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正好战事告歇,我能陪着你,这样才能心安吗?”
羞恼的黛玉一怔,不由抬眼看着李长安,见他表情不像说笑,不由想到两人成亲已有两年,的确是——
可是这事情,又不是她想就有的。
“你真想要?”
“逗你的,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伸手把黛玉纳入怀中,李长安柔声道:“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可是你我成亲也有……”
黛玉忽地想到些什么,一下忍不住道:“爹娘虽不问,那是因为有怀尘,可是……”
两年都未有喜讯传来,怕是阮氏和李重心里也有担心。
李家不至于无后,那李长安呢?
垂下眼,乖巧靠在李长安怀里,闷闷道:“大夫可有说过什么?我从前身子弱,是不是那时……”
“真要那样,我会瞒着你吗?”
“不会吗?”
“不会。”
要真有大夫说黛玉身子因为从前的病落下了病根,李长安绝对不会瞒着她,反倒是会早些告诉她,否则……
一直抱着期许,心里对这件事情有所期待,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期待和失望里度过,最后才知道是根本不会有孕,那样的打击,太大了。
他活得坦荡,和黛玉成亲也并非是为了要个孩子,有那是缘分,没有,他老了也能护着黛玉。
闻言黛玉心里才有的郁结便消失不见,轻笑一声,手抱着李长安的腰:“恩。”
马车在郊外的山脚停下,一片空旷的草地加上几座修葺的凉亭和湖水,倒真是踏青的好地方。
李长安扶着黛玉下了马车,朝四周看了眼。
幸得出门早,否则怕是连遮阴的凉亭都没位置了。
“姑娘,姑爷,我们先把东西拿过去。”紫鹃拎着食盒,朝黛玉和李长安道:“不然待会儿怕是连个坐的地方都没了。”
黛玉点点头,见李长安脸上的细汗,拿着手绢替他擦脸。
李长安笑着替她将耳边的头发勾到耳后,对上黛玉的眼神,四目相对,不由笑了起来。
从成亲后,两人这般闲适出门的时候还真不多,想不到来了京城反倒是把从前许多还未一起做过的事都做了。
放下手,黛玉朝紫鹃那边看去,习惯去拉李长安的手:“好像弄好了,我们过去吧。”
“大人和夫人先过去,车马我牵到另一边去。”赵青适时开口,见李长安点头,便把车马牵走。
那边裴元见黛玉和李长安还在远处,忍不住喊了一声:“李长安,你这是光明正大的偷懒?”
“老裴,总不能因为你眼红我们夫妻和睦,就胡说八道,才多少东西,就拿不了了?”李长安牵着黛玉往那边走,和裴元又争了起来。
黛玉听着两人拌嘴,颇为无奈又觉得好笑。
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一见面就要互相拆台,也不知道在军中一年是不是也这样过的?
不过,这样的日子,更有意思些。
李长安见黛玉脸上的笑,把黛玉的手握得更紧,嘴上也不见收敛,逗得裴元把一个苹果扔了过来。
不远处的马车刚停下,一身紫袍的青年从车内下来,扫了一眼一片笑闹的李长安几人。
“这就是最近朝中众人巴结的定远军?”
“回小王爷的话,这两位便是定远军的左右将军,蓝色衣服的是李长安,出身扬州,另一位是裴元,出身——”
“李长安?”
“是。”
“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假期余额要不足了
不过糖的分量还是足的=3=
☆、第六十八章
“姑娘,你慢点!”
雪雁见黛玉拉着纸鸢越走越远,玩心大起,丝毫没有留意身后的人,要是撞着人了怎么办?撞着人赔礼道歉便是,要是磕伤了自己,那才是要紧。
连着唤了几声,还不等雪雁上前陪着,就见黛玉已经要撞身后走来的人。
担心喊道:“姑娘小心,身后有人!”
黛玉反应过来,立即要收住步子,可哪里收得住,匆忙停下步子,身子往后仰去,手里的绳子也脱手而出,纸鸢随着风飞走。
“没事吧?”
耳边传来不熟悉的声音,黛玉一怔,连忙站起身,朝好心扶住自己的陌生男人道歉:“多有得罪,请公子见谅。”
“不碍事,倒是第一次见有人放风筝都能走了神,看来平日里少有接触这些。”男人不甚在意这件事,反倒是笑着打趣黛玉。
闻言黛玉脸上一阵发烫,自觉丢人。
她也想不到身后会突然有人走来,原本是打算放一会儿纸鸢就回去,谁让李长安和裴元两人兴起,在那儿坐着喝酒。
她虽能小酌几杯,可和几个在北疆军营中待过的男人比,那就是不会喝酒。
倒是李长安早有准备,怕她来这里无趣,又只有雪雁和紫鹃陪着说话,准备了一只风筝,让她不至于无聊。
这下好了,可坏事了。
“公子见谅,我——”
“下官李长安,见过小王爷,内子刚才失礼之处,下官替她向小王爷赔个不是。”
黛玉话未说完就听到李长安的声音响起,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人刚好走到她身边,将她护在身侧。
有李长安在,黛玉松了口气。
不过有些惊讶,面前这男子,居然是之前李长安在马车上提到的安阳王府的小王爷,他不是才回京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周桓盯着李长安,扫了一眼低头的黛玉:“原来是定远军左将军李长安,闻名不如见面,今日得见,的确是青年才俊,难怪皇上甚是宠爱。”
“小王爷过誉,下官不才,只是运气好了些。”
“那本王就希望,李将军的运气一直这么好。”
李长安眸色微怔,随即笑道:“借小王爷吉言,不打扰小王爷雅兴,我与内子先行告退。”
周桓到也不在乎,点点头,只是目送两人离开时,多看了一眼黛玉。
早就听北静王提起过,荣国府上的姑娘,个个都是人间绝色,且不说入宫的那位,便是其余几位,都是少有的才色双绝的妙人。
这位……
该就是荣国府上那位体弱多病的表姑娘,姑苏林家的。
瞧着倒不像是体弱多病,不过,隔着面纱也能瞧出姿色不俗,配一个粗人,可惜了。
“可伤着哪?”回到凉亭里,李长安拉着黛玉坐下,仔细问道:“刚才风筝飞走了,绳子可刮着手了”
黛玉乖巧坐在那里,听到这句话后愣了愣,见李长安眼里的担心才忙摇头。
她没伤着,可是刚才那小王爷说的话,听着是来者不善。
好像,很不喜欢李长安似的。
“紫鹃,雪雁——”
“奴婢知错。”
李长安看着两人,见旁边裴元的表情,一下收敛了几分,转而看向一脸紧张的黛玉——护主之责,这两人是怎么做的?
察觉李长安的反常,黛玉愣了下,试探道:“相公?”
“没事。”
不对劲,李长安又在闹别扭了。
原本好好地踏青,才过了半日,便扫兴而归,回程路上,李长安一言不发,上了车便闭眼假寐,黛玉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好也坐在一旁。
等回了将军府,紫鹃和雪雁扶着黛玉刚下马车,那边李长安就吩咐赵青安排好车马,向黛玉交代了自己的去处,便一个人朝书房去。
这下紫鹃和雪雁是真的慌了,李长安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姑娘,姑爷是不是生气了?”
黛玉摇摇头,朝两人笑了下:“不是和你们置气,怕是那位小王爷惹出的事,我们先回去,等晚些我再过去。”
“可是——”
“不碍事。”
尽管不知道李长安这回的气要生多久,可黛玉知道,李长安不是在和自己生气,只是……
她有些不安。
今天那位安阳王府的小王爷,方才回京,怎么会和李长安一副结怨已久的样子?这怎么可能。
待到晚间,李长安别说消气,连晚饭都没来吃。
黛玉坐在桌旁,盯着桌上的菜半晌,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起身正要朝外走去,就见李长安姗姗来迟。
陪在一边的紫鹃和黛玉对视一眼,默契离开。
“饿了?”
“早饿了。”
“那你生的什么气?连饭都不吃了。”黛玉将筷子递给李长安,嘴上忍不住道:“你气什么?那小王爷——”
“不碍事。”李长安见黛玉迟疑,接过她的话道:“只是他说的那些话未免有些轻视人,这种高高在上惯了的人,的确是瞧不惯我这种人,说话难听了些,正常的。”
闻言黛玉轻蹙眉头,愣愣看着李长安。
不对劲,这可不像是李长安会说的话,可是李长安的表情,又不像是……
李长安见黛玉的表情,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才吃这一点就饱了?”
“相公,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李长安埋头吃了一口,脸上闪过一抹不屑:“周桓一向自视过高,也颇得皇上信任,这次离京后回来,朝廷势力变了天,他岂能不把气撒在我身上。”
听到这番话,黛玉稍稍放下心。
拿起筷子不禁一笑,她真的是想太多了,今日的事,也不过是周桓仗着身份瞧不起人,李长安生气,是理所应当。
尽管平日里李长安总和人说笑,也不愿提起自己的家世,但他出身官宦之家,即使从小顽劣,那也是饱读诗文的人,那凭借一身力气打出一番功业的莽夫自是不同。
骨子里是个又傲又倔的人。
低头时弯了眼,一想到李长安,她便忍不住笑。
“偷偷笑什么?”
“在想你呀——”
拖长的尾音就像是一根弦,准确无误的横在李长安心上,让李长安刚才满腹的郁闷烟消云散。
说完这句话,黛玉迟来的羞意让她连忙低下头,可又想知道李长安的表情,匆匆一瞥,四目相对,顿时羞红了脸,埋头不敢再抬眼。
她这是怎么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李长安盯着黛玉的耳根,拿着手里的碗。
有黛玉在身边,天大的事他也能顶着。
☆、第六十九章
五月匆匆而过,京城里便真正的热了起来,连夜里吹的风都是夹着一股热浪,叫人夜难安寝,便是放了几盆冰在旁边,也觉得热意闹人。
手里捧着一碗冰镇酸梅汁,黛玉坐在秋千上,抬头看了眼秋千上的藤蔓,不由得笑弯了眼。
想不到当初做这个秋千的时候,连这些也安排了。
“姑娘,外面热,你要不要到屋里去?”紫鹃有些担心中暑,毕竟这天热得有些愁人,连空气里都能看到一波一波的热浪,要不是有树荫遮着,怕是连一刻也待不住。
闻言黛玉摇了摇头,拿着瓷勺子盛了满满一勺往嘴里送,凉意从嘴里一直窜遍全身,眯了眯眼。
到屋里多闷得慌,还是在外面舒服,风一吹,加上放在旁边的冰块,凉丝丝的风格外舒坦。
见黛玉这样,紫鹃忍不住笑,怎么还跟一个孩子一样,从前可不见得这样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
“雪雁人呢?”
“在屋里收拾东西,说是,想把东西理一理,免得到时候寻不到。”紫鹃说完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
这两日,雪雁有些奇怪。
黛玉听到这话愣了愣,不由抬头看向紫鹃:“是不是怎么了?”
“这两日她总待在房里,而且好像——裴将军有好几日没来了,不知是不是府衙里有事,所以才没来。”
这下黛玉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是裴元好几日没有来过了。
仔细想想,李长安这几日回家都是照常回家,可想而知,衙门里应该没有那么忙,所以——
裴元理应是有时间过来的,毕竟,两家离得也不远,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可是裴元那种人,像是会吵架、发脾气的吗?倒也不像是。
脚在地上踩实,黛玉朝屋里看了眼,不见雪雁身影,不免道:“晚些时候,你把雪雁支开,我问问相公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件事,除了问李长安,黛玉一时间也想不到可以问谁,尤其是——
雪雁这脸皮薄的,又是婚嫁之事,裴元还是个将军,便是吵架了,怕是雪雁就算是真的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出口。
还真只有她去问比较合适。
想了又想,黛玉不由担心起来,这往后要是成亲,要是也受了委屈,那怎么办?
“你先去忙,我自己待一会儿。”黛玉抬眼看向紫鹃,笑道:“这事,怕也不是什么大事,否则相公不会瞒着我,估计,是闹别扭了。”
“尽早姑爷出门的时候说了,晚上不用等他回来,让姑娘先休息,衙门里有事,回来得晚。”紫鹃点点头,想起什么早上李长安的叮嘱,连忙交代。
“恩,知道了。”
黛玉点头答应,又想到雪雁和裴元的事,不由得低下头,仔细琢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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