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小清你没事吧?”汤离从楼梯口一直奔到温清身后,边喘气边将她前后检查了个遍。
温清回头抓住她的手,似是有些站不稳,“我没事,但你的车出事了。”
“人没事就好。”
高迪与公关部的负责人显然有些支撑不住,闪光灯已经骤然往这边开闪,温清的呼吸不可察觉的急速起来,脸色惨白得像是低血糖患者,许翊下意识地虚扶着她的肘弯,却被温清一下躲了开去。
许翊瞥了眼依靠在汤离身上的温清,她眼睛躲闪着不知道在惧怕什么,与刚才的气焰嚣张截然不同。
“你走吧,我处理。”许翊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朝着连片的闪光灯走去。
温清没有犹豫,抓着汤离的手快速往逃生口奔去,出口处她忍不住回过头,强光中她只看得见那高大背影,背影之后依然充满黑暗,望一眼便要被吸进去的黑暗。
“别看了,你想晕倒吗?那种强光你接受不了的。”汤离拖扶着温清往楼外走去。
郊外独栋别墅区,温风正在花园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白色玛莎拉蒂疾驰停在了路边,汤离扶着面色惨白的温清下了车,温风焦急地驶出花园,喊道:“我姐怎么了?”
汤离将温清扶到二楼,叹气道:“老毛病,被连片的闪光灯刺激着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
温清蜷缩在被子里,浑身还在轻微的颤抖着,汤离开了暖风,安抚着她睡下后,才小声问温风,“这么些年了,为什么不去找心理医生诊治一下。”
“诊治好的只是表面,心病治不好。”温风握着温清冰凉的手,年轻帅气的脸上充满阴郁,声音沧桑到让汤离心疼。
她揽抱着温风轻轻拍了拍肩膀,“我先去处理发布会的后续事情,你好好照顾你姐,有事给我打电话。”
汤离走后,温清依旧睡得很熟,没有醒过。是夜,温风在自己房间里睡得清浅,忽然一个警醒睁开了眼睛,那是酒瓶子咣当碎裂的声音,从阳台上传出。温风急忙开灯,驱着轮椅往阳台赶去。
“咣当”,又是酒瓶子碎裂的声音。
温风拉开阳台的门,黑暗夜空收入眼帘,微风吹着透白的窗纱往边上滑去。偌大的阳台上,除了玻璃碎片就是酒渍,温清蜷缩在角落里,满面泪痕,醉得有些不省人事。
温风驶过玻璃碎片,寂静之中立时响起嘎嘣嘎嘣碎裂的声音,温清惊得睁开了眼,浑身颤抖着,脸上全是惶恐。
“姐,是我,我是小风。”
温清没有回应,惊恐地转过身,光脚踩着碎玻璃碴,飞速奔到了阳台最头上,她一手抓着阳台栏杆,半个身子探出了阳台。若是温风在再往前走动,她便有跳下去的趋势。
温风忙摆着手,“姐,你别动,我不过去。”
或许刚才奔势过猛,又或许酒精作用再次发酵,温清一手抓着栏杆,瘫软了下去,嘤嘤的啜泣断断续续,哭的人心慌。
温风一时慌了神儿,这种不可控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前温清顶多把自己锁在书房里耍耍酒疯,但现在书房钥匙被他没收了,没想到她又转战到阳台。温风看着温清脚上鲜红的血迹,急出了眼泪,他此刻无比恨自己,恨自己是一个无能的残废。
电话给汤离拨过去时,温清又惊恐地往阳台边缘退去,眼睛死死盯着温风手中的手机,温风立时改了主意,将短信发给了距离最近的人。
“姐,你别动,我出去,我现在就出去。”
温风边说边按着轮椅反向退出了阳台,温清一手抱着栏杆,仰头又灌了一口酒,红红的眼睛在黑夜里有些恐怖。
敲门声响起,温风抹去脸上的泪痕,静悄悄地开了门,“不好意思,许大哥,麻烦你了。”
许翊站在门口,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面上丝毫没有半夜被吵醒的愠怒,“你说的求救是怎么回事?”
温风尽量表现得平静,“我姐喝多了酒,汤离赶过来就太晚了,麻烦许大哥先把我姐从阳台上劝下来吧。”
“喝酒?”许翊蹙起了眉头,瞬时联想到了长音旅舍的半夜醉酒恐吓事件,“你姐又扒门上了?”
温风摇了摇头,“没有,她现在谁也不认,谁也不听,我怕她从阳台上跳下去,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
许翊站在客厅,将阳台的狼藉尽收眼底,“既然知道每次都会耍酒疯,为什么还要喝酒。”
阳台上的温清似是听到多了一个人,抽噎声小了下去,整个人警惕地盯着半开的阳台门,温风咬唇沉默了会儿才小声回道:“因为今天是爸妈的忌日,我姐心情不好。”
许翊回头看了眼轮椅上的少年,眼角莫名地动了下,这才想起地下车库见温清时,她一身黑裙,眼圈发红,应该是祭拜完父母才赶过去的。
“你尽量与你姐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许翊边说边慢慢地往阳台走去,他站在光角暗影里注意着温清的神态,只等着她不再警惕的那一刻。
温风压低着声音,尽量表现得温和,可他的轮椅一动,温清就拿着酒瓶子严阵以待,“你们别想再拍照!我不会让你们拍照的。”
嘶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凄厉,许翊不解的望向温风,温风没有解释,只是眼圈跟着红了,双手撑着轮椅俯身往地上爬去,“姐,我是小风,你别害怕。”
看着在地上缓缓爬行而来的人,温清狰狞的面颊缓和了下来,眼里闪起了泪光,“小风,乖,不疼,姐姐在……”
温清抽噎的话语没说完,许翊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手夺下她手中的酒瓶,一手钳制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提将她横抱在了怀里,刹那之间一气呵成的动作,温清直觉地警惕起来,“不!我不走!”
许翊抱着她往客厅走去,温清声嘶力竭地踢打着,“别碰我!你们这些变态!疯子!你们迟早下地狱。”
许翊有一刹那的愣怔,她脸上的那种惊恐是真实的,眼里的愤恨害怕也是真实的,温清继续嘶吼扭打着,许翊的力道更甚,牢牢将她钳制在怀里。
“许大哥,你站着别动。”
“咔哒”一声,明亮的客厅瞬间陷入了黑暗,声嘶力竭的怒骂随之渐渐呜咽了下去,许翊站在黑暗当中,怀中的温清安静了下来,浓重的酒味下是细细的抽噎声,许翊蹙起眉头像是抓住一条线,“小风,你姐是不是害怕闪光灯?”
“是。”温风拿着蜡烛,一根一根的点着,烛光昏暗却足以视物。
许翊抱着温清往沙发上放去,她却像个考拉般死扣着他的脖子不放,或许是闹腾的累了,竟然没了声息。
许翊索性抱着她坐在了沙发上,“为什么害怕闪光灯?”
温风有些犹疑,最终还是开口回道:“心理恐惧症。”
“早期受过伤害吗?”
温风怔了怔,没有回答,沉静下去的温清却忽然睁开了眼,一口咬上了许翊的脖子。
许翊“嘶”的一声痛呼出了声。
第12章强吻
咬人?
温风手里的蜡烛险些抖到地上,许翊反手格挡着温清锋利的牙齿,面色有些难看。
修长脖子上两排鲜红的牙印,渗着血丝,像是被吸血鬼种下的痕迹,温风咽了口唾沫,“我姐,以前,从来不咬人的。”
“有可能心理变异了。”许翊歪着脖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咬人后的温清舔了舔嘴,吐着酒气又昏睡了过去,勾着许翊的手也松了力道,许翊瞥了眼不算宽的沙发,抱着温清再次站起身,“你姐的房间是哪间?”
“在这里。”温风指着方向急忙转过轮椅,车轮却别在了桌角处,烛火忽明忽暗,许翊侧身推着温风,帮他正了正位置,温风按着轮椅要往前驶去,许翊一手拖住了他,“太昏暗,你不方便,我送进去就行。”
二楼门前挂着风铃的房间,房门一开,清脆的风铃声很悦耳,温清在许翊怀里皱着眉咕哝了声,蹭着他的胸膛又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整个人黏腻的像一只喝醉酒的小猫。许翊没有开灯,在些许月光下他可以视物,地下摆满了打开的书以及各种写了几行字的稿纸,许翊绕开书纸将她往床上放去。
在贴着枕边时,那两只勾着脖子的手又加紧了力道,许翊毫无防备,一下被温清箍倒在了床上。酒气混合着淡淡的香味瞬间充斥鼻间,许翊忙往外侧开身,抓着她的手腕往回抽手臂,温清却借势往他怀里拱去,双腿随之攀上他的大腿,如树袋熊般挂在了他怀里,
许翊被压在床上全无施展之力,也不好下狠劲推温清,怕她再咬人。僵持之际,酒味越来越浓,待许翊反应过来,冰凉柔软的唇瓣已经覆在了他紧抿的唇上。
“林竺哥哥……”细碎的呢喃在柔软的唇间游走,许翊的眼眸顿时一暗,大手钳制住了她不安分的腿。
“许大哥?”温风久不见人便打开了客厅的灯。
许翊还被堵着双唇没法回应,身上的人却像是燥热难耐般,在他身上扭动着,轻巧的舌尖抵着他的唇边就要往里探去,许翊紧咬牙关避开了她的攻击,黑暗中的眸子愈发光亮,空出的左手一下从上方提溜着温清的脖领往上提去。
温清被勒得难受,摇动着脖子想要脱离钳制,许翊从头下抓起枕头塞在了两人之间。
温风推门进入时,许翊已站在床边,温清抱着枕头睡得香甜。
走廊的灯光射入,屋里清明了许多,许翊回过头,“你们家药箱在哪里,给你姐清理一下脚底的玻璃渣。”
温风怀里正抱着药箱,他侧头瞅着许翊,面上有些担心:“许大哥,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是不是伤口特别疼?我先帮你清理一下吧。”
温风说着驶上前,许翊却接过他手里的药箱往床底走去,掀起被角露出那两只血迹模糊的脚,许翊捏着温清的脚腕,仔仔细细地查看着两只脚掌,“光线不行,打开灯。”
光线大亮后,许翊拿着小镊子开始清理那钳进肉里的玻璃渣,温风手拿铁盘接着,细碎的一块接一块,许翊专心致志,温风却不停瞄着许翊脖子上的咬痕,他姐这次又欠下了大人情。
“你姐经常酗酒吗?”
诶?温风回过神儿,“不经常,偶尔。”
“也在外面酗酒?”
“外面?”温风摇了摇头,“不,基本在家里。”
许翊皱了皱眉,也不知是不信温风的言辞,还是处理玻璃渣太费神,温风怕许翊误会温清,再次解释道:“这次可能喝的太多了,反应有点强烈,以前不这样的,都是一个人在家里静静地喝。”
“嗯,是喝得太多了。”
许翊赞同的重点让温风有些尴尬,他也不好再解释什么。许翊开始扯着纱布包扎伤口,温热的掌心一触碰到那冰凉的脚,他的动作不禁缓下来,细腻冰凉的肌肤如同刚才柔软的唇,会让人上瘾。
他忍不住抬眼瞧去,温清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巻翘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着一片阴影,安睡的样子很恬静。再低眼时,温清猛然翻身,一脚踢在了他下巴上。
许翊圈着下巴弯腰伏在了床上,周遭有一刹那的寂静,温风端着铁盘,很是尴尬,“许大哥,我替我姐向你道歉。”
“气场真不合。”许翊揉着下巴,声音有些含糊。
直至许翊离开,温风还很愧疚,下巴都被踢红了,应该很疼吧。
翌日清晨,天空飘着毛毛细雨,温清被手机的定时闹钟吵得睁开了眼,往常这个时候她都会自然醒来,不是去阳台看书,就是待在屋里构思新书。这次闹钟响了五遍,她才顶着鸡窝头从床上爬起来,脚踩地时整个人险些瘫倒下去,温清揉着酸痛的胳膊,来回闻了闻衣服,浑身酒气。
“诶?脚受伤了?”温清弯起腿,解开了裹得平整的纱布,瞧着脚底板的碎小伤口,她有些懵愣,她记得自己是跑出地下车库的,并没有在撞车事件中受伤。
当她一颠一颠地走到阳台,目睹了满地狼藉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又喝醉耍酒疯了。温风还在熟睡,她不愿打扰,便收拾了碎玻璃片,洗掉了满身的酒气。
整八点,温清撑起天蓝色的伞走出了家门,刚沿着**走了两步,一辆马巴赫急停在了**前,车窗拉下,露出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温清一瞟,淡淡地打了声招呼,“许总好。”
许翊僵硬地转头,打量着伞面下的温清,眼神明亮,唇色红润,大红不规则图案修身套裙,整个人站在天蓝色伞底下光彩照人,丝毫看不出宿醉的迹象。
“面色还挺好,恢复能力还真强。”
“啊?什么?”温清抬高伞柄,往前侧了侧身。
由于下巴不能动太大,也不能动太久,许翊没再重复前面的话,只问道:“你去哪里?”
“许总大忙人或许忘了,今天可是首席剧作家正式入职的日子。”
许翊皱了皱眉,“你不是绝不会以作家水青的身份现身吗?”
“不好意思,我以作家水青助理的身份去贵公司。”温清下巴微抬,一手勾着挎包在肩头,踩着红底细高跟,转身往车库走去。
许翊盯着那纤细小腿下的双脚,额筋一跳,“你脚不疼吗?”
“什么?”温清稳稳回过身,紧皱的眉头刹那舒缓了下去,对上许翊时,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举止优雅,“许总要是喜欢自言自语,就关上车窗,免得被人听见,还听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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