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江月白犹豫许久,终还是敲了门。
“进来”里面传来江迎安的声音
他进去了,却发现欧阳居然也在病房里,看那副架势,好像正在和江迎安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江月白看见他很是吃惊的:“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少爷”欧阳朝他恭敬一鞠躬:“我来向老爷汇报点事。”
江月白一听这个称呼就别扭,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欧阳还是如此因循守旧
见他来了,欧阳也不多留:“那我就先走了。”
他出了病房,便正剩下他们父子两个人,江月白搬了个凳子在病床边坐下,看了眼旁边摆放地满满当当地果篮:“要吃苹果吗?”
江迎安正闭目休息,道:“削一个吧。”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江迎安睁开眼,朝他的方向一瞥:“宋意叫你来的?”
“不吃算了。”江月白把东西收回去,不耐烦地起身:“看您身体状况良好,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这么恨我?”江迎安沉声问:“这么多年了,你这小孩子气性要多久?”
“小孩子气性?!”江月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母亲的死,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轻飘飘的一件事?”
许是生了病,江迎安没有过往的尖锐与倔强,他听到这儿,深深吸口气,按捺住怒气:“你到现在,还以为是我害死了如薇?”
江月白嗤笑一声:“你当然没有动过手,您没有用过一刀一枪,但她在世时你你对他的每一次忽略!漠视!视而不见!哪一个不比刀子还锋利?我妈替你操持了这个家二十年,到头来还要替你去死!你当然没有害死她,但她是因你而死。”
越说越无法自控,时隔十年,他们父子间再次谈论起这件事,争吵,控诉,好像又回到了沈如薇出殡那一晚,即使时隔十年,想起她,江月白心里仍刺痛不已,对江迎安的不满和怨恨,也更深。
江迎安听到最后,长叹一声气。
江月白喘着气,站在那儿,平缓着心情,病房里安静的吓人,而打破这份寂静的,是江月白骤然响起的来电铃声,他看了眼屏幕上印着的江月亮三个字,疲惫地接起来:“姐。”
“白白”江月亮在那边声音急迫:“听说..爸爸他住院了?情况严重吗?”
和江月亮短暂地说了几句,江月白把电话挂了,看一眼床上躺着的江迎安:“月亮这两天走不开,过几天请假来看你。”
江迎安哼了一声,这又一次点燃了江月白的怒火:“希望您别忘记自己还有个女儿。”
“我就是念着他还是我的女儿!否则——”江迎安每次说到江月亮,情绪总要激动些,他又倒回床上,喘着气:“我说过,你替她求了这么多回请,别后悔。”
“否则什么?!”江月白看着他:“月亮哪里惹到你了?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管过她?”
“你走吧。”江迎安冷静下来,下了逐客令。江月白立即转身要走,却又听到身后江迎安说:
“以后每天下了班把我办公室里堆积的文件送到医院来,你亲自送。”
“我很忙。”
“这是通知。”
“凭什么?”
江迎安沉声道:“就凭你姓江,你是我江迎安唯一的儿子,不管你认不认。”
江月白大步走出病房,深吸口气,才总算把一肚子火压回去了,冷静下来后他薅了把头发,给宋意发消息:“还在忙吗?”
宋意那边很快回复:“等下还有台小手术,两个多小时左右。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江月白叹声气,回了声好,往医院外面走。
可等到夜深人静,宋意结束完手术走到停车场的时候,却还是一眼看到了站在车子旁边无聊地低着头踢石头的江月白,见他来了,虚虚一笑:“哦,宋医生医术了得,居然提前了二十分钟下班。”
宋意快步走过去:“你一直等在这儿?累不累,不是叫你早点回去吗?”
江月白打了个哈切:“累,但回家也没什么好做的,还不如在这儿等你,我想见见你。”
宋意轻轻拥抱他一下:“去看过了?”
江月白埋在他怀里"嗯"了一声:“生龙活虎,气势有余,还有力气和我吵架呢,情况比我看起来好的多。”
“神外不比普通外科,管的是脑袋的事儿,看外表怎么看得出来?可一旦发病,情况可危险多了。”
“那他会吗?”江月白呢喃:“应该不会,他这个人自我记事起就很强大,是外人眼中的好老大,好领导,却唯独不是什么好丈夫,好父亲。他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也会被一个瘤子打倒吗?”
宋意不再说话,把人往怀里再带带,两人静静地在停车场拥抱了片刻,等江月白情绪稳定下来了,才开车离开。
而江月白,正如江迎安所要求的,每天下了班后,又多了一项额外的任务——上到江迎安的办公室,帮他把积压的文件送到医院,由他亲自签字,批改。
江迎安虽穿着病服,气色却看着和平常无异,严肃认真地看着那些文件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脑子里带着一颗或许是□□的东西。
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他又爱又恨的父亲。
江月白在一旁想的出神,父子两谁也没说话,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倒也算和谐。
这天,江月白如往常般来给江迎安送文件,没过多久,病房门突然被推开,额头上带着细汗,一身黑的欧阳突然出现,那常年波澜不惊的脸上带了些焦急,他看到江月白时一顿,而后犹豫着走到了江迎安身边,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江迎安明显有了动静,欧阳说完,站在一边,江月白把手里的报纸放下,看他一眼:“发生了什么?”
欧阳没开口,只看了看病床上的江迎安。
“告诉他吧。”江迎安说
江月白看向欧阳,后者也看向他,道:“月亮小姐失踪了。”
“什么?!”江月白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叫失踪了?!”
“她昨晚就连夜定了车票,是来c市的车,估计是来看望老爷,但现在都还没上车,应该是在去车站的路上不见的。”
江月白焦急地掏出手机给江月亮打电话:“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消失不见?”
电话那头显示关机,江月白这下更急:“欧阳,有没有什么消息?”
欧阳犹豫了下:“应该是被那边给带走了。”
“哪边?”
“月亮小姐的母家那边。”
“......”江月亮的母家,这对于江月白而言,既熟悉又陌生。
可不管如何,既然是被那边带走了,那至少说明江月亮性命无忧,江月白松口气,又问:“为什么要带走她?”
欧阳又不说话了,这时只听床上的江迎安冷哼一声:“我早告诉过你了,把她放出A市,你迟早会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到了这儿也快结局啦,最近正在慢吞吞地写结局,可是最近太忙了,写的断断续续,希望日更不要断!文章没多少章了。
第五十七章
这不是江迎安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要是前几次,依照江月白的脾气一定和他大发雷霆,可现在,配上江月亮失踪这么大的事,江月白总算意识到,或许事情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他于是压下火气,问:“您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迎安瞥他一眼:“你确定想知道?”
江月白呼吸一窒,深深看了他一眼,往病房外走,末了,又返回来几步,对欧阳说:“走吧,送我回家。”
知道坐上欧阳的车,江月白心里那股念想依旧还在。
仔细想想,江迎安近十年来对江月亮的敌意太大了。
江月白虽然和江月亮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从小一起长大,但由于年龄的关系,他对江月亮的身世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她是江迎安在外的私生女,在江月白一岁周日宴上被抱回来人认祖归宗。
彼时江月亮两岁有余,江迎安迫于压力,只好把人带回老宅,沈如薇不嫌弃江月亮的出身,便一直手把手把两个孩子亲手带大,这期间江迎安手底下事业蓬勃发展,一时间达到鼎盛。
这些便是江月白残缺记忆里仅剩的‘真相’
而那时候....至少在他们姐弟两18岁之前,江迎安虽工作繁忙很少在家,对姐弟两人不算多热情,但仔细想想,那时候他对江月亮顶多是鲜少理睬,但绝对算不上嫌恶,憎恨,毕竟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不会任由江月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到这么大,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江迎安对江月亮的态度急转直下?
他想起一点端倪,还记得那是在沈如薇出殡那天,那几天江月白沉溺在丧母之痛中浑浑噩噩,现在一想,好像在那几天里,他就没有看过江月亮,她唯一一次出现,就是在出殡那天,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外,却被江迎安的一句话吓哭倒在地。
那时江迎安说:“她的出现,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父母竟能对子女说出这样的话,那是怎样的决绝?
那时他只顾着为江月亮痛心,打抱不平,认为江迎安天生冷血,枉顾亲情,可现在,江月白掩面,疲倦地想,那时候的江迎安为什么会这么绝情?
是江月亮做了什么错事?且这还不是一般的错事,否则江迎安不会说出那么绝情的话,并且还把江月亮困在A城十年之久。
他又想起来
之前他要求江迎安解禁江月亮时,他那一句意味深长的:“你不要后悔。”
可现在,就在刚才,他又说了类似的话。
可为什么要后悔?
关于江月亮,关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为什么要后悔?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
沈如薇...
他妈的名字在他头脑中闪现,江月白猝然头一疼,比这更可怕的是陡然下沉的心,他摇摇头,强迫自己忘掉刚才那个可怕的念头。
“少爷,您怎么了?”欧阳打断他,递过来一杯水。
江月白接过去小口地泯,眼神涣散,好一会儿,他说:“去调查一下我妈当年事故真正的原因。”
不想,欧阳却说:“不用查。”
“事情的真相早就有了答案,您要是想,我随时可以告诉您。”
江月白心咯噔一下,随后心跳加速,他像是意识到什么,握着杯子的手一紧,不再说话。
宋意结束完繁忙的工作回到家门口,赫然看见了站在那里眼神飘忽的江月白,他一惊,忙走过去,江月白见他回来了,勉强一笑:“今天下班还挺早啊,没错,又是我,我又来啦。”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给你个惊喜嘛。”江月白说着,和他一起进了屋子,宋意从卧室换了家居服出来,又看见江月白盘坐在沙发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问:“吃饭了吗?”
问了第二次,江月白才给出了一点反应,动了一下,看不清是在点头还是摇头。
宋意见人这样,估计也是没吃的,便挽了袖子去厨房,在冰箱里翻翻找找,十五分钟后,一份香喷喷的炒饭出锅,江月白一看,忙接过去,抱歉地看着宋意:“不好意思啊刚才在想事情,我已经吃过了。”
但他还是吃了,慢吞吞地,一点点舀着碗里的米饭粒,宋意在一旁看着,等人放下碗筷了,问:“不吃了?”
江月白点点头:“很好吃,但我吃不下了。”
宋意点点头,把碗筷收了,清理了碗筷,做完这一切,宋意又来到呆坐着的江月白身边:“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江月白略显诧异地看着他,眼波流转,他望向宋意:“宋意,我现在该怎么做?”
十多年漫长的往事,在口头上这么一说,也不过半小时的时间,沈如薇去世之前的事,和她的意外去世,他和江月亮被江迎安软禁在A城的事,以及刚才在车上与欧阳的谈话,他仔细又粗略地和宋意说了,末了,看着宋意略显沉重的模样,问:“你觉得呢?我到底该不该问欧阳?”
宋意却只是深深地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站在我的角度看只知道高考完那几年怎么也联系不到你,却没想到你这么多年受这么多苦。”
江月白苦笑着摇摇头:“我倒不觉得我受了多少苦,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家里剩下的三个人都在受着不同形式的煎熬,和我姐,还有我爸比起来,我不觉得我值得你同情。”
“不是同情”宋意揽他入怀:“是心疼,江月白。那时候你一下人间蒸发,我埋怨过你,也害怕过,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你。”
江月白也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科技社会了大哥,你还真以为是古代那种一分别就是一辈子的时代啊,我们不是三年后又在c市相遇了吗?”
“谁知道呢。”宋意道
两人相视一笑,江月白心里包着最重要的事,又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宋意,我知道你聪明,更何况旁观者清,你看得总比我看得清楚。”
宋意犹豫了一下,说:“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猜想,来问我,不过是希望我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来推翻那个猜想,但抱歉,以我的一己之见来说,这件事情,应该真的和江月亮有关。”
江月白的心猛地一沉,可在那之后,却越见平静,这结果他早已猜到,只是宋意代替他说了出来,他想要装出一副惊奇的样子,甚至想和江迎安,欧阳,甚至是宋意据理力争争论一番,可他骗不了自己。
他如此失落又恍惚模样,让宋意心疼,也无奈,也只能把人抱紧,说着无用的空话:“我没法替你做决定,自己想清楚,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我一直都在。另外,江叔叔的复查应该就在这两天,是良性还是恶性,很快就有结果了。”
“嗯”良久,他点点头。
江月亮就这么人间蒸发了,没有一点信息。
江月白重复地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对方电话已关机,犹豫许久,终还是给欧阳拨打了电话过去:
“欧阳”
“您好,少爷。”
“明天中午,公司楼下的咖啡馆见。”
“好的”
欧阳还是欧阳,一身黑,白手套,严谨认真。
他显然比江月白要早到许多,背脊挺直地等候在哪里,江月白走过去,坐到他对面:“什么时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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