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最终,堪堪救下知泽之女知樱,在知泽被问斩之后也不知所踪……
“可是,只要找下去,总会有希望的不是么…”像是很艰难,季妍缓缓开口。
“只要?这么多年,既然一直找不到,说不定”顾吟一顿“是她心虚,根本就不敢出面见你。”
“不会的”季妍解释道:“不会的,她不会这样的,肯定是有什么难处,有什么误会的……”
“误会?”顾吟坐回凳子,不屑道:“当年因她父亲,害得步生英年早逝!而且证据确凿,没什么好说的!我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况且,你信她也没用,这是她父亲造的孽!”
当年的事情无论对季妍还是对顾吟来说都是一道将燃未燃的火种,不能忽视,但是二人一谈及此事,必然会有矛盾冲突,最终不欢而散。
见季妍不说话,顾吟无名火起,起身走到窗前,身形颀长,压着火气:“你信她,你有你的原因,我不信,也自有我的道理。”
话毕,两人都不再言语,一时静默。
良久,顾吟开口道:“你要去的话我也不拦你,什么时候去,我让几个人跟着你。”
“明日午时”季妍开口,声音有些沉闷“就不用让人去了……”
顾吟打断季妍:“让人跟着你不是给你当摆设的。”又像是想起什么可笑的事情:“省的又像上次一样,悲伤过度还硬撑着,差点昏倒,让人看笑话,若不是我,那笑话只怕是要成真。”
实际上上次是因为季妍当时来了月事,导致腹中疼痛难忍,恰恰此时传来知樱的消息,不顾其他,随从也没带,跑去听说的地点,却发现早已无踪迹。希望落空再加上因月事带来的疼痛以及生理上的不适引得季妍冷汗直冒,手脚发软,若不是顾吟恰好路过,季妍怕是要倒在楚京的大街上……
“好”季妍嘴角提了提,摸了摸怀里的玉佩,知道顾吟的决定无法回绝,起身正要离开,顾吟再次开口:“你等等。”
说着,从里屋床边的抽屉里拿了一方纸包,递给季妍:“身体不好就少作,月事期间熬了喝,可减轻疼痛。”
见季妍迟迟不接,顾吟伸手塞给了她,转身背对她:“这是我让纪老开的,放心用。”
顾吟口中的纪老乃曾经太医院最负盛名的太医,纪白,如今早已从太医院离开,孤身一人,无牵无挂,在山中隐居,颐养天年,早就明示不再开药,不再治病,可如今……
季妍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吟的背影,如今,能够请动纪老的,怕是就只有顾吟一人了。
季妍走后,顾吟伸手捏了捏眉心,开口道:“来人”
一道黑影落在了房中:“主子。”
“找两个人,明日辰时去季府跟着她”
“是”
一声回答之后,黑影再次消失,就像没出现过似的。
提到步生,乃顾吟自小的好友,二人一琴一箫,风流倜傥,着实惊艳了不少闺中少女。
与看似随意实则高冷的顾吟不同,步生生来就温润如玉,温柔的眉眼常带着笑意,待人也极好,皇家争名逐利已成常态,而步生却淡泊名利,一心追求琴艺。
而梨园的顾吟出生低下,几乎没什么人与她交往,戏台上有人为她欢呼,戏台下,则是数不尽的鄙夷和唾弃。照常人来看,出生皇室的步生与下等的伶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联想到一起,而步生却在一次戏曲观赏之后极欣赏顾吟,时常来玉兮园与顾吟同坐,二人谈天说地,高山流水尽在不言中……
而今物是人非,步生也不在人世,顾吟负手抬头望天,似有万千话语想要说出口,最终只说出二字:阿生……
第3章喻作冰凝
等顾吟从回忆里出来,已是日落,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腿走出门,唤了晚饭,往旁边的厢房走去,敲了敲门:“阿凝,开下门。”
“门没关”喻凝回答道。
进门之后,喻凝拉过顾吟坐着,伸手倒了一杯茶:“今天阿妍找你什么事啊,还是之前的吗?。”
要说季妍这些年来的坚持,喻凝也不知该说她是倔强还是痴迷。顾吟也出了不少力,可是……应该是找不到了吧。
“是啊。唉,这么些年,她也不容易。可是我一想到……算了,不说了。”顾吟一顿,摇了摇头“对了,一会儿一块吃饭,我有事给你说。”
喻凝知道,顾吟说的是步生,小时候常常带着笑容教自己识字弹琴,温润如玉像是画里出来的男子,却因为一场事故,英年早逝。喻凝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很难过,步生的离去,不光是顾吟消沉了很久,还有喻凝。从小就当做兄长的男子,从此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里,一想到再也无法听到他的声音……
可是,喻凝不愿意相信是知樱的父亲害了步生,嗓门很大,总是笑嘻嘻的,留着长长的胡子的老先生,无论如何也应该不会做出那种事……
见喻凝不说话,顾吟在她眼前晃了晃手:“阿凝?”
喻凝被惊了一下“嗯?好”也没弄清楚状况,木木地点了点头。
又想起隐约听顾吟提到有什么事情要说,开口问道:“对了,你要说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顾吟:“一会儿边吃边说。”
不久,饭菜端了上来,顾吟开口道:“再半月便是你的生辰,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喻凝自顾自地吃着眼前的饭菜,被顾吟没头没脑的一个问句给噎了一下,瞬时呼吸不上来,小脸涨得通红,吓的顾吟赶紧倒了一杯水交给喻凝。
顺畅之后,喻凝说:“怎么突然想到说这个?”
顾吟道:“这不是,你快及笄了嘛,之前也没怎么给你准备过礼物,今年的日子很重要,女儿家的大事,我这里可不含糊。”
“园主…”喻凝正要开口,
顾吟皱了皱眉,心里不爽,打断喻凝:“叫什么!”
“……”喻凝咽了口口水。
“看来你晚饭是不想吃了,嗯?”
听到这,喻凝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阿吟”,说完又胡乱塞了一口饭。
“唉!这还差不多。”顾吟嘴角轻提,抬眼看喻凝,眼睛里满是笑意,不过,看得喻凝起鸡皮疙瘩……
喻凝是顾吟八岁时,拉着步生去吹冷风时遇到的,有理有据说是要去通气,长时间待在室内于身体不好,无奈之下,步生也就跟着出来了。结果二人在楚街尽头的一个角落发现了她。
那时时值寒冬,喻凝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脏兮兮的,小脸都冻青了,似乎都没有了呼吸。因为是在角落里,再加上这寒冬里很少有人出门,也就没有人发现她。
当时顾吟皱了眉,心里有些嫌弃:好丑一小孩。
犹豫的间隙,喻凝就已经被步生抱起来了,靠近了看,才发现这小东西还有一丝气息,步生便一手抱-着喻凝,一手拉着顾吟,艰难地跑去找知泽,所幸知泽的药房还开着。
知大夫看诊之后,二人带着喻凝到了步生府上,找了客房,唤来下人给喻凝简单清洗后,便让她躺在了床上休息。
许是获得了暖意,喻凝渐渐恢复了呼吸,眨巴了几下眼睛之后,盯着顾吟不说话。而顾吟则坐在床边看着她,趁着步生拿药的空挡,一会儿戳戳她的脸,一会儿捏捏她的手臂,喻凝盯着顾吟,眼睛睁得大大的,含着泪硬是不让泪水掉下来……
为非作歹一番之后,顾吟被喻凝的眼睛吸引了,有些细长,但是很亮,像琥珀,像冬天的冰,于是,顾吟脑袋里突然就蹦出来了几个字,喻,作,冰,凝!
想到这,顾吟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着刚进门,端着药碗,被顾吟吓得差点松手的步生说:“阿生,我们以后就叫她喻凝吧!”
听清楚原因之后,步生温和一笑:“喻作冰凝,好寓意,阿吟,果真是有才。”
一转眼,当初还是小小一团的女孩子已经亭亭玉立,想来,阿生泉下也有知了……顾吟如是想到。
“往年的生辰都是我们一起吃个饭就过了,今年虽是及笄,但也大可不必如此。”喻凝又塞了一筷子菜。
“这可不行,今年不一样,想我顾家的美人儿,怎可受这委屈。”杏目微提,看着喻凝。
“况且,为何一定称呼你名字。”喻凝鼓鼓囊囊地包了一口饭。
“我不是说了么,要注意人前人后,私下里,就不用叫园主了。”
喻凝眼神闪躲了几下:“那随你吧。”说完喝了几口茶水压惊。
“好”顾吟轻轻一笑。“下来好好想想要什么,回头告诉我。”
“嗯。”
眼前仿佛是一场戏,正在上演,台上之人长袖挥舞,仿佛九天玄女,却看到台下有一男子,手执折扇,一身月白衣袍,一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座椅的扶手。戏罢,男子走到那伶人面前,明明年纪小,身畔围绕的却是成熟的气息,他说:“打扰了,在下步生……”
画面再转,是在一处悬崖边,两位男子模样的人,一琴一萧,和音与风共舞……
画面突然破碎,眼前的男子,抓着自己的衣袖,额头的青筋仿佛要爆出来,眼睛睁得很大,眼球四周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嘴角不时有血水流下,嘴里是虚弱的呼唤,仿佛是从牙缝里艰难地吐出:“阿吟…救我…”
眼前闪现着男子怀抱一幼童,眉眼温柔,嘴里说着什么的画面……听不分明……
……
“砰砰砰!”
“阿吟,开门啊!”
顾吟猛的睁开眼睛,听到窗前的鸟叫声,长叹一口气“是梦啊。”一抹额头,一手的汗,暗自自嘲:想我顾吟,竟会被噩梦吓得出冷汗……
“阿吟!阿吟!”门口有敲门声紧急地响着。
是喻凝。
起身开了门,就被还穿着中衣的喻凝抱了个满怀。
这丫头,力气还不小。
喻凝声音有些颤抖:“我刚醒来就,就听到你在叫什么,我敲了好久的门,你都没动静,吓死我了…”
顾吟摸了摸喻凝的头,有些无奈:“唉,怕什么,我不是在这嘛。”拉开二人的距离,双手搭在喻凝的肩膀上,说:“当心着凉,快回去穿衣服。”
喻凝眼神里有些不信,这个月,都是第几次,真的没事么?
“哎呀,快去,我还饿着。”说着将喻凝给推了出去。自己也转身回房洗漱。
自从步生出事以后,步生被药物折磨的模样,时常会在顾吟梦里出现,但是,并不频繁,而且场景也没有那么吓人。
可最近几次,很频繁,场面也很吓人,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顾吟想道:想来是最近睡眠不佳的缘故。
这顾府上也没什么长辈,二人洗漱好之后就直接去用餐。正准备动筷子,管家上前开口道:“家主。”
顾吟放下筷子:“何事。”
管家递上手里的东西:“刚刚有人送来一封信。但并未说明是何人。”
顾吟接过,捏了捏信封“嗯,知道了。你退下吧。”
管家退下后,喻凝开口道:“何事啊。”
给喻凝夹了一筷子菜之后,顾吟声音低了低说:“小孩子家的,不该问的别问”
听到这话,喻凝便知道分寸,也就不再开口,默默用完了餐,就与顾吟道别,先行一步去了玉兮园。
第4章安排得明明白白
“阿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
“阿妍,以后,我要成为像爹爹一样的人,悬壶济世!虽然医术不太好就是了。”
不,你很好。
“阿妍,以后我要做好多好的香!”眼前的女孩子眼睛里闪着极为耀眼的光芒,季妍也不知道这个想法会不会实现,但是总觉得很好,她会很好的。
马车停下了,“小姐,到了。”将季妍拉回了现实。说话的是顾吟派来的人,难得顾吟没有让一大队人马过来,只派了两个人,不然,又是壮观的景象。引人注目。
扶着延芷的手下了马车,站定,季妍看着眼前的楼,久久未进去。
很久没来了,还是老样子。
许是中午的缘故,一品香门前没有什么人。门前的台阶还是很光滑,有些晃眼……
季妍和知樱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这一品香。
那日是也不是很特别的日子,季妍随着母亲去往寺庙上香祈福,季妍在抽签时,抽到一签,签上只有八字:延即随之,兰芝长生。问是何意,大师双手合十意味深长:“不可说,不可说。”
回来的路上,远远的就有一稍显稚嫩的声音穿透嘈杂的人声,钻进了季妍的耳朵。
季妍开口让马车停下,拉开帘子之见有很多人围在一品香门口,却不见声音的主人,鬼使神差地,季妍向季母请示说想要下车,季母皱了皱眉:“妍儿是要去看热闹?”
季妍声音温和有礼:“母亲多虑了,只是今日长时间坐车,妍儿想下来活动一番,一会儿便回去。”见季妍心意已定,季母也就没再阻拦,再三嘱咐之后,让焕儿跟着,便离去了。
下车后,站在几步远的季妍往人群中望了几眼,外围都是成年的男男女女,口中在附和着“就是”“对啊”之类的话,想来,那声音的来源,应当是被围在了人群之中。
拍了拍焕儿的手,开口道:“焕儿,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几分钟后,焕儿回来应话:“小姐,是有一位姑娘发现了一位男子在一品香想要以类似的药材装作名贵的药物换银子,结果还没进一品香,刚到门口就被那位姑娘发现了,那男子死活不承认,说是要报官,告那位姑娘诽谤,
谁知那位姑娘脸不红气不喘,一条一条说出了缘由,还顺带用戏文里的句子调侃他,那男子想要抓住那姑娘,谁料一个脚滑便从最高的一级台阶上摔下来了,哈哈”一想到那姑娘用戏文里的句子调侃那位男子,焕儿就忍不住想要笑出来。
听着焕儿兴致勃勃的语气,季妍掩唇一笑,说:“走,去看看。”
一听季妍要去看,焕儿急了:“小姐,夫人不是不想让你去吗?”
“不碍事,就简单看一下。”说完就往人群里走去。
焕儿一看,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帮季妍拉开了人群里的缝隙。衣着清雅,容貌清丽的季妍即使是站在各世家千金里,也是最为有礼端庄的一个,虽很少出门,但出众的气质还是让众人惊艳了一番,不由自主地让出了一条道,因此焕儿也没费多大力气,就带着季妍到了场地中间。
到了前面才发现,一个穿着布衣,扎着双马尾的姑娘,约莫八九岁的样子,坐在一品香的最高的一阶台阶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一手拿着打开的书卷,另一手伸着食指对着那男子画着圆圈,小小的,圆圆的嘴巴一张一合,嘴里说着:“……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公子……”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