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荣焉正准备找一户人家借宿一晚,迎面却撞上了准备逃难的老妪。
“婆婆。”荣焉伸手扶住她,“前方发生了什么?”
老妪摇了摇头,颤颤巍巍道,“别,别过去,打起来了……那群江湖人,又打起来了……”
荣焉面色凝重,对着两个孩子道,“你们同婆婆待在这儿别动,十一郎,你跟我去看看。”
他带着沈昼眠,是因为无意中发现沈昼眠对于正邪两道各派弟子着装非常了解,能够帮助他分辨出这群人来自何处。
“师兄,右边穿着青色弟子服的,应该冀州李家的人,学的剑法名为青莲剑歌,是盛唐李氏偏支的后代,左边的白衣服女子……应当是吹花落的琉璃雪。”
“邪道的吹花落派,擅长以香蛊惑人心,施展幻术,青莲剑歌……冀州李家与岁前辈是什么关系?”
沈昼眠仰头看着荣焉,反问道,“师兄说的岁前辈,是剑仙岁青莲吗?”
荣焉颔首,“嗯。”
“我听我小叔说,岁青练曾经是李家嫡子,但是因为天赋不好,父族母辈觉得他丢人,就把他赶出家门了。”沈昼眠抿了抿嘴,补充道,“这种亲人,不要也罢。”
荣焉闻言摇了摇头,感慨地叹口气。
李家弟子与琉璃雪的争吵越来越激烈,眼看着就要动手,荣焉顾不得其他,横身拦在中间。
“这是平民百姓生活的地方,不是让你们逞凶斗狠的,要打出去打,不要扰了百姓安宁。”
琉璃雪愣了半晌,娇笑道,“少年人,你也看出来了,不是奴家多事儿,而是他们正道的人咬着奴家不放啊。”
荣焉充耳不闻道,“往西走,有一座荒山无人居住,你们可以去那里打,打的头破血流也无所谓。”
李家弟子反应过来,不由得恼火道,“哪儿来的黄毛小儿!也敢拦我们李家人?!”
“哎呀呀——你们李家人好了不起啊,听说最厉害的那个,几十年前被你们赶出去了呢。”琉璃雪幸灾乐祸道,“真是家门不幸。小少年,你看看他们,凶成这样,奴家哪儿敢跟他们去荒郊野岭,万一他们对奴家心生歹念,辱了奴家清白怎么办?”
李家为首的弟子气的破口大骂道,“妖女休要胡言乱语!谁会对你心生歹念!呸!”
“看看,看看,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吧?”琉璃雪挺了挺胸膛,得理不扰人道。
倒是荣焉沉默片刻,回头认真问道,“不是只有长得漂亮的人,才会让别人心生歹意吗?”
琉璃雪:“?”你怎么回事儿啊臭弟弟?!
她生的的确明丽动人,可是比上阮晴歌,总是差了几分。荣焉十七年来所见女子甚少,有这样的疑问倒也不奇怪。
琉璃雪气的跺脚,“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怀疑一个女孩子的长相很没礼貌?!”
荣焉纯然无辜道,“好。那我不问。你又不是我阿娘阿姐,对待陌生人不需要谈什么礼貌不礼貌。”
琉璃雪被气了个倒仰,伸出手就要去掐荣焉的脸颊。
李家弟子看着两人插科打诨,已是忍无可忍,为首的竟直接拔剑对着荣焉冲了过来,怒吼道,“啰啰嗦嗦!小爷先解决了你!”
没等冲到荣焉面前,就被脚下涌起的冰霜结结实实冻住了。
琉璃雪大惊,从怀中抓出一把香粉洒向众人,却不料荣焉反手拧开水壶朝她泼去,水裹着香粉被冻成冰珠,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众人:?
琉璃雪:?
——你到底哪边儿的?
荣焉拧紧水壶重新挂回腰间,指着西方道,“我说了,这里不是打斗的地方,往西走去荒山,你们爱怎么打怎么打。”
琉璃雪知道自己碰上了硬茬子,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奴家才不跟你们这帮臭男人打,走了,有缘再见吧!”
话音未落,就施展轻功跑远了。
荣焉转身亦准备离去。
“站住!”李家弟子呵住荣焉的脚步,“你杀了我们大师兄,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你们大师兄可真够弱的。荣焉心想着,面上依旧冷冷清清道,“他没死,带回去用火烤化就可以了。”
他的拥霜诀就是个半吊子,冻住人得皮肉已经是勉强为之,经脉自然毫无损伤。
李家众弟子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去阻拦荣焉。知道人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灰溜溜地扛着自家大师兄,准备烤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是HE,但是,非传统意义HE。
提前说一下,省的挨骂。
[虽然看的人少。]
第51章回忆录
沈昼眠看到荣焉冲出去的那一刻,就开始捏了一把汗,本已经时刻准备好亮明身份保护荣焉,没想到他居然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沈昼眠松了口气,扑进人怀里黏黏糊糊道,“师兄,你吓死我了……”
荣焉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好了,我没事,我虽然废物了一些,不过对付一般人,还是很有方法的,害你担心了,抱歉。”
沈昼眠摇了摇头,牵着荣焉的手道,“师兄,咱们回去吧。”
不过路上的一点小插曲,三个月后,荣焉带着几个孩子紧赶慢赶,总算回到青州地界。
本来午时前就能赶到归云山脚,可是荣焉还挂念着离开时许诺孩子们买礼物的事,在山下的集市逛了很久,发现自己囊中羞涩,最后不得已扯了几根路边草,开始编花篮、蚂蚱、鸡鸭鹅狗等物品。
沈昼眠耐心地蹲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巴巴地扯着荣焉的衣袖道,“师兄,我想要小兔子。”
荣焉抽空摸了摸他的脑瓜,“好,给你编,乖。”
沈昼眠仰起头,柔嫩的脸颊蹭了蹭他的粗糙的手心。
荣焉会心一笑,加快手下动作。
日头渐高。
荣焉带着一筐草编的花篮动物,与三个孩子抵达归云山脚。
木屋里的孩子大老远就看见了荣焉的身影,兴冲冲地跑出来迎接,将这些花篮动物哄抢而空。
“这个是十九郎,这个是二十郎。”荣焉将孩子交给大郎二娘,柔声嘱咐道,“他们父母刚刚去世没多久,要辛苦你们两个多多照看。”
“师兄放心吧。”二娘熟练地抱过孩子,一脸认真道,“我们会照顾好他们的。”
带着沈昼眠回到院中后,无刀得知荣焉下山一趟,又带回来两个孤儿,顿时哭笑不得道,“你手上又有钱了是吗?怎么又带孩子回来了?”
“没钱。倒也不能不管他们。”荣焉匆匆咽下一口饭,囫囵道,“他们父母都没了,我到处问了,没人愿意收养,只好带回来了。”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吃上热乎饭菜,此刻狼吞虎咽的样子就显得十分狼狈,无刀心疼不已,嘴上还要威胁道,“再往回捡流浪儿,你就别上我这儿蹭饭了,自己花钱去食堂订大锅饭。”
荣焉也不争辩,嘴上吃着,猫儿眼圆溜溜的,无辜澄澈地看着无刀。
没出半柱香的时间,无刀败下阵来,妥协道,“行,随你吃,饿了就到我这儿来。你还没到加冠的年纪,多吃点说不定还能长,不然再过几年,贺兰都快撵上你了。”
“……”
不知为何,手里的饭菜它突然就不香了。
这种穷日子,荣焉已经过了整整六年。在这六年的时间里,除了上山采药,沈昼眠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看他吃苦受累,把捡回来的孩子养的白白胖胖,吃喝不愁。
因为母亲在沈家不受欢迎,过早逝世的原因,沈昼眠小小年纪,对于旁人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荣焉骨子里对旁人的淡漠和躲避,即使面上从不显露分毫。
沈昼眠怀着猎奇的心态,观察着荣焉的一言一行,很快就发现荣焉与众不同的地方。
——对他人情绪感知能力极差,但是如果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共情能力又会很强,甚至会出手帮助他人规避自己遇到过的难题与风险。
知道独自一人待着会孤独寂寞,所以从来都不会留下沈昼眠单独行动。
知道被钉子划伤会很疼,所以经由他手修过的工具木架,钉子从来都被布包的严严实实。
知道无父无母的孩子们没人疼爱,所以花钱建造木屋收养流浪儿,把自己的爱不要钱似的撒给他们……
而相反的是,即便是有父有母的孩子被家暴痛打,他也不会多看一眼,即便是有人身受重伤即将死去,他也依旧会冷血地道一句:一路走好。
他甚至知道自己情感方面的缺陷,但是依旧无法演绎出常人该有的喜怒悲欢,于是只能恪守规则,把自己圈进条条框框之中,以免自己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
规矩定下正邪两道争斗不可连累平民百姓,所以他见到这种情况,就会出手阻止。
这是一个生来就与世俗违和,却又处处都在与世俗妥协的傻好人。
沈昼眠穿着亵衣坐在床上想。
荣焉刚刚沐浴完毕,乌黑厚重的头发滴滴答答地落着水,清艳的容颜被烛光映照的格外温柔。
管他是什么人呢,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沈昼眠穿上木屐,拿起巾布帮荣焉擦着头发。“师兄,我帮你擦干。”
荣焉温顺地偏过头,任凭他胡乱揉擦自己的头发。长密的睫毛沾染着水滴,一直眨到沈昼眠的心里。
待干的差不多后,沈昼眠放下巾布,顺势滚进荣焉怀里,撒娇道,“师兄,我好热啊……”
荣焉伸出食指点住他的额头,“嫌热还凑到我身上来,你是小猫小狗吗?这么黏人。”
沈昼眠撒泼道,“我不管,热死了,师兄你帮帮我嘛……”
“好好好,你说怎么帮?”荣焉自己也热的不行,摁住来回翻滚的沈昼眠,“你又想到什么馊主意了?”
沈昼眠听他应下,当即穿好木屐,哒哒哒跑到门外,拎起准备好的水壶,在墙壁上四处喷水,口中催促道,“师兄,快,冻上。”
沦为工具人的荣焉哭笑不得挥挥手,整个房间的墙壁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沈昼眠躺在床上,舒服地长出一口气。
“弄得这么冷,半夜着凉怎么办?”荣焉吹熄蜡烛,侧躺在床上,捏了捏他的还带着婴儿肥的包子脸,“赶紧睡吧,不许打把势翻跟头,知道吗?”
“知道啦——”沈昼眠晃了晃脑袋,整个人埋进荣焉的怀抱里,“我睡了,师兄晚安,明天见。”
“好,晚安,明天见。”
如此按部就班的生活,转眼又到四月天。
山中桃花烂漫,为了让木屋的孩子能吃上桃子,每年这个时节,荣焉都会带着孩子们到山上帮桃树修剪枝桠,好让桃子能结的更大更甜。
今年的桃花比往年还要繁茂,荣焉拿着几枝做桃花冰糖,余下的分成两份,一份送给顾维,一份送给无刀和贺兰。
他的本意是想让两人拿去妆点屋子里的花瓶,却并不知晓桃花是要送给倾慕之人的花,好心办了坏事。
无刀知晓他的性情,拿到桃花的瞬间就明白了荣焉的意思,顺手插进花瓶里,并没有多想。
他知道荣焉在山上熟人少,也没想过荣焉还会把桃花送给顾维,一时疏忽,忘了纠正荣焉送错花的事情。
顾维得知荣焉送给他一束桃花的刹那,脸色红的像是在炎炎烈日底下晒了十天。他接过桃花,郑重地捧回房中,苦恼地想:如果荣焉真的跟他表白了该怎么办?
要直接拒绝才对,同性相恋不符阴阳调和之道,若是门中大师兄二师兄搅和在一起,准实丢归云派的脸面……
可喜欢人本没有错,荣焉心思细腻,师父又不喜欢他,如果拒绝的太干脆,会不会伤了他的心?
顾维在房中踱来踱去,开始考虑怎么样说才能既成全了荣焉的爱意,又能委婉地拒绝他的爱意。
——对不起,你很好,但是我不配?
不行,这样太敷衍了。
——荣焉,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我们好像不太合适?
不行,万一荣焉问起为什么不合适该怎么办?
——荣焉,虽然你很好,师兄也很喜欢你,但是师兄现在只想练剑,不想考虑这些?
也不行,这么一说,显得自己像个憨憨一样。
……
“啊——”顾维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快要秃了。
可怜他堂堂归云派大师兄,处理门派事务干脆利落,处理感情却要如此纠葛。
思来想去,顾维下定决心,亲自提笔写了一封信,约荣焉戌时初到后山湖心亭见。
还特地在信封中夹了几片桃花。
荣焉收到信时,正准备用瓦罐腌点咸鸭蛋给孩子们吃,沈昼眠跟在他身边忙前忙后,比小狗还勤快。
荣焉打开信封后,皱着眉头看了几秒,不明所以道,“师兄要见我直接过来不就好了,为何还要弄这么一出?”
说着抖了抖信封,抖落出桃花片片,落在了瓦罐里。
沈昼眠心中警铃大作,口中道,“可能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想偷偷告诉你吧。”边说着,边抱住荣焉的大腿,“师兄,能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去?我这么聪明,说不定还能帮你们出出主意。”
荣焉倒是并不在意,封好瓦罐后搬进角落里,“想去就跟着,我什么时候丢下过你?”
沈昼眠抿嘴偷乐着,帮荣焉收拾好食盐,回到房间开始挑衣服——小叔先前跟他说过了,对付情敌一定要拿出最严肃的姿态!
月上柳梢头。
荣焉穿着归云派弟子统一的整洁白衫,扎着凌乱的马尾,坐在湖心亭中品着茶,等待顾维的到来。沈昼眠小猪似的趴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第52章回忆
“抱歉荣焉,派中事务较多。刚刚被陆桓师弟的事情绊住,来迟了一步。”
“不碍事。”荣焉善解人意地摆摆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匆匆赶来的顾维,“师兄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说?”
……这么快就要切入正题了吗?顾维捏了把汗,感觉压力山大。
许久得不到回应的荣焉皱着眉头,莫名其妙地再次唤道,“顾师兄?”
顾维下意识抬头去看他。
楼上品山,城头鉴雪,舟中看霞,月下观影。
——灯下,观美人。
荣焉的容貌比起陆桓的确逊色不少,可他性格温柔体贴,善良宽容,如果是个女孩子,也算得上是貌美自持,贤良淑德。
看着荣焉在灯下越发柔美娴静的面庞,顾维恍惚中生出一种错觉:如果能和荣焉相伴终老,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荣焉被他看的有些心慌,稍微提高音量道,“顾师兄,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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