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如许》TXT全集下载_20(2 / 2)

思卿如许 有月无灯 4840 字 2023-09-23

九思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听到后面一声轻咳,裴长仕被一众女眷看戏的打量,也有些稳不住脚。好在裴老夫人一向喜静,只说:“天儿还冷,也不为难你们大早上就从院子赶过来,还是老规矩初一十五来一趟就行了。”

下头人纷纷应是,裴老太太又闲话几句就让她们回去了,只留了九思下来,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在这里一切可还习惯?”

九思笑着回道:“一切都好,母亲选的婆子丫鬟也很是贴心。”

裴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就怕你不习惯,你陪嫁的丫鬟婆子对裴家不熟悉,我派过去的秦妈妈就是家里的老人,让跟着学两日就好了。从前长仕是宿在外书院,身边有的也是小厮常随,生活起居也是你嫂嫂一并操心,如今你嫁过来我才安心。”

“他现在是朝中一品官员,可你看他还是一样不爱穿厚衣衫,就情愿冻着。晨早吃两口饭就歇筷子,又时常忙碌半夜归家,连着晚膳也干脆省下了。”裴老夫人叹一口气,拍拍她的肩,“你是个懂事的孩子,长仕从前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你现在可要替母亲好生看着他。”

九思慎重应下,把裴老夫人说的那些话都记下,又说:“这些都是我应当做的,还请母亲指个熟知二爷习性的人给我,等一一问清楚就用纸笔记下,每日都照着上头做,您看这样可好?”

裴老夫人弯着眼睛笑道:“真是个直心肠的孩子,日后天天喝长仕处在一起,你自己问他便是了,旁人哪有他自己知道的清楚?”

九思羞赧的抿着唇笑,裴老太太笑了一阵儿才说:“从前你嫂嫂替你管着西园,北园也是你三弟妹自己打理,如今你嫁进来也要学着理家,那些我都嘱咐了秦妈妈,你回去找她问话,别的暂时都不用管。”

都是回各院用膳,裴老夫人吃素斋,和年轻人也凑不到一块儿去,便没有留他们一起吃饭的习惯。

裴长仕在外间等她,站着看墙上一处画,九思顺着他的目光看,一幅墨梅图。分明是不一样的画法,她愣是瞧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顺着小字找,果然看到鹿安居士的留章。

九思疑惑道:“母亲也喜欢收藏鹿安居士的字画?”

“也不是...母亲只是喜欢收藏字画。”裴长仕顿了顿,指着另外两幅山水图,“你看这幅清河洗水便是大哥所画,那副着了色工笔画的仕女图是三弟的手笔。”

九思认认真真看了,“这幅仕女图我最喜欢,是母亲年轻时候吗?”画上用了细匀的淡墨线勾勒,画面清雅秀润,女子面貌温柔娟秀。

裴长仕笑了笑,“你倒是聪明,一眼就认出来了。”

九思受了表扬,十分开心,“方才就注意到了,母亲眉间有一颗淡痣,偏偏这画上也点出来了。”说完她还笑着补了一句,“三弟将发丝也画的好,母亲的神形画出九分了,三弟妹可是享福了。”

裴长仕就淡淡看了她一眼,“是吗?他的画还是我亲手教的。”

九思看他的眼神就一下亮起来,“那您的工笔画定是比三弟还要好了。”

他拉着她往外走,不紧不慢应着:“勉强一画罢,从前跟薛国仁大家学过一阵子。”

九思的注意力全在画上,只乖乖跟着他走,“薛国仁大师?我记得父亲曾说过他四十封笔,门下独一弟子。”

裴长仕似不经意道,“祖父与他是旧交,游访蜀中时恰巧看了我一幅画,就收作门下了。”

九思却十分羡慕,“我自来不善琴棋书画,最是钦佩善书画的人了,您既是薛国仁大家的关门弟子,什么时候能画一幅,让妾身裱个框挂起来也好。”

裴长仕眸中带着笑,慢悠悠道:“画什么...画你吗?”

九思哑然半响,一下子又羞又恼,才想起把手从他手里拽回来,偏偏前头人就是不松开,就这么拉着她回去了西园。

九思没忘了要紧事儿,从内书院拿了笔墨来铺在案几上,裴长仕坐在对榻上写一封急信,徐川就候在院子外头等着。

她见裴长仕收了笔,才说:“要是忙就去处理您的事情,不必一定要陪着我。”

裴长仕笑了笑,把信纸用蜜蜡封合放在一旁,道:“朝中有三日沐休,等你陪你三日回门,再去也不迟。”

九思把宣纸铺开,用了晨早谢氏赠的镇纸压着,小声说他:“母亲才与我说,您早晨不爱用膳就去上朝,冬节儿不爱穿厚衣衫,忙起来连晚膳都是不用的...”

裴长仕却说:“男儿家自然是要糙一些...从前我住在山上,两顿饭都是多的,并不同那些娇养的公子哥。”

九思反驳他:“那也是从前,您现在住在京中,如何忙也要顾及温饱才是。何况您现在不通从前,若是还那般一日日过,旁人可是要说我失德,不曾把夫君照顾好。”

不知道是什么取悦了他,裴长仕笑容收不住似的看她,又是慢悠悠的腔调:“那家中一切,就全凭娘子做主。”

九思笔一顿,纸上凝出一团墨,前边才写的两行也是全作废了。从前看他儒雅内敛的模样,如何成了亲这人如此不正经?说话也是油嘴滑舌的。

裴长仕看她停下来,以为是遇到什么不会写的字,就把宣纸拿起来,瞧见上面两行工整有余,笔力不足的小楷,细细记着他的作息喜好。

那团墨分明是听见他方才说的话才晕上去的,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九思,我们是夫妻,你总要习惯的。”

九思不安的捏着一只麒麟在手中,小声道:“可这青天白日的,您说话总要顾及些。”

裴长仕失笑,裹住她的一只手,问:“难道夫妻同处一室便只能相敬如宾吗?”

屋里还有丫鬟和婆子,九思眼神四顾,被握住的那只手十分不自在,别扭道:“还有举案齐眉呢?”

裴长仕有些无可奈何,这是哪家圣人教出来的小姑娘?以前还以为她胆大。他问她:“那你往纸上记着我的喜好日常也是为了相敬如宾吗?”

九思毫不犹豫道:“当然,记着您的这些,日后我才不会无意间冒犯到您,惹得夫妻间生了嫌隙,还如何和睦相处呢。”

裴长仕却摇头,“与你睡一觉,我便知道你体寒容易手脚冰冷。吃一顿饭,就能觉察出你偏爱果蔬更多。相处几日,便晓得你年纪虽小却极会为人处世。”

“九思。”他看着她的眼睛,轻柔的唤她,“我记得这些不是为固守你我的夫妻之道,遵循什么礼仪教化。只是我歆慕与你罢了,就如同你把我的喜好记在纸上,我是将你的事记在心上。”

然后她已经忘了两人是怎么吻在一起的,他的气息一点点碾进她的唇齿间,她背后是柔软的迎枕,他指尖也是。细软的腰肢藏在锦缎中,渐渐愈发贴近温热的怀里。

裴长仕凝视她睫上细微的泪珠,修长的指节轻轻抚着带了红翡石锒铛的莹白耳垂,他喘息着含上去,又唤她,九思...

道是君子有九思,只是浅显的意思。

他勉强也算是个君子。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预定的斯文败类是没了。

裴老狗,字骚包。

第55章

九思趴在裴长仕胸口气吁吁,他抚着背给她顺气,手指探到腰背一条凹线又轻轻按压,她没缓过来被揉压的有些心痒,身子微扭开,耳边被热气呼过,他笑声沉沉,“怕痒?”

九思微不可闻的嗯一声,缩了缩脑袋,想将耳垂从他嘴边解放出来,却又一次被含住,温热的舌尖描摹形状,被卷起来带着轻微刺痛的吮噬。禁不住刺激的颤栗了一下身子,云锦广袖里两条纤白的手臂被按身下,想动也动不了。

她是一颗新鲜的果子,只能乖乖地被品尝逗玩,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乐的事情,带着坏心思揉捏她敏感的地方,往她耳边呵气,用喑哑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问:“这里呢?”

九思不应,他就笑,融雪似的温润,“嗯?痒吗?”

动作却不是如此。

绸缎锦袍凌乱和成一团,九思埋在软枕中的一张脸,云鬓珠翠散下,白皙的脸颊上像染了烟霞,像朵儿将□□的荷花,半眯蒙的一双眼,媚气的勾起水色,欲哭似的看他在身上作乱。

他吻她的唇,是一点点试探,让她彻底陷入,才深深吻进去,全部被容纳在那一指的小嘴之中,看她来不及吞咽的惊慌。

他的目光锁在她脸上,逡巡领地等待回馈,九思微微皱眉他就停下手上的动作,最后还是从那一堆拥簇的湘裙中拿了出来,笑着把人揽进怀里,吻她眼角的泪水,“过两日就好了,怎么还哭了呢?”

九思脸还滚烫,兀自拢着衣襟也不看他,趿上鞋想自己去妆台前重新梳发,这还青天白日的被下头丫鬟婆子瞧见像什么话。

方才那一场的余韵还没过去,她心里还跳的厉害,从裴长仕一侧探下一只脚去够软鞋,却被他大手捏住细白的脚踝,他另外一只手拿了软鞋动作温柔的穿上。

九思浑身的触感都凝聚到了被捏住的那一处,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制止:“...您怎么能做这种事...”

裴长仕看了她一眼又去寻她另外一只脚,九思忙着藏匿,他却拿着另外那只软鞋站起身,轻轻笑:“不愿穿?那是准备单脚过去吗?”

裙子在她手中揉皱成一团,她不松脚,他就这么站着,僵持片刻她再顶不住他面上的笑意,把另外一只脚小心翼翼蹭出去一点。

她的纤足只有他半只手大,裴长仕俯身给她穿上,尔后抬起头笑道:“...哪里都是小小的。”

九思的身量在女子中也算是中等,他长得高自然看谁都是小小一个,她就忍不住反驳:“我怎么会哪里都是小小的?我个子跟三弟妹也差不了多少。”

齐鲁女子一向身量要比南地的高上许多,裴长仕像是故意的往某处看了一眼,笑意明显:“确实不是哪里都是小小的。”

她便有些气结,恼羞成怒似的下了榻,背对着屏扇梳发。

裴家孙辈有四个哥儿,难得有一次休假,九思在第二日晚才见到。大的那个年岁同九思差不多,入国子监已是第二年,十分规矩的带了三个小的进来给九思行礼问安。

季家不像裴家多子多福,九思见了秦氏底下那个小的就十分喜欢,明明才六岁大的人儿,白白嫩嫩的像个莲藕似的,一身缎青的绸缎褂子,跟上头哥哥几个一样要给裴老夫人背书听。裴长仕只说一声按长幼顺序排着,那矮个儿就站在前面三个哥哥后头,又偷偷拿眼去觑九思。

九思从荷包里挑挑拣拣选了样碧髓挂件儿给他系在腰间,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青团子看着腰间透碧的颜色忍着没当人面儿去摸,还有些奶声奶气的说:“回二伯母,我叫裴汌瑾。”

九思摸摸了他的脑袋,看到裴家的家教十分感慨,再看这屋子伯侄或坐或站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姿势。她偷眼打量身旁的人,不由得想,裴长仕小时候应该也是这般的模样。

出了渔隐九思面上还带着笑,像是十分高兴似的。裴长仕低头看她,笑起来的一双眼睛也是又娇又媚,就问:“喜欢汌瑾?”

九思想了想才说:“也不是...只是在想您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裴长仕拉着她的手,一本正经道:“怎么会一样?我三岁便能作诗,汌瑾如今三字经都未背熟。”

九思眼睛又冒出些许光泽,纳罕道:“您三岁就会作诗呢!我三岁连话都说不大清楚。”

裴长仕面上就显出些笑意,“这也不算新奇,你去城中有块儿皇榜,上头有从前我三试的头名的录册。”

九思突然回过味儿来,狐疑的打量他的神色,怎么突然觉得这人口气有些显摆...

作者有话要说:坐下,坐下,裴骚包的日常操作。

第56章

第三日回门,裴老夫人特意嘱咐下头婆子送来了一尊寿山石,说是带给九思祖母的礼,谢氏和参氏又送了齐鲁和陈阳当地的风味儿,叠了蹿高的食匣子两个婆子才抬出去。

马车从洛邑往临安,上次九思盖了盖头旁的都没看清楚,今日倒是轻松自在了,她又碍于身边还有个人不大好意思东瞧西看。

裴长仕拿着一本很厚的书册子靠窗翻看,九思从帘子缝里往外瞧了两眼儿,许是天色还早,道上还白茫茫的也没见着什么人。

还想寻本书看,掂量了裴长仕码在匣子里头那几本儿,着实跟读天书一个样儿,最后也只是拿起针线来,左右马车晃晃穿线都费了不少功夫,这上头还是从前打的花样子,现在倒觉得不大满意了,就迟迟找不到地方入针。

九思捏着针出神,裴长仕身上的衣裳还是她早晨选的,石青的暗纹长衫大袖,温润的眉眼似山似水,他是清雅又俊逸的面容,拿上书就更有些儒生气儿,读书人在书阁里韬养数十年的松墨味道。

她倒是想起在国公府那一次,在外院书阁,玉兰叠墙,她在窗楞下闻见几句话的暗窥,现下突然尝出些味道了。

裴长仕手里书翻了好几页,听声儿是极快翻过去的,竹叶子被风撩了似的急窜。最后他把书放在膝上,无奈的笑起来,伸手去九思面上拂了拂,“想什么,这么出神?”

九思才回过神,颇有些心虚的把视线收回来,遮掩道:“只是在想您喜欢什么样的颜色,好给您缝个锦袋。”

裴长仕轻笑着看她,分明是看穿了她在扯谎的模样,却合上了书凑过去,捏着九思的手认真从丝线里面翻找,又问她:“你都会绣些什么?”

九思一半身子在他怀里窝着,垂眸看着自己手上那只指节修长的大手,小声道:“平日里花花草草绣的会多些...”

他听了半点不客气,从篓子里挑了根月白的丝线出来,说:“那就给我绣个兰草的锦袋吧。”其实他是不大爱配锦袋的,少年时候只以为那是香脂堆儿里打滚的公子哥才爱的物件儿,如今突然悟了里头的妙趣。

九思听了一愣,偏偏凑巧她今日穿的衣裳便是兰草苏绣,她迟疑着问:“您是要苏绣还是...”

裴长仕只觉得这些词耳熟,更深的意思却不大明白,书读的再多这也不在他的涉猎之内了,只指了九思缎袄的一角,“和你这个一样便行了。”

九思有些脸红,这人分明就是故意挑了一样的选,偏偏她又无言可对,只能点头应下。

马车上晃晃荡荡,她才描完一半花样,就头晕恶心的紧,忍着想把剩下一半儿也画完,手里的东西却被收走。

裴长仕把绷子针线收拢放回匣子里头,神色淡淡的看她,“不舒服还要画?”

九思白着张小脸辩解:“只差一点就画完了。”

他叹一口气,揽住她肩膀,带着她往身上靠,“不舒服便休息,若是我未注意到,你就强撑着也不与我讲吗?”

这是在外头,九思有些推拒,仰着小脸只看到薄薄的唇角,幽黑的眸子睇视着她,扑面的的都是松墨似的清冽却温暖的气息。

鬼使神差的一瞬,也无人牵引,她用手勾上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只是一下,又松开。便埋首在他怀中,兀自红着一张脸,黑鸦鸦的鬓发掩着通红的耳尖,如何都不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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