤的小饼干,分给几个部门的员工。
听到下属明显带着阿谀奉承地夸赞饼干的美貌和美味,陆驿远屁股后的尾巴都恨不得冲到天上去,却还要假模假样地咳嗽几声。
陆驿远催着宋真去爬山,他说正是长膘的季节,宋真会把他养得令他失去自我,万一变肥了宋真就要嫌弃他了。
他们爬山下来,出了一身的汗,神清气爽。
正走在路上,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争吵声。
是对情侣,发生了强烈的争执,女的凌乱地披散着头发,男的凶狠地指着女的鼻子骂,还想要上手去揪她头发。
宋真一眼看到,欲上前。
“你干嘛。”陆驿远抓住宋真手臂。
宋真神色担忧地看了眼那对情侣,男的已经在扯她头发了,女生疼得嗷嗷大叫。
路过的行人事不关己,匆匆看几眼就低头走开。
陆驿远说:“那是别人的事,你别去自讨没趣。”
宋真沉沉地看了眼陆驿远,坚持走上去。
陆驿远站在原地没动,看见那边宋真在好言相劝,那男的好似暴躁,大喊声“关你屌事!”
那女生也似乎没领宋真的情,她躲在他男朋友身后,拉了拉他男朋友的衣服。
遂两人离去。
宋真回到陆驿远身边。
陆驿远不无讥诮地说:“人跟小猫小狗总归是不一样,你好心喂喂流浪猫狗,它们或许会讨好地冲你摇摇尾巴,但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更可能会反咬你一口。”
宋真定定地说:“我宁愿被咬一口,也不会选择视而不见。”
陆驿远低声笑了:“我猜测一下,你是不是看到缺胳膊断腿的沿路乞讨的人,都会给他们钱啊?”
宋真默不作声。
“现在新闻都披露出来那些可怜的乞丐大多都是装的,装瞎装聋装傻装残,骗骗你这种滥好心的人正正好。”陆驿远说。
“你为什么总要以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测别人?”
“不是我恶毒,是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那么美好。”陆驿远踢开了挡路的小石子,“就比如刚刚那对情侣,他们领你情了么?在他们看来,你就是个多管闲事的路人,他们才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蚱蜢。再者说,你怎么能肯定你这次劝阻成功,回家以后那男的不会继续对女的施暴?”
“除非那个女生自己奋起反抗,能救自己的只能是自己。”
宋真这人很矛盾,他饱读诗书,但他绝对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在最爱的亲人受危之际,他可以放弃一直以来坚持的某些准则和理念,去义无反顾地站在亲人那方。
比如宋父车祸那事,宋真不惜交易地去委身求助陆驿远,他的价值观自然是不允许肇事司机逍遥法外,不受法律制裁。但当那个罪大恶极的人是他父亲,是他所爱之人时,宋真内心的那杆秤就会疯狂倾斜,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父亲交出去。
哪怕事后他想去做补偿,带了张银行卡和一大堆营养品去看望撞伤的年轻人,可那年轻人却早就出院,失去联系。
他的本性中藏匿着不与人说的小自私与小阴暗。
与此同时,宋真又有着人性中巨大的同情心和慈悲心,从第三方的视觉,他看不得世间的生老病死与穷困衰败,所以他会去仗义出手或是慈善捐款,这种怜悯情怀是人性中的共性,只不过宋真放大了它并且身体力行付诸了行动。
施与援手,不单单是但愿爱心与温暖可以积少成多,溪流成汪洋,助人脱于困境,也是使自己获得宽慰。
我做了,而事情有没有发生质的改变并不能成为评判我做得有无意义的标准,至少当下这一秒我是尽我所能地去做了。积雪中,每一片雪花都起着至关重要的堆砌作用。
做到不愧良心,不觉羞赧。
宋真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你觉得我做的不对?”宋真皱眉,他一直以来恪守的信条第一次受到外部打击质疑。
“不是说对与不对,是没必要。”陆驿远说,“我们做不到兼济天下,只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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