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宋真二话不说掏钱。
“二十。”老人喜笑颜开,给宋真选了双玫瑰色的递给宋真。
“我也要一双。”在一旁的陆驿远忽然插进来。
他从钱包里抽出张崭新的五十:“不用找了。”
他望了眼宋真:“我家正好也有个小孩。”
宋真没有意料到陆驿远会这样做,他不解地看了陆驿远一眼,又撇开眼神。
陆驿远用两根手指捏着小鞋在一边自我辩解:“我可不是心软,也不是看人可怜才去施舍。”
“我只是想给咱们积点福报,你说过的,多做好事,积福气。”
宋真脚步慢了下来,他不想和陆驿远进行这无意义的冷战了,这股子气来得莫名,也消弭得迅速。
陆驿远看宋真脸色明显缓和,他又问了句:“宋真,你怎么了?”
宋真攥着手中的鞋子开口:“我去洗手间那段时间,碰到了一个人,他说他曾经是你床伴……”
这下陆驿远滞在原地不动了,这是他最伤脑筋的一块,这也是他不想带宋真出去抛头露面的原因之一,损友太多是一方面,欠下的情债太多又是另一方面。多做解释也是无济于事又徒劳,反而让宋真闹心,不言不语又好像是做贼心虚。
宋真看着陆驿远扭曲着一张帅脸,纠结得要死的样子,他准备大发善心给陆驿远一个台阶下:“回家再说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排除会对你进行严刑拷打。”
“任组织安排。”陆驿远跟上宋真的步子,“不然我回家给你表演个生吞仙人球吧。”
第49章
这事陆驿远没完,他连环电话炮轰他的准新郎好友,骂他怎么随随便便就放阿猫阿狗进来,准新郎表示这锅我不背啊。
在往后和宋真出去的时候,陆驿远也竖起了戒备心,杜绝方圆几百里内出现任何会影响他和宋真感情的不明生物。
陆驿远闲下来,又开始上下班接送宋真,引得宋真同办公室的女老师又是一阵少女心乱撞。
宋真抱着一大盒陆驿远送的永生花,不赞同似的嘟囔:“又在浪费钱,买来又没用的。”
陆驿远打着方向盘:“有钱难买爷乐意。”
他拿余光偷偷去瞄宋真,只见宋真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花,还颤颤巍巍地伸出食指去触碰花瓣,小心翼翼得生怕弄碎了它。
陆驿远忍不住发笑,宋老师口是心非得很。
到家后,宋真抱着大盒的永生花蹬蹬蹬跑进卧室,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寻找一个最适合放花的位置,等他忙活了一圈出来,发现陆驿远正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宋真不自觉地扭头:“你,你以后不许再买这种不中用的东西了。”
“好。”陆驿远笑眯眯地说,像一只午后安逸地眯起眼睛的狡黠的狐狸。
他心里想,才怪,看你那么高兴,我以后要每天买才是。
晚上两人相拥而眠。
宋真一向睡眠浅,在半夜他恍惚间听到有阵断断续续的低沉声音,他揉揉了眼睛,借着月光看向身边。
是陆驿远在哭。
应该是做到什么噩梦了,他的眉头像股子麻绳一样纠结在一处,剧烈地呼吸,不时发出阵阵的类似哭腔的声音。
宋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陆驿远。
陆驿远永远都是冷酷的,孤戾的,不近人情的,爱捉弄人的,意气风发的,笃定自信的。
绝缘了脆弱与怯懦,宋真一方面暗戳戳地有些殷羡陆驿远自以为是般的一往直前,因为宋真缺乏这种特性,人总是向往着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另一方面,宋真又会同情陆驿远的强大,好像可以强大到所向无敌,不需要挚友,不需要亲人,形影孤单。
宋真从来没有见到过此刻这样的陆驿远,平日里高大的男人蜷缩在一团,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好像一头在暴风雪中受伤的野兽。
宋真靠近陆驿远,并没有叫醒他,只是轻轻抱住了他,并一下下轻柔地拍抚着陆驿远的战栗的背。
陆驿远的表情舒缓下来,也停止了痛楚的低吟声,好像又睡着了般。
然而下一秒,陆驿远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宋真愣了一下,陆驿远的眼神没有焦距,没有意识般,像在看宋真,又不像。
当宋真起身的时候,陆驿远却一下子精准无误地拉住了宋真的手,声音喑哑:“别走。”
宋真说:“我不走,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宋真跑去厨房给陆驿远泡了杯蜂蜜甜水。
从宋真拿着蜂蜜水进卧室,他就发现陆驿远一直拿目光追着他,瞪着大眼珠子傻愣愣地坐在床上。
可能这么形容不太好,宋真想,但真的很像条被遗弃的小狼狗。
宋真过去,先主动亲了一下陆驿远的脸,然后把蜂蜜水递给他喝。
陆驿远很听话地接过杯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尽,干涸冒火的喉咙被滋润,胃部一下子也暖乎起来,好像六神归位了,陆驿远有些清醒。
宋真钻进被窝,拿过一个抱枕入怀,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模样。
陆驿远扒拉了几下自己的鸡窝头说:“我梦见我妈了。”
“其实我都快忘了我妈长什么样了,她的长裙子有股很好闻的味道,好像里头藏了兰花,她头发总是一丝不苟地盘得整齐,后来她的身上就变成了中药的味道,头发也剪短到肩膀那里。我妈在梦里还是穿着长裙,头发长长,虽然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知道她总是很好看的,梦里的我已经是成年人,我妈对我说‘阿远呐,红豆糕要吃么?’”
说完陆驿远就沉默了,宋真揪心得疼,他不善言语,只能拉着陆驿远的手。
陆驿远又陆陆续续讲了他之后的人生,他的家庭,他在大洋彼岸的青春,他回国后的艰辛。
“一直都是一个人,也没什么。”他苦笑,“只是有一次我印象很深,那年波士顿暴雪,我被困在寝室里出不去,我忽然可悲地想,我要是就这么在寝室里饿死了,是不是得过了很久才会被人知道,我握着手机却不知道该打给谁,我连死了,可能连遗书都不知道写给谁看。”
“不会的。”宋真忍不住,紧紧抱住了陆驿远,“不会了,现在你有我了。”
第50章
清晨,房间里传来令人遐想的呻吟声。
陆驿远压着宋真一下下顶弄到深处,宋真双腿打颤,手臂虚环在陆驿远脖子上。
陆驿远好像刻意要折磨人似的,退出一点点,又狠狠地插进去。
“恩啊……”宋真难耐地发出嘤咛,脸上潮红一片,用脚后跟磨着陆驿远的背,催促着他快一点。
“那里……那里快点。”宋真伸出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配合着陆驿远的动作,自己也在前后挪动身体。
陆驿远满足宋真,发力撞他的敏感点,顶得宋真又是哭又是叫。
早上一番百日宣淫,宋真收拾了下自己,看见陆驿远还光着膀子躺在床上,宋真说:“你也快起来吧,中午吃饺子可以么?我出去买点饺子皮和馅,你要白菜猪肉馅还是玉米虾仁的?”
陆驿远慵懒地翻了个身:“老婆做的我都爱。”
这小区离大型超市远,宋真开着车去买菜。
提着袋食物出来,没想到一出超市门居然能碰到章焕仁,章焕仁也是很惊讶的样子,他搓搓手试着打招呼:“宋真。”
不知为何,如今面对章焕仁,宋真恨没有了,怨没有了,连不适和尴尬也消失了,就好像碰见了一个久不联系的高中同学一般,宋真对他温和一笑。
像极了最初的见面,宋真给他递上了一杯水,当时他也是这么笑的,嘴角上扬的弧度,双眼弯弯如新月。
章焕仁克制住想哭的冲动,他说:“一个人啊?出来买菜啊?”
宋真晃了晃手中的食物袋回答:“恩。”
眼前的章焕仁并没有很邋遢很落魄,穿衣考究,打扮斯文,但眼神如一潭死水,了无生趣,好像被生活的艰苦痛苦无情压迫了似的,可是明明章焕仁也算个小富二代,锦衣玉食,为什么眼神中蒙上了一层惨淡的风霜。
这时天空落下了点点的雨滴,章焕仁打开手中的伞:“昨儿天气预报就说了,会下雨,来。”
他为宋真打伞。
宋真明显地往后退一步:“没事,我车子停得不远。”
章焕仁却执意要给宋真撑伞:“我就送你这段路,我没有什么想法。”
两人无言地走在路上,章焕仁偶尔碰撞上宋真的肩膀,他把伞往宋真那里倾斜了一大块。
章焕仁闭上眼睛,好像时光又倒退回了六年前,他和宋真在同一把伞下,踩着淅淅沥沥的雨珠子。
家很快就要到了。
等他睁开眼睛,宋真就站在了车边,宋真说:“好了,可以了。”
宋真刚要钻进车内,章焕仁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臂,说:“明明他也犯错了,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透过雨丝,宋真直视着章焕仁:“因为我知道他足够爱我,而刚好我也是。”
宋真说完,就进了车。
留下章焕仁在雨中,雨伞无力地从他掌心脱落,滑到地上。
而他们都未曾注意到的是,在不远处有一个人已经观察着他们很久了。
这个人正是前日在订婚场上挑衅宋真的男人。
宋真回家,陆驿远就从跑步机上下来,强有力的手臂上浸渍着汗水。
他说:“说下雨就下雨,你带伞了么?”
宋真顿了下进厨房:“带了。”
他并不想跟陆驿远说今天遇到章焕仁的事,就陆驿远这小肚鸡肠,肯定要盘问他很久。
宋真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这事就该翻篇了。
中午宋真分别包了白菜猪肉和玉米虾仁两种饺子,吃得陆驿远直呼过瘾。
午后两人各自在书房做事情,互不打扰。
陆驿远正在看一份地产招标文件,忽然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他本以为是垃圾短信,正要划“删除”键,紧接着又有一条消息进来。
“注意下你头顶的颜色。”
陆驿远一头雾水地点进去,是一连串的图片。
雨中宋真和章焕仁同撑着一把雨伞,从拍摄角度看过去,两人靠的很近,很是亲昵暧昧的样子,还有后面章焕仁抓着宋真的手臂,而宋真脸上也并没有嫌恶的表情。
陆驿远攥紧了手机,抬头去看对面的宋真。
宋真正带着眼镜在一页页专心翻看著书籍,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陆驿远没有意识到此刻他的眼神像是要杀了人的可怖。
陆驿远存着一丝的侥幸,他这一天一直都等着宋真开口说这件事,只要宋真主动说了,他顶多提着宋真的屁股打上几下,然后再恶狠狠地亲他,警告他以后不许这样。
然而直到睡觉,宋真都没有开口,他只说了句“睡吧。”然后关上灯就侧过身睡了。
宋真觉得陆驿远这几天有些古怪,经常出神,有时候叫他他也没反应,宋真想,一定是陆驿远工作太忙了,他忙起来脚不沾地,满脑子都钻钱眼里了。
宋真骂他市侩得很,但一面又下心思做好吃好喝的伺候他。
昨天晚上,陆驿远居然没怎么做前戏就进来了,动作凶狠又迅速,完全不顾及宋真的感受。
宋真想着陆驿远最近因为工作心情不好,也就忍耐下来,抱着他央求他慢点。
那天宋真参加同事孩子的满月酒席,世界挺小的,他碰到了章焕仁以前的一个铁哥们。
那男人举着酒杯和宋真碰杯,他坐下来,低头沉思了会儿,忽然开口:“宋真,阿仁的确是过分,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就不能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宋真听不懂:“什么意思?”
男人说:“咳,不就那个意思嘛,谁不知道现在你家那位有钱有势。”
宋真沉下脸:“你把话说清楚。”
“我是阿仁好兄弟我才看不过去的。”男人说,“现在他被陆驿远都整成什么样了,说好的一批货要运送到英国的,结果海关那里怎么说也不让过,变着法地挑刺滞留货物,现在英国商那边催的死紧,过了期限再不送到,这不仅仅是赔钱的问题了。这几天阿仁急得都要上火,四处奔波拉关系,回家被老爷子骂。可谁又不知道海关的总长是陆驿远的表舅呢?”
宋真无言,他明白陆驿远要阴章焕仁的原因,当时陆驿远就猜到了是章焕仁告之了自己父亲车祸的真相。
宋真就知道陆驿远不会轻易放过章焕仁的,他是个那么龇牙必报的人。
宋真差点忘记了除了在自己面前温良的陆驿远,转了个身又是个什么模样。
第51章
想到前几日见到章焕仁,难怪章焕仁身上一股阴沉灰白的气息。
他同意了章焕仁的好友,去说服陆驿远不要再同章焕仁作对了。
这不是给章焕仁说情,宋真还是那个想法,事情翻篇了就是翻篇了,不要再去揪着细枝末节不放了,陆驿远当时的确是做错了事,而宋真也选择原谅了他,那这个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更何况得饶人处且饶人,宋真在潜意识里希望陆驿远活得正面又光明。
那天晚上飘雪,宋真做了一桌的好菜,好久没给陆驿远做丰盛的菜了,之前陆驿远还在叨叨着还吃红烧猪蹄。
他一下课就直奔农贸市场,亲自挑选食材,又花了很长时间准备了这一桌。
gu903();陆驿远回家,脱下外面穿着的沾了雪花的黑色大衣,他看见这一桌的好菜,心情愉快了点:“哟,今天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