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瑕:“转来凌阳,这才叫粘。”
遆景气笑:“不带你这么挖墙角的啊,振安人要知道你这么挖他们校帝的墙角……”
“嗯?”
“……呵呵都娘家人,他们能怎么着。”校帝略怂。
尤瑕嗔了他一眼,扔下人往前走。
“怎么了怎么了,接着说啊。”遆景声音远远传来。
“闭嘴。”嫌弃的声音堵住他的话。
身后,一人沉着脸阴着目光从角落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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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回学校,尤瑕没让遆景再跟。
“为什么?”遆景十分不乐意。
“你说呢?”周围看他的目光越来越多,前一段时间遆景搞得事还没下去,最近又对裘斯出事诸多猜测,他没兴趣卷入这场风波。
遆景冷下脸,瞪了眼四周打量的人,“看什么看。”
一群人立马散。
遆景又笑开,“好了,这下没人看了。”
尤瑕无奈,带着他去上次的偏僻小路。
“好学生,怎么能总是翻墙呢?”遆景调侃他。
“好学生是不会跟校帝去开酒店的。”
“哈哈。”这句话让遆景脸色好了起来,“昨晚都还和好学生睡一张床哦,好学生还让我搂着了哦。”
“你有完没完?”尤瑕无语看他。
就睡一张床什么也没干,就值当他一天说百八十次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个嫩雏,尤瑕心里哂笑,转身说:“我走了。”
遆景看他飞速翻墙离开,啧了一声,转身回振安。
尤瑕顺路回了寝室,打算休息会再去教室。
遆景走了一半,掉转头又翻墙进了学校,随便抓住一个人,“你们校霸在几班?”
“啊…校、校霸。”男生杵着扫帚,摸脑袋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听,听说好像在九班。”
男生被揪着校服,有些颤抖,周围一群人都看了过来。
遆景放开他,还帮他整理下衣服,“行了,怎么走?”
男生和旁边几个围观的同时指向右边。
遆景点点头,“谢了。”
插着口袋往他们说的九班晃去。
男生松了口气,和他一起打扫的女生呐呐,目送着那道潇洒背影,半晌道:“校帝好帅啊……”
遆景走到高三(9)班,在门口站住,稀稀拉拉几个勤奋的早到了班级,还没学习,目光又立马被门口斜倚着门板的人勾走,一头薄藤发色,发型有些韩式中分,穿着一身黑色,懒散中透着几分萧杀冷峻,这么漫不经心猖狂的,不是校帝又是谁?
坐在第一排的几人瞬间感觉到了危机感,缩着脑袋躲闪目光。
“别躲了,就是你。”遆景指着最靠近他的男生,“校霸坐在哪?”
男生发愣。
“校霸,听不懂?”遆景蹙眉。
“那、那里……”
男生弱弱指向后排。
遆景起身走向那里,拉开凳子倚靠着后排桌子大喇喇坐下。
偌大教室瞬间只有静悄悄的呼吸声,衬的隔壁教室嘻嘻笑打闹和追逐叫嚷抄抄作业的声音异常吵闹,走廊偶尔有人走过,仿佛闯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密林,原本脚步重重还烦躁,后来可能渐觉古怪,疑惑的看向旁边班级,与薄藤发男子冷眸对视后,长吸了口冷气,瞬间像小松鼠抱着头一窜一跳跑了。
遆景没什么耐心的坐了会,抽了校霸几本书看,都没写名字,“校霸什么时候来?”
“嗯?”
斜后方的男生焦宇荫看了看表,低声道:“一般这时候都来了。”他想补充句学霸学习可认真了,逆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咽咽口水,默默收了回去。
遆景没什么耐心,随后丢下书,走到后排,拍拍他肩膀,交代了句话,转身从后门走了。
校帝一走,一群人都涌到了后排。
“校帝给你说了什么?”
“校帝怎么会来我们班,还在校霸位置上坐,他们不会是要……?”说这话的男生眼越睁越大,品到一股山雨欲来的□□味。
“啊啊啊校帝真的好帅,近距离看更帅,怎么可以随便走走都像模特!”女生永恒的焦点,叫喊的这个还是班里出了名的学呆,把男人分为两类,学习好的男人,和其他人。
见到校帝,也不能免俗。
最后一排焦宇荫还大受刺激中,半晌抱头说,“两校大战,可能真的要来了!!!”
校霸与校帝的巅峰对决,雰城高校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这种激动人心令人颤抖且恐怖如斯的局面了。
焦宇荫呆呆看着周围人七嘴八舌,脑中荡起了风卷云涌、腥风血雨的江湖画面。
遆景原路返回翻墙,半路碰上了从寝室出来的尤瑕。
尤瑕看到他,罕见的露出了诧异表情,他这反应取悦了遆景,原本想到就走了一趟,这下也没算白来。
遆景走过去,探手就要揪揪他的脸取笑,“有这么惊讶吗?”
手被尤瑕拍开,“你怎么在这儿?”
周围一群人,尤瑕心跳都快了几分,若是这时候掉马……
“来……”遆景挑了挑眉,转口道;“来找你啊。”
尤瑕:“……”他无语的瞪他,意思明显:别告诉我你这么黏人。
遆景嘴角乐得更飘:就是这么黏人,说着他还走过来,越靠越近。
尤瑕瞪着他不动。
遆景咧嘴笑,抬手拍上他的头,压了压后面翘起的一根头发,“昨晚跟我没睡好?”两人走开十几分钟都能让他抽空去补觉。
尤瑕没说是乐小归那头猪在寝室睡得昏天暗地,喊他起床反被他起床气糟蹋发型弄乱了头发,那根可能是漏网之鱼。
尤瑕按着他的手和他一起扒拉了几下头发后,抓着他作乱的手放下,随口胡说道:“寝室的床软。”
“行,那我改天陪你睡寝室。”遆景答的一点没毛病。
尤瑕眯眼看着他满嘴跑火车,就在这儿站一会都引来多少人注目了,还回寝室。
遆景知道他不喜欢张扬,没再多纠缠,向他说了句拜拜,也没走,看着他笑。
尤瑕默了下,知道他是为刚才他二话不说就走表态。
尤瑕顿了顿,补充:“再见。”
遆景满意,露出浅笑,拍拍他的头,“乖。”
说完,向围墙那边走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尤瑕收回目光,扫了眼周围打量的人,低头低调戴上帽子,往教室走去。
才进去,尤瑕便感觉到了教室的奇怪氛围,静悄悄的,偷偷打量的,从刚开学私下猜测并确认他是校霸到现在,班里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偷偷探看他了。
不过这与他也无关,尤瑕事不关己,放下书包,抽卷纸做题,随后脸冷了下来。
有人动了他东西。
从他进教室就盯着他的焦宇荫看到这场景,硬着头皮走过来,“瑕、瑕哥。”
“嗯?”尤瑕抬头。
“就,就刚才……”焦宇荫挠头也有些不可思议,“校帝刚才……坐在这里。”
尤瑕拿书的手一顿,“校帝?”
想到刚才遆景的话,尤瑕慢慢笑了出来,还真是来找他的。
焦宇荫没想到天天面无表情的尤瑕会笑,哽了哽说,“校帝让我给你说一声,下周六晚,老地方见。”
说完,他有些着急的看着尤瑕,这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要是需要兄弟们一起,现在就要开始在凌阳喊人了。
“好,我知道了。”尤瑕简单道。
焦宇荫:“……?”就这样?就没了?
他担忧,“要不要找裘老大……”无论裘斯考试出事是不是因为遆景,虐校帝的事他肯定会积极参与,毕竟最近他常阴沉着脸,一看就是憋着火呢,强强联合,未必干不过一个校帝。
“不用。”尤瑕拒绝很快,看男生还没有走的意思,想了想,补充了句:“谢谢。”
焦宇荫脸一红,连连摆摆手,转身回最后一排。
是啊,他都忘了,校霸之所以声震高校区,不是因为像校帝那样狠决,不是像裘斯那样的逞凶斗恶又吹嘘,是因为他是头独狼。
单枪匹马,孤胆嚣狂。
第18章姐姐
高中卷纸的批改就像一匹汗血宝马带着三头骡在赛场上和牛比赛奔跑,牛是校方,骡是学生,老师就是宝马,即便有诸多拖后腿的不想让成绩快速得出来,也总能在校方规定时间之前将结果迅速刊登出来。周二的时候,各班分数、排名,年级名次,班与班进退情况都通过一个个曲线表格非常明晰的罗列了出来。
尤瑕有心赶进度,但过去挖的坑还在,他学得不算吃力,效果显著,但与他的目标相比还是相差甚远,整个星期他都在查漏补缺的学习中,直到周六下了自习,才将约定从脑后挖出来。
遆景约了晚上,老地方,不用想也知道指的是振安的阳城路,时间充足,为防不能准点回到学校,尤瑕又订了酒店,将剩下的卷纸都做完,看窗外天近大黑,找了家店吃了饭,时间差不多,权当消食的走去了那边。
半路上碰到一家药店,进去买了个口罩戴上。
像第一次那样,尤瑕带着兜头帽,脸上裹得严实,额前刘海被压着都要盖过眼睛,天已经黑下来,人影轮廓都看的模模糊糊,振阳路的灯就跟摆设似的,在黑暗中打一场架也颇有趣。
上次是他偷袭,出场迅速,打完就跑,根本没有给遆景多想的机会,防护虽然都做了,他也不抱百分百希望遆景还没认出他,反正打也打了,能像小归受的伤害那样玩他一场也不错,要是当场被拆穿遆景异彩纷呈的脸想必也十分有趣,他不觉得以武力不能教他当场做人。
这样想着,尤瑕往那边走,从宽阔大路到弯弯曲曲的小路,从明亮到后巷的鸡鸣狗吠和臭水沟,再绕开一个小巷就到振阳路了。
尤瑕喜欢行走在黑暗中,没有开手电筒,细密的黑暗包裹着他,也给他足够充分且安静的时间去想一会和遆景碰面的场景。
手机突兀的在虚黑中亮起,随之刺耳的铃声在偏僻破落的老式居民楼旁响起。
尤瑕思绪戛然而止,像流出的水瞬间抽回,目光投向手机,双目在黑暗中太久,逆着光看手机上的名字模模糊糊,但是熟悉的称呼还是让他呼吸乱了起来,连忙拿起手机,“姐姐。”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尤瑕表情愈发严肃,挂了电话,毫不犹豫跑着离开了此地。
很快小巷又陷入安静,坑里的水在泛起涟漪后渐渐平稳,除了偶尔一声狗吠外,此地好像一直永远这么安静似的。
不远处,十步的拐角处便是振阳路,十字口的灯不太明亮的挂着,时间还早街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远处一个年轻身影,骑着自行车慢慢驶过来,停在了路灯正下面,隐约可看清来人的轮廓,额头又贴着一枚新的创可贴,乔治在上面笑的十分开心。
停了一会,电话响起,遆景接起,那边很诧异,余飏的声音在酒气中还有点飘,“这么快就打完了?你不是说是个对手吗?”
“人没来。”遆景说。
“什么?”余飏蹙眉,诧异的声音隔着电流就能将情绪明显传来,“没来?”
两校约战,一个校帝一个校霸,更别说是这样的身份了,就是小学生骂架你来啊你来啊,但凡是有点胆的都不可能窝着不来,更何况这还是把校帝胳膊打断撑了好多天石膏被他点名说打架有几把刷子的人,就裘斯那囊货,即便打不过叫人也要来撑场面。
这种约,就是旷课也得来啊,更别说他这边还贴心的挑了个周六。
“他这什么意思?”余飏沉声。
“行了。”遆景蹬上脚踏,没当回事,“在哪喝酒?找你去。”
挂了电话,遆景扭头,看了眼不远处黑魆魆的小巷路口,上次那人就是在这个口的暗处墙角冲出来偷袭,步步紧逼,避实击虚,打他措手不及。
遆景收回目光,骑车走人。
城北医院,六楼妇产科,楼道摆满了铁丝网床,婴儿啼哭的声音呜咽中压得人心情沉重,明明是孕育新生的希望,却像一个绞盘越缠越紧,尤瑕每仔细听一声,钢丝线就缠得越紧,像在喉咙口缠了一圈又一圈,挣扎扯不开。
尤瑕站在病房门外,还没推,里面忽然有人出来,看到他,轻声说了句,“来了。”
男人脸色疲惫,眼圈青黑,来不及打理的胡须像杂草细密丛生,一向板正体面的人,衣服却冒出许多褶皱,不知是病房的空气还是陪守的小床压垮了人,手里端着一个小尿盆,里面是难闻的呕吐物,可想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
尤瑕伸手,“我去倒吧。”
“不用。”男人拉开他的手,“去看你姐吧。”
尤瑕点点头,推门进去,向来面无表情的脸竟然挂上了浅浅笑容,搭上他清俊的面容和乌黑的头发,像极了一个单纯的无忧无虑的高三孩子。
病房不大,病床旁边还摆着一个铁丝网陪护床,床的两边放着水果和一些碗筷,地方拥挤狭窄,即便是这样,桌面上还是专门腾出了一个地方摆放一副可爱的十字绣画框,里面的小猪佩奇调皮机灵,似乎在向制作他的主人打招呼。旁边阳台上,长长一排都摆着各种颜色千纸鹤,透明玻璃上还有几个用透明胶粘在上面,温馨又暖人。
尤瑕默不作声的扫了一圈,笑着迎上正弯腰探卫生纸的尤洁,“姐。”
他立马跑过去拿纸巾,坐在床边,轻揽着她的腰帮她擦嘴角残留物。
尤洁躺在他怀里,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向他笑了笑,“也就一天没吃饭,值当那男人大惊小怪,还把我家小瑕给叫过来了。”
“是两天。”尤瑕说。
“能的你。”尤洁牵强笑,探手轻拧他嘴,五个多月的身子,身上没力气,让她并不能探到,尤瑕眼里闪过一道阴翳,低头瞬间,帮她拧了一下自己嘴巴,改口,“我的错,是我太想你了。”一向沉稳情绪不外露的尤瑕,难得在姐姐面前有了少年的影子在。
尤瑕起身,轻拢着尤洁的腰,让她舒服的靠在摇起的床板上。
尤洁抚摸着肚子,笑着看他,“来,摸摸妹妹。”
尤瑕顿了一下,手僵着没动。
尤洁笑容滞了一下,随后重新笑着挑眉,“怎么,不喜欢想要小弟弟了?”她故意说。
“不。”尤瑕摇摇头,抿抿嘴伸手摸上肚子,说:“就要小妹妹,是个男的,我天天揍他。”
“嘿!有把你就打,瞧不起谁。”尤洁装模作样轻拍了他一下,随后细细打量他一圈,纳罕道:“你总算饶了我了,看看我弟弟,没有穿女装时,多好的帅小伙,干什么以前来看我天天穿女装。”
男人,也就是尤洁的丈夫邹高翰刚好推门进来,听到这句话,脸上泛起宠溺的笑,附和着爱人说,“嗯,很帅,你弟弟一定是学校里的校草,但是穿女装也是个小美女。”
尤瑕眼里闪过一道柔意,笑着故意和她顶嘴,“帅我下次来也要穿女装。”
尤洁促狭的扫了他一眼,一脸拿他无可奈何的宠溺,心里却又丝丝酸涩意涌上来让她压也压不住。
小的时候,她就喜欢小妹妹,尤瑕长的可爱还听话,她就哄他骗他玩,给他穿女装梳小辫子,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街上有人看到她,都会说,“小洁,又带着妹妹遛弯呢,你妹妹可真是俊。”
尤瑕任着姐姐胡来,做了很长时间女孩子,后来长大还被她时不时拿出来开玩笑,“你说说你,小时候那么可爱,怎么就不是个小女孩呢,要是小女孩,姐姐天天给你穿漂亮裙子。”她一边说一边遗憾。
尤瑕无奈地看她。
尤洁打量他,捏着下巴说,“我觉得你现在捯饬捯饬也能是个大美女,来来来,过来让我给你打扮打扮。”
尤瑕赶紧躲开她,“姐,你放过我。”
“哼,不让玩算了,我自己生个玩。”
“行行行,到时候,你想怎么折腾都可以。”
“那是,我自己的小公主,天天给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那时候尤洁没想到,和她期盼的一样,她第一胎就是个女孩,但是没多久就因为身体原因,很快流产了。医生解释了很多原因,用一句话就是:怀孕不易,再有一定要好好珍惜。
尤洁千盼万盼,顶着夫家重男轻女的压力,终于又怀孕了,还是个她期盼的女孩子,这原本,该是多么美好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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