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少年长的是否与贾怀仁有几分相像?”穆蓝脸色阴沉,似猜到了什么。
萧满蓦然一笑,忽然听到贾怀仁的名字,竟冷不丁地有点思念他了。
早知道就在那个晚上跟他天雷勾地火了,管它什么大姨妈二姨夫的。
或许睡过了,就不会这般念念不忘了!
“之前没觉得像,可听穆蓝哥哥这么一提醒,那名少年长的还真与贾公子有五六分相似,但完全不如贾公子长的好看。”小丁实事求是,客观看待贾怀仁的美貌。
“老娘看上的男人,岂是阿猫阿狗所能相提并论的……”萧满小声嘀咕,心猿意马,一时间失了神。
前方是一处白桦林,郁郁葱葱的绿色如一大块遮阳布,铺天盖地,方走进阴影处,便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凉。
萧满打了个冷颤,这才回过神来,“打起精神,只要过了这白桦林,我们就安全了。”
穆蓝点点头,策马扬鞭,走在了前方。
此处看是一片普普通通的白桦林,以前也的确是文人墨客经常造访赋诗的一处景致,但现在已经沦落为流匪山贼的聚集地。
国家动荡不安,却有一帮无良匪贼借机大肆敛财,也是民之悲哀。
林子里出奇的安静,枝叶哗啦啦的作响。
穆蓝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按在大刀上,眼观四方,耳听八路。
萧满袖中藏着匕首,抬眸看向白桦树枝繁叶茂处,生怕会从那里蹦出几十个歹徒来。
她还没经历过这种事,只能以在电影中看过的类似场景作为参考。
“穆蓝,往老大那边靠靠。”小丁缩在穆蓝的怀里,不忘主仆尊卑,事事以萧满为重。
穆蓝警惕的四下扫视一番,这才慢悠悠的移到萧满身侧,与之并驾齐驱,“连个鸟叫都没有,这林子未免过分安静了。”
“估摸匪徒最近没什么生意,碰巧媳妇儿又要生孩子,就把林子里的鸟儿全抓去炖汤了吧。”
杯弓蛇影,太紧张反而容易坏事,萧满插科打诨,逗得穆蓝跟小丁顿时失声笑了起来。
笑后,小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土匪都饿得抓鸟儿充饥了,那我们一旦被捉着,岂不是得被扒层皮?”
“扒皮不至于,钱财肯定会扒的连个钢镚都不剩。”萧满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顶不过去,就破财消灾。
三人不约而同的摸了摸藏在各自身上的钱财,这是他们试图坚守的底线。
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立马又紧张起来。
三人顺着小道往白桦林深处走去。
忽有一阵乌鸦叫在头顶盘旋而过,下一秒,五六个身着夜行衣的歹徒,手持大刀,凭空而降。
身手了得,颇有电影里的江湖匪气!
危险来临,穆蓝伸手拔刀,似要血拼,萧满不动声色的按住了他。
那几个蒙面人站在前方,几双狠戾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确切的说是盯着萧满。
似不为钱财,完全冲着她而来!
这就麻烦了!
对峙片刻,黑衣人仍一言不发,萧满一咬牙,翻身下马,提着早已准备好的银两,走到他们跟前,“几个壮士,我们三人路经贵宝地,多有打扰,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银两递过去,对方却是不接!
穆蓝见势不妙,从马背上翻飞而下,挎刀立于萧满身侧,杀气腾腾。
“老大,这几个人不是匪徒。”穆蓝靠在萧满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往他们身后看。”
不要钱拉倒,萧满一边把钱袋子往腰上扣,一边往蒙面人身后望去,只见草丛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男性尸体,鲜血潺潺流淌。
血腥味扑鼻而来,萧满横归横,但哪见过如此真实的案发场面,眼前一黑,身体像钢板一样直往地上栽去。
穆蓝眼疾手快,迅速将她揽进怀里,可就在他分神的那一刹那,一个黑影窜到了他的身后……
掌刀落下,二人应声倒地!
小丁身后不知何时也多了黑影,一把短剑明晃晃的架在她的脖子上。
全军被俘!
一声乌鸦叫响起,这边方落下,那边又响起,一声接一声传向远处,最后终结在萧武行军的上空。
贾怀仁竖耳细细聆听,嘴角不禁扯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贾怀仁:自己夫人,自己去虏,用不着别人帮忙。
第40章跳窗
等萧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白桦林,此刻正躺在一间香气四溢、红绸飘逸的房间里。
外面嘈杂声很大,琴声不断,男欢女笑,一听就知道是处不正经的地方。
萧满的手脚都被捆绑着,腰间的金袋子依旧在,衣服也穿的整整齐齐,不像是被卖进来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处花楼根本是那几个蒙面人的根据地,或者中转站。
穆蓝与小丁皆不在身边,萧满只好自食其力,扭来扭去,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从艳床上滚落在地。
床榻不高,但毫无缓冲的摔下来还是很疼的,特别腰间还挂着金袋子,这一磕碰,疼到不行。
萧满强忍住不出声,额头冷汗密布。等疼痛感减弱,她才小心翼翼的往门口挪去,试图打探一下周围的环境。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快挪到门口了,忽听外面隐隐有脚步声靠近,萧满瞬间警惕起来。
“牡丹姐,柳公子正在牡丹阁候着呢,你不去没关系吗?”
“让他等着吧,每次来都提些稀奇古怪的要求,谁应付得了!”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萧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立马躺平装死。
“牡丹姐,这间房我们是不能随便进出的。”丫鬟的声音怯怯的,对萧满所在的这间房心生敬畏。
牡丹却不以为然,一把推开了房门,“我们可是来看望主夫人的,又不是随便进出。”
随着房门打开,外面的喧嚣一下子倒灌进来,莺莺燕燕、暧昧无边,是座烟花之所无疑。
萧满双眼睁开一条缝,快速瞄了眼来人:一个面容姣好,衣着妖艳,估摸是这楼里的红人;另一个衣着简朴,不施粉黛,还是个青黄不接的丫头片子。
“咦,主夫人怎么会躺在地上?”牡丹怕被人瞧见了误会,忙转身关上房门。
萧满继续装死,对‘主夫人’这三个字表示十分疑惑。
难道是自己被哪个家世显赫的纨绔子弟看上了,所以才会被绑过来?
“可能是想逃吧,然后爬着爬着没力气了,自个又晕过去了。”小丫鬟畏畏缩缩,强行解释了一番。
见牡丹蹲到萧满面跟细细打量起来,小丫鬟连把她往边上拽,“牡丹姐,咱还是离主夫人远点,免得惹主子不高兴了。”
“这又没人,怕什么啊!”
牡丹挣脱开来,把萧满脸侧的头发撩开,轻轻摁了摁她的脸蛋,逗趣道,“小脸白白嫩嫩,像能掐出水来,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生来就跟我们这些贱民不一样啊。”
萧满抹在脸上的锅灰已经被洗净,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头发微湿,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感。
眼下躺着一动不动,手腕、脚腕被绳索磨的通红,柔弱不堪,好似一个不幸落入凡尘的仙子,看着实在惹人心疼。
也惹人嫉妒!
“听说是位公主,自然高贵无比,让人望尘莫及。”小丫鬟也蹲下来,好奇的看着这位不知来自哪里的公主。
“不就是出生好嘛,有什么了不起!”牡丹撇了撇嘴,故意加重手上的力道,捏的萧满脸疼。
好在只捏了一下,否则萧满疼的受不了,该张嘴咬人了。
“我要是公主,主子肯定更喜欢我。”牡丹收回手,妆容精致的脸蛋上不禁露出一丝落寞。
她跟随主子很多年了,也喜欢主子很多年了,但身份地位悬殊,从不敢奢望太多。
曾几何时,也以为自己能够坦然的接受会另外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陪伴主子的现实,但当这名女子真实的出现后,牡丹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那么大度。
“苗芽,你说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牡丹托着下巴,一时晃了神。
“人家是公主,咱不跟她比!”
花楼里的姑娘再好看,也是供人玩赏的俗物,依楼卖笑,哪里能跟官家贵女相提并论。
更何况,眼前躺着的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公主,那可是贵女中的贵女!
天差地别,根本没法比!
萧满躺在地上,听着这位牡丹姑娘大吐酸水,胳膊有点麻了,索性翻了身,换了个姿势继续躺死。
俩姑娘一惊,面面相觑!
“她,她动了?”牡丹揉了揉眼睛,不确定的看了看身后的小丫鬟苗芽。
苗芽坚定的点点头,表示她的确动了。
牡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萧满的胳膊,“喂,你是不是醒了?”
萧满叹了口气,沉声道,“嗯,醒了,让你们主子来见我!”
给她冠名‘主夫人’,还惹得姑娘争风吃醋,萧满倒要看看,她们的主子到底是何方圣神!
“别以为你是主夫人,主子就会惯着你,主子不主动来见你,你就一直躺在这里吧。”牡丹撇了撇嘴,坐到案几边,与萧满拉开距离。
苗芽听着萧满的声音有些沙哑,倒了杯水给她润喉,却被牡丹瞪了回去。
“这么着急献殷情?旁人说她是主夫人,你还真信呐!”
微怒过后,牡丹瞄了眼萧满被绑着的手脚,眸中闪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主子若真稀罕她,又怎么将她往我们这儿塞,外面那么多臭男人,也不怕发生点什么。”
苗芽缩在她身后,抿着嘴,不再言语。
萧满叹了口气,继续装死,跟不分青红皂白就在这争风吃醋的女子也没啥好说的,省的自讨没趣。
想着等她唠叨完,也就走了,毕竟还有个叫柳公子的生意等着她去做。
“牡丹?牡丹姑娘?”
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萧满心头猛然一咯噔,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牡丹睡眸微转,手里的帕子一挥,妩媚妖娆的回了声“嗳~”
“牡丹姐,我们赶紧走吧,绝不能让柳公子看到主夫人。”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苗芽急的去拉牡丹的胳膊,却被对方不以为然的甩开。
牡丹理了理薄衫,酥~胸半露,很自信的站起来,“柳公子是我的老客了,还能看上别的女人不成?”
说话间,还睥了萧满一眼,似要与她一争高下的意思。
脚步声停在门口,有一个猥琐的声音传来,“牡丹姑娘,你在里面吗?”
牡丹摇曳生姿的走过去,打开房门,“就这一会儿,都等不及啊……”
柳公子推门而入,迫不及待的搂住牡丹,亲亲啃啃,一双手已然伸入薄衫,揉揉捏捏,上上下下摸个遍。
就连地板上躺了个人,都没留意到。
牡丹之前很讨厌这位整天都赖在她花床的柳公子,每次应付的也很累,此刻却像搂着个金疙瘩般,各种迎合挑逗。
一时间满屋春色,糜音绕梁!
见那两人拉拉扯扯、欲拒还迎的,四只脚在她身侧踩来踩去,有几次都踩到她衣服了,萧满只能默默往边上扭了扭,免得被他们踢到。
可这一动,竟被那位柳公子注意到了!
“咦,那是新来的姑娘?”
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瞟过来,萧满不敢动了,感觉身后似有条毒蛇正在逼近,眉头紧皱,欲哭无泪。
“算是吧,因为不听话,才被关在这儿。”
牡丹依偎在柳公子的怀里,见他的视线瞬间被萧满吸引过去,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快。
柳公子揽着牡丹,却见萧满的侧脸长的着实好看,于是拥着牡丹一道转到她正面去,这一见到正脸,当下松开了牡丹,作势就要往萧满的身上扑去。
萧满立马翻了个身,往别处滚去。
“柳公子莫急,这丫头还没□□好呢,我们还是先去隔壁喝酒吧。”
眼前躺着的毕竟是主子看上的女人,牡丹吃醋归吃醋,但不敢乱来,连拉着柳公子离开了。
苗芽跟着急急的退下,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要把这事往上汇报一下,起码替主夫人更换一处安全的地上,但牡丹不开口,她又不敢擅作主张。
“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待人全都走后,萧满啐了口吐沫,忍不住骂骂咧咧。
这么一折腾,萧满忽然响起袖中还藏着匕首,于是两只手艰难地运作了一番,把那匕首掏出,脱鞘,对准手腕处的绳索一阵磨砍。
就算划破皮肤也不停歇!
方才见到个那个猥琐柳公子实在让她感到不安,生怕这房门保不准什么时候又被推开。
匕首锋利无比,很快磨断了手腕上的绳子。
萧满松了口气,连忙坐起来,割断脚腕上的绳子,最后将匕首收入衣袖。
有武器傍身,胆子瞬间被放大!
萧满擦了擦手腕上的血,来到窗前查看一番,见窗外是一条巷子,心中大喜,准备翻窗而逃。
至于穆蓝与小丁……
还等她逃出去再说吧!
萧满搬来凳子,爬站上去。双手撑着窗台,正准备翻身而上,忽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等她再要使力时,却是四肢乏力,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没经过调~教的小丫头果然悍,这就要跑了,幸亏本公子来的及时。”
循声望去,萧满见那位满脸横肉的柳公子不知何时溜进了房,此刻正站在她身后,手里拿一只香炉,猥琐的笑着。
这幽香就是从香炉里散发出来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萧满头昏脑胀、身形发颤,双手紧紧抓住窗沿,努力保持最后一丝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