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喻岩一坐上阙星辰的副驾驶,伪装的神情便悉数卸下,他靠在椅背上,眉头轻锁,双目紧闭。
这是他心烦意乱时的惯常表现。
阙星辰也熟知他的习性,更清楚他在烦什么。
但喻岩不主动提的话,他不好率先去问。
只能等喻岩平复些,等他自己开口。
果然,在开了一段距离后,他听到喻岩轻轻开口说:“辰哥,年绍说他喜欢我,这十年来,一直喜欢我。”
“那不是很好么,你应该开心才是。”阙星辰并不惊讶,因为从十年前在山上与年绍对峙起,他就察觉到了年绍的喜欢。
而且,这十年来年绍为喻岩做的事情,他也全都知道。
“可是,我才发现自己没那么豁达。”喻岩微微睁开眼,看向前方,“一看到他,那些难堪的回忆便放大在脑海,还有我们之间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反复提醒着我,不能对他动心。”
“但你早已经动心了不是吗?不然你也不会回来。”
“是啊,都三年了,我以为我已经克服自己所有的心理障碍,却没想到,一点也不行……”
没错,三年前,喻岩是因为年绍才回的国。
而且在更早之前,他就对年绍动了心。
肯接手徐军的案子,也不过是想见他。
在工地被他发现的时候,在被年绍抓住手腕的那一刻之前,他无数次幻想过他们重逢的方式,无数次演练过要用微笑来面对他。
可是,不行。
真的不行。
即使知道当年照片事件里年绍是无辜的,但他霸凌过他的那些事,他始终无法释怀。
即使再心动,在亲眼看到年绍的那一刻,他还是无法以平常心相对。
“但是就这样切断所有后路,你会后悔的吧。”
后悔吗?肯定会吧。
可是他能接受年绍吗?就算接受了,他们也不会有未来的,不是吗?
喻岩想着,眉头皱得越来越深,这个时候的他,也会越来越沉默。
阙星辰感觉到了,便赶紧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好了,不开心的事情就别想了,对了,齐悦出差回来了,说她找到了孤品普洱,下班后来我家尝尝啊,跃跃也很想见你呢,老是念叨着喻岩叔叔。”
听到跃跃的名字,喻岩终于噗嗤一笑。
“好,当然去……”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两章完结。
第29章第二十九章
周五夜,S市最热闹的酒吧一条街。
名为HGhost的酒吧里,何嘉梨和两位闺蜜坐在靠窗的位置饮酒,卸下了一周的疲累,大家都很兴奋,兴奋地聊着各种八卦。
何嘉梨的闺蜜都已结婚,单着的她变成了众矢之的。
“梨子,最近有情况没啊?”闺蜜A问。
“我也想有啊。”何嘉梨喝了一小口马天尼,辛辣的液体冲得她双眼发酸,“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结果……哎。”
闺蜜B:“哎什么呀,结果怎么样?他不喜欢你?”
“比不喜欢还要更惨一点。”
闺蜜A:“还惨一点?你告白了?被拒了?”
“不是,根本就还没开始,我和他也就见过一面而已……”
“天哪?一见钟情?你该不会在出差途中与人约炮被人骗财骗色了吧?”闺蜜B讶异又夸张地大叫,即使酒吧热闹非凡,这话还是惹来不少人们侧目。
何嘉梨连忙探身上前捂住她的嘴巴,恶狠狠地呵斥:“喂!我是那种人吗?再胡扯我就把你的身上的毛全部拔掉!”
“好好好,我只是开个玩笑嘛……”闺蜜B委屈地嗫嚅着,没过三秒又恢复了八卦脸,“那到底是怎样?别卖关子了成不?”
“他……他是GAY。”
果然,两位闺蜜都愣住了。
何嘉梨越发郁闷,抓起高脚杯就将剩下的酒一干二净。
辣,好辣。
明明早已习惯了马天尼的味道,此刻却觉得辛辣至极,辣得她心都在灼烧。
好半天,闺蜜们才回过神来,努力找话来安慰她。
闺蜜A:“没事啦,过了这个店,还有更多的店,你这么优秀,还愁找不到店么?”
闺蜜B:“就是就是,一见钟情大都不靠谱,早点认清也好,不然遇到那种形婚渣GAY,变成同妻就惨了!”
何嘉梨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可是一想起年绍那完美无缺的面孔,她就止不住地心动。
过了三十岁的年纪,心动太难得。
因为太难得,所以有些不甘。
酒意让这些不甘越发蔓延,又试图用更多的酒来浇灭。
痛饮过度就是匆匆忙忙跑去卫生间吐。
酒吧里的男女卫生间是相对的,何嘉梨吐完整理好,一拉开门就看见对面门口也出来了一个人。
定睛一看,竟是年绍。
“嗨,年总,我们又见面了。”
年绍顿住回头,却一脸茫然:“你是谁?”
“不是吧?我们半个月前才一起出庭徐军的案子,年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何嘉梨不无嘲讽地讲。
“徐军?哦哦,她长得是挺漂亮的,你也长得不错。”
“???大哥,徐军是男的啊。”何嘉梨啼笑皆非地纠正,但看到年绍那双目迷蒙东倒西歪身形不稳的样子,深知他喝醉了,便也不跟他计较,而是上前扶住他,关切地问,“年总,你和谁一起来的?”
“客户,对,客户还在等着我喝酒呢。”
“在包厢吧?房间号多少还记得吗?”在大厅没看到年绍,那就一定是在包厢。
“嗯……205吧……”
何嘉梨立即搀着年绍去找包厢,找到205,一推门,里面坐着的两个男人立即上来帮忙扶住年绍,看样子没找错。
和那两人寒暄了几句后,何嘉梨便转身离开,而就在推门之际,她突然想起刚刚无意间瞥到的垃圾桶里的某张蓝色包装纸是什么。
那是一种美国进口的性兴奋剂,市面少见,但她曾代理过一宗□□案,当时被告用的就是这款。
因而赶紧回过身去,将年绍拉了起来。
“啊!又怎么了?”她的动作幅度太大,扯痛了年绍。
旁边的男人们也忙按住年绍,警惕地发问:“小姐,你干什么?”
何嘉梨向来直截了当:“我要送他回家。”
“我们都还没喝完酒呢,而且说好我们会送他回家的。”
“其实是想送到酒店不是吗?然后明天各大媒体的头条板块就是年氏集团董事长的性丑闻?”
果然,那两位男人立即涨得面色通红,但还是不服气地辩驳:“你丫在说什么?少信口雌黄!”
“如果我信口雌黄,”何嘉梨笑,用眼神扫了扫他们的脚下,轻蔑地说,“那你们偷偷把垃圾桶往后踢干什么?不好意思,我没瞎。”
“……那……那只是垃圾桶有些挡脚而已,这跟你说的有什么关系?”
何嘉梨越发觉得好笑,“当然有关系,只要我现在将它拿去鉴定,你说结果会是怎样呢?”
那两个男人不说话了,还松开了钳制住年绍的手。
何嘉梨立即将年绍扶起,走出房门时,没忘了回头跟他们丢下一句:“你应该庆幸现在我阻止了你们,用这种肮脏手段竞争合作,就算成功了,你觉得年绍会放过你们吗?”
说完不等他们回应就砰地关上了房门。
何嘉梨没有再回到闺蜜们那儿去,而是发了条微信说自己有事先走。
因为喝了酒不能开车,她便扶着年绍拦了辆出租。
“年总,你家在哪?”上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问清楚年绍家的地址。
年绍却越来越糊涂,说的话也越来越颠三倒四含糊不清:“我家?我哪有家,有吗?可能吧,但……有与没有,没区别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孤儿,我是个孤儿,不是吗?”
算了,看来还是不能指望他。
何嘉梨向出租车司机报出了自己家的地址。
行驶过程中,年绍一直不停地发酒疯。
与往日总是雍容不迫的精英模样不同,此刻的年绍像个小孩子般胡闹,反复哭着笑着,形象全无,却无比真实。
“这感觉已经不对/我最后才了解/一页页不忍翻阅的情节/你好累/你默背为我掉过几次泪/多憔悴而我心碎你受罪/你的美我不配……”
“我不配,我真的不配,他那么好的人,我这种混蛋怎么配得上呢。”
“我该祝福他的,对,祝福他们……可是再怎么想祝福,也做不到啊,臣妾做不到啊……”
本来何嘉梨只是默默地听着他胡言乱语,听到这时忍不住噗嗤一笑。
“哈哈哈,你笑了,你也觉得我很可笑吧?是啊,我就是个笑话,堂堂年氏董事长又怎样,在爱情面前,还不是个令人发笑的失败者……”
“不是!我只是觉得刚刚你说‘臣妾做不到啊’很搞笑,没别的意思……”何嘉梨连忙摆手解释。
手却突然被年绍一把握住。
“小姐姐,我们结婚吧。”
“哈?”
“我们结婚吧,一个人真的太寂寞了。”
“可你有喜欢的人。”何嘉梨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了神智,她本来还想说“而且是个男人”,但碍于司机在前方,不想给年氏带来不好的影响,便咽了回去。
“是啊,我不否认。我知道这样会很对不起你,所以我会好好补偿你,公司股份一半给你,还有房产,你想要多少就给你多少,婚后你也可以玩你自己的,我不会干涉……”
“哇,这条件还真是诱人。”何嘉梨再次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是怎么办,我也不缺钱呢。”
“那真是遗憾了……”
是啊,还真是遗憾。
如果他不是gay,如果他口中的“他”是“她”,即使知道此刻的他醉不省事,哪怕明早就会忘记,在刚刚求婚的那一刻,她也会二话不说的答应。
然而现在的她只能扶着年绍下车,往家走去。
她家在小区2栋1602,而在电梯里,她按了12楼。
第30章尾声(上)
深夜12:25,喻岩整理完星期一要开庭的案卷资料,刚准备洗漱休息,却听见大门被急促地敲响。
跑到门口往猫眼一看,竟是何嘉梨和年绍。
犹豫了三秒,他打开了门。
“何律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说着,又瞥了瞥昏昏欲睡的年绍,不悦地问,“他怎么也在?”
“我在酒吧碰见了他,他喝醉了,险些遭竞争对手陷害,本来想把他送回家,但他醉得地址也不说,还说自己没有家是孤儿什么的。”
虽然听到何嘉梨最后那句话时,心有被刀刺了一下,但他还是强装冷漠地说:“你可以送他去酒店,我这又不是收容所。”
“我也想过,但最后我还是决定把他送到这里,个中缘由你应该清楚。”
“我不清楚,你还是送他去酒店吧。”喻岩说着就要关门。
“你知道吗?他刚刚跟我求婚了。”
果然,喻岩停住了动作,惊讶地抬头:“你说什么?”
“明明就很在意不是吗?”何嘉梨说着一边把年绍往里推,“不想让他再耍酒疯到处求婚的话,就将他管好,我虽没那个福气当上董事长夫人,但也不想看到别的女人当。”
“我没……”
喻岩还想否认,但年绍已经被何嘉梨推进了门,年绍高大的身躯直直向他压过来,他不得不伸手抱住。
酒气果然很重。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呀,都十二点半了,赶紧回家休息去。”何嘉梨看了看表,说着就转身走向电梯口。
“等等!”喻岩忙叫住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是他说的吗?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没说。其实在开庭时他那样做我就有些怀疑了,后面中午他说请我吃饭却看到你在公交车站等车,立即就‘请’我下了车,接着又看到他冲入车流,你去拉他……想来你们之间确实应该有很多故事吧。”
“对不起。”
“咳,干嘛说对不起啊?搞得我很可怜似的。”何嘉梨苦笑着说。
“那……谢谢。”
“没关系。好了,真不跟你扯了,刚刚把他带回来可把我累得够呛,接下来就得辛苦你啦!再见。”
“嗯,再见。”
挥手告别后,何嘉梨走到了电梯口。
听到喻岩的关门声,她伪装的笑脸也瞬间垮了下来,心中也被满满的哀怨给充斥。
却只能默默安慰自己:“没事的,梨子,没事的,不就一个男人嘛。还会有的,会有比他更优秀的,而且被这么优秀的男人求婚过,也心满意足了不是吗……”
喻岩将年绍扶到沙发上躺下,年绍一沾沙发就倒头埋了进去,看来睡意很沉。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去卫生间拿水盆和毛巾来给他擦脸。
结果刚浸湿毛巾,年绍就突然弹起而坐,吓了他一大跳。
“你醒了?”喻岩问。
谁知年绍看都不看他,就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像是在找什么。
看来又是新一轮酒疯。
喻岩忙上前制止他翻箱倒柜的动作,尽量柔和地说:“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找日记本啊。”
“日记本?你还写日记吗?”喻岩很讶异。
“是啊,想写的时候就会写……靠,你很机车诶,到底有没有看到我的日记本啦?”
突如其来的台湾腔让喻岩忍俊不禁,想不到年绍醉酒还挺可爱的,与平日正儿八经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好好好,看到了,我这就给你拿。”
喻岩从书架上找了一本崭新的硬皮笔记本和一支笔给他。
年绍接过,重新走回沙发边,一屁股坐到地板上,然后趴在茶几上奋笔疾书起来。
喻岩也走过来,坐到他身边,探头过去想看他写些什么。
谁知年绍一把捂住,不满地扭头睨他,还嘟起了嘴:“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老师说过,偷看别人写日记是不道德的行为!你们老师难道没有教过你吗?”、
“好好好,我不看,不看行了吧?”
喻岩哭笑不得地回答,一边忙起身离开。
想走到窗边透透气,结果年绍又发声了——
“不行,还是太近了,万一你等下又跑过来偷看怎么办?”
喻岩忙走到餐厅的桌子边坐下。
“还是很近啦!你故意的对不对,就是想看人家写日记对不对?”
对你个头!喻岩很想飙脏话,但又觉得跟一个醉鬼扯皮没意思,只能快步走向卧室,关门之前没忘了问年绍一句:“这样可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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