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诺看出她心不在焉,索性拉着她回教师宿舍去了。
他回自己屋收拾完东西,准备给家里打个电话,摸出手机才发现没电了,插上电源以后去敲隔壁的门,陈司诺进屋来,说:“跟你借手机打个电话。”
张愔愔在桌边收拾一堆作业本,闻言指了指床,报了窜解锁密码,让他自己拿。
陈司诺解了锁,屏幕直接显示一张相册里放大的照片,估计她刚才关闭屏幕之前的最后一个步骤就是在翻照片,而且看的是先前偷拍他的照片。
他把手机举到她眼前,道:“不是说没偷拍么?”
张愔愔瞄了一眼,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忽然手一伸想抢手机,奈何他抢先一步躲开。
陈司诺抬高手臂,说:“我还翻了一下,没找到你的□□,”
张愔愔抓不到也就作罢,摊开掌心要求道:“你少流氓,还我手机。”
陈司诺仍是高举着胳膊,正经提议了句:“要不今晚补拍?”
张愔愔眼尾一弯,拊掌赞同:“好主意啊,我拍你怎么样?高清□□,典藏版。”
陈司诺眉梢一挑,意味深长道:“你说的,不敢拍的是乌龟。”
张愔愔始料未及,险些露怯,她硬着头皮说:“那你脱衣服啊。”
陈司诺扔下手机,当真抬手解纽扣,动作干脆利落一把脱掉衬衫丢书台上,然后开始解皮带,搭扣“咔”一声开了,他利索地抽出皮带……
瞧瞧这禽兽不如的龙马精神。张愔愔既羞且愤地冲他切齿,“斯文败类有伤国体,你赢了,小心被拉去浸猪笼!”
说完急吼吼地走开。
陈司诺手一扬,那条皮带从她身旁飞过,准确落在床上。
张愔愔顿足,刚转过来就被他打横抱起上了床,她问:“你不打电话了?”
他覆上来吻,“先解燃眉之急。”
张愔愔:“陈律师,你最近有点放纵,小心腰肌劳损。”
陈司诺:“人生就是大型选择题现场,不断地取舍,不断地得失……”再说他这次离开,又得歇大半个月,这谁受得了?
如此,又折腾半宿。
陈司诺要赶一早的飞机,所以天没亮就起了。他穿好衣服坐在床沿,抓着她的手往她掌心里塞了个东西,塞完又担心她睡得迷糊东西掉了,他将那东西戴上她的耳朵,这才放心走人。
老黄一早在院子里等候,陈司诺拿上行李上了老黄的坐骑。
一辆敞篷的,三蹦子。
陈司诺坐在车后座,面朝村口慢慢远行。
老黄颇为感慨:“没想到你真的要走,虽然咱们相处没多长时间,但跟你交朋友感觉蛮好的。”
陈司诺两只手肘抵着膝盖,“接下来这段时间,愔愔就拜托你了。”
老黄啧一声,“放心吧,拿了你的东西,人我肯定给你看着。不过你干嘛拜托我啊?我也挺喜欢张老师的,你就不怕我起歹意?”
“不怕,”陈司诺望着逐渐形成一抹黑影的村落,说:“她要是少一根寒毛,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也不怕承认,我就是有色心没色胆,人活着,命比什么都重要。”老黄哼笑,“我就是看章原不顺眼,这种给他使绊子的活儿,我何乐不为?”
“你为什么看章原不顺眼?”
“伪君子,平时看着挺正经,周围的女老师他一个瞧不上,可是张老师一来他就中蛊了,还不是看张老师长得漂亮,城里人条件好?”
陈司诺默了半晌,忽然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老黄冷不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急忙忙把车停下,咳嗽声响彻空旷的山野。
陈司诺等他消停了,又说:“你喜欢的人也喜欢章原,但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看她伤心自己也不好受,于是对章原新仇加旧恨。”
老黄咕哝着没吱声。
陈司诺随意地猜道:“你喜欢哪个姑娘,小杨老师?”
老黄在马达的轰鸣声中嚷嚷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你甭管!”
陈司诺被送到镇上的车站,简单道个别,头也不回地走了。老黄瞧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人没有感情似的,好歹相处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丝毫留恋。
他深吸一口气,骑着车掉头,奔入人海。
张愔愔忽然惊醒过来,翻身一看,另一小半的床位空了,陈司诺居然悄悄地走了,她郁闷地撑着床铺坐起来,感觉脸颊痒痒的有什么东西打来打去。
她手一摸,摸到丢失已久的一只珍珠耳环。
陈司诺下了飞机就给她打电话,当时张愔愔正在上课,教室里的学生埋头做题,她手里捏着手机,忽然轻微地嗡嗡作响,震得整只手心发痒发麻。
她赶紧跑到走廊接听。
两人没说几句,张愔愔就看见楼下校长拐入楼道口,估计是来视察各班级的上课情况,她说:“校长来了,有空再聊。”
陈司诺说:“你回来那天我去接你。”
“早着呢。”
“还有,别以为我人没在那你就可以撒欢,我有眼线。”
张愔愔没当回事,挂电话。
没想到过了两日,陈司诺来电,质问:“你最近和你章大哥处得不错,都一块儿给同学们剪窗花了,听说还组了个cp,叫“姻缘”cp?谁起的?这么泛泛?”
张愔愔这才相信他真有眼线,“陈司诺,你太无聊了。”
这都是小孩子乱起哄,她又不能点他们哑穴。
其实陈司诺也没这么无聊,是老黄太无聊。
这家伙估计是真的对章原的意见大过天,每天针对他,他一有什么动静老黄就给陈司诺打小报告,事无巨细,尤其喜欢主观臆测然后添油加醋,恨不能每日给陈司诺直击现场。
陈司诺险些被直击到心梗,第一次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产生怀疑。
老黄每天使劲离间,话里话外撺掇陈司诺杀到现场捉奸,“我跟你说,章原看张老师的眼神柔情似水,一点儿不输你,这要搁我身上绝对不能忍。”
陈司诺决定弃卒,“老黄,这两天别联系我了。”
时间就在这鸡飞狗跳当中,迎来了暑假。张愔愔离开那日,仍是老黄驾着他的敞篷三蹦子送客,大家十里相送依依惜别。
章原说:“电话联系。”
张愔愔点了下头,犹豫一下把章原拉到一旁。
既是临别,她觉得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省得让人徒增牵挂。先前不说是因为章原对她以礼相待,没有逾矩行为,甚至没有表过态,她不好唐突主动跟人讲这些,免得会错意彼此尴尬。
她开门见山:“章老师,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章原似乎没多少惊讶,而且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是陈老师?”
老黄远远见状,又偷摸摸地给陈司诺去了个电话。
赶巧这会儿陈司诺在外地开庭,没空搭理。
张愔愔不比陈司诺理性,她临走时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最后咬咬牙进了车站。她倒了两趟车辗转到机场,惆怅的情绪一直压在心底,她过安检时陈司诺还在开庭。
飞机落地,张愔愔推着行李出来,她嫂子来接。
张愔愔回了张家,她情绪一直低落,不知道是还在不舍村子里的人,还是其他,她洗澡吃完饭就回屋歇着,一晚上盯着手机,可是手机就跟冬眠了似的。
她又不敢贸贸然给他电话,怕打扰他做事。
最后只能在等待中睡过去。
又在睡梦中的等待里,被手机来电吵醒……
张愔愔乍然睁眼,赫然看见日思夜想的那个名字,一刻不耽误拿起手机,又觉得自己太过亟不可待,手指头稍稍一顿,才点了接听。
那边说:“到家了?”
她淡定地嗯一声。
“那下来吧。”
“嗯?”
那边说:“要是我没来错地方,那你下了楼,出来大门就能看见我了。”
手机压着耳朵,张愔愔赶紧爬下床,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间下楼,跑出家门口,穿过前院直奔大铁门,果然看见了他倚身车旁。
她打开铁门,压根来不及考虑矜持,直冲进他怀里。
陈司诺把人抱着,对她低声说:“我要是这会儿跟你求婚,你是不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她抬起脑袋,愣了一会儿问:“你……你会求么?”
陈司诺嘴边隐约有笑,“你很着急么?”
“也不是很……”
“嫁给我。”
夜来风徐徐来,勾住她的发梢。夜色中相拥的两人俨然成了一副令人艳羡的景。
未见月轨,已临归途。
我待花信风,花信风已至。
她强压着一股高亢起伏的情绪,问:“就这样?”
他从西裤的兜里摸出一个绒盒打开,取出里面的铂金戒指,拉着她的手准备套入无名指,她倏地缩了一下,蜷曲了手指。
陈司诺看她一眼,说:“戴了这枚戒指,你将依法对我享有所有权,无论占有,使用,收益,处分都随你的意。以后我都听你的,多划算。”
张愔愔还在考虑,他耍无赖,趁其不备马上就套了进去,她回过神正要发作,被他揽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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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块完结了,应该还有几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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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一下新文【文案已开,暂定】
文名:浮世咬春水【暂定】
主角:程敬也,苏琅轻【暂定】
讲的是一个有钱大叔和斯文闺秀的成年人童话故事。
男主成熟腹黑有文化渣帅会撩,现实碰到腹黑渣帅会撩的赶紧绕道走,也就能在小说里过过瘾。
——【不知道什么时候更,可能一个月,两个月……不等。
第47章昨日今朝
张愔愔一早起来,下了楼发现她哥还没去公司,而是在客厅看报,她下意识挡住左手的戒指,偷偷摸摸地拐去餐厅吃早点。
她在餐桌磨叽半天,张昀生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张愔愔吃完一碗粥打算上楼,收拾一下准备上班。
对于张昀生的态度,她总心存侥幸,觉得这事拖着拖着说不定就成了。
虽然陈司诺说这件事不需要刻意隐瞒,反正迟早得面对面解决,但她不想看见他和她哥剑拔弩张的场景。她甚至觉得,除非老张高抬贵手,否则陈司诺在他面前左右讨不了便宜。
陈司诺这人又心高气傲,也一定无法忍受老张对他的各种挑剔。
张愔愔刚溜到楼梯口,就被她哥叫住,给喊了过去。她不情不愿地挪到他边上一张长沙发坐下,始终掩着左手,安安分分地摆在膝盖上,正襟危坐。
张昀生将报纸对折,扔在茶几上,问:“手上戴的什么?”
张愔愔闻言把手一松,露出无名指上的一枚铂金戒指,面色装得镇定,其实怂得未敢吭声。
“咦?”她嫂子端着水果上茶几时看见了,兴致勃勃地过去挨着她坐下,拉着张愔愔的左手端详片刻,直接就问:“司诺跟你求婚了?”
“嗯……”张愔愔瞟了她哥一眼,支支吾吾跟蚊子叫似的。
“什么时候的事?昨天还……”
“行了!”张昀生轻斥她一句:“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於棠回头看他一眼,他眼神示意她过去,於棠轻轻地拍一拍小姑子的手背,表示自己会在这件事情上面给予小两口全面支持,给她撑腰。
张愔愔点点头。
“那小子倒是挺会潇洒,”张昀生淡声说道:“他是不是以为老张家的门槛是个玩笑,出入全凭他的雅兴?”都说逢人见面三分礼,进了庙都得点香礼佛,他倒好,一声招呼不打,还把人拐跑了。
“哥,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张愔愔忍不住说。
“好,我就和你讲道理。”张昀生点一点茶几,慢条斯理地讲:“做人如行文,一点成一字之规,一字乃终篇之准。讲究章法,合乎情理。这小子行事太过自我,有章无法,晓理忽情。你和他相处这么久,这一点你比我清楚。”
“他……”张愔愔想反驳,可是想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反驳的,“是,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可他没有伤天害理,更不愿意伤害我,这一点你也得承认,他再自我,也把我这个人放在了首要考虑的位置。”
张昀生心头火冉冉一起,反而笑:“看来你是被他吃定了?我看你是——”话说一半,嘴巴被老婆给捂住。他忽地一愣。
於棠转头催道:“愔愔,时间不早了,上去收拾一下就可以上班了。”
张愔愔也没料到她嫂子会直接上手,她来不及多想,点点头就上了楼。
张昀生把她的手拿下来,被老婆弄得一时有些没面子,开口低声地训:“你这是干什么?”
於棠说:“这么多年了你怎么总是不好好跟她说话?”
“我好好说,她听么?”
“她听不听你都要好好说。”
“打小就没让我省心,如今我还得反过来顾着她的心情?”他说着看向了她,“你也是,整天给她帮腔,尽是给我添乱!”
於棠站起来对他正经说道:“你就会冠冕堂皇,什么章法情理,你自己顾周全了么?你以前对着我也是不讲道理,怎么换了别人就不是规矩了?”
这女人一副江南姑娘的轻盈柔嗓,也许还有太斯文的缘故,骂人少了一点气势,更少了一份利索劲儿,似文火一般温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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