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得令。”

音乐里别的猫格外亢奋，在场地里窜来窜去，沾了苏陌一身毛，她早早离了场。

不出意外，黄鼠狼依旧跟了她一路。

回到家，苏陌取出柯基警察给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

天上猫间时常更换地点，这一次距离上次更换地点已经有一个月了，再过不久就要再次更换，也是防着嗅觉灵敏的动物多次经过一个线路会顺藤摸出大瓜。

这一天晚上，杂毛兔子早早来到路口，等着接那个来过两次的新客户。

新客户是个表面上很冷的女性人类，但有种让动物不由自主想要亲近的气质，加上她年龄不大，看上去像是爱猫比例相对较高的大学生，兔子感觉很安全。

也算半个熟人，今天客户路上聊天时，兔子也没多想。

“你做这行多久了？现在生意不大好做，工资怎么样？”苏陌试图套近乎。

猎头的开场白很是固定，毕竟对于他们这行，工资工作都是最关注的。

兔子下意识开口：“一个月一千五……”

说完才反应过来，语气凶巴巴的：“别说话！客人路上请安静些！”

又走了一段，苏陌又开口：“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工作的，招人类不？我快毕业了，说不准也来试试。”

兔子黑眼睛一瞪：“不收人类，人类太不灵巧了，跑步又慢，不收。”

走到天上猫间，隔音玻璃后，苏陌取下眼罩交给门口的灰狼打手，说了句要去厕所，顺着长廊走到底端厕所。

厕所有两个，一个是猫的，一个是人的，苏陌看四处没人，一闪身走进猫厕所。

猫厕所也是小隔间，只是每个隔间分了上下两层，每一层铺了厚厚的猫砂，苏陌捂住口鼻走到尽头，果然看到钉死的窗户上有一个小缝。

上次来时，她听一只猫说过，这里窗户都是钉死的，平时靠着空气循环系统换气，前不久停电，所有猫都被熏到，只有它知道这个隔间空气最好，没被熏傻。

苏陌取出一小包猫薄荷，从小缝倒出去。

“你撒手喵。”一声猫叫在门外响起。

“橘花花你要干嘛我替你去，是、是要挠痒痒还是，舔毛，你说。”一个男人似乎喝了不少酒，大着舌头说。

苏陌迅速把包猫薄荷的纸团成小团，装进口袋，她左右一看，这里的隔间都太小，而且底下还有猫砂，不好下脚，她闪身顺着猫去上层隔间用的梯子爬到最边上隔间处，打开门，果然是放扫帚的地方。

“我要去厕所，你还能替我去厕所吗喵？”猫无语。

“可、可以！”那个男人说完，浑浑沌沌的大脑运转，“好像不太行哈……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橘花花喵了一声，走进厕所。

“这是什么味？猫薄荷？”它嗅了嗅。

橘花花顺着梯子走到二层最边上的厕所，这里地理位置绝佳，采光又好，还靠近工具间，免了左右气味夹击之苦。

“还是有猫薄荷的味，难道——”

苏陌听到猫轻巧攀爬到隔壁的声音，在工具间屏住呼吸，听到橘花花开动大脑寻找答案。

橘花花灵光一闪：“肯定是小桃花背着我偷偷来这偷吸薄荷！太过分了！”

苏陌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橘花花又说：“不对啊，厕所偷吃万一没忍住打了个滚，肯定会沾上猫砂，小桃花今天身上没沾猫砂呀？”

它仔细嗅了一圈，发现就是这里猫薄荷的味道最浓郁，而工具间的味道比这个隔间还要浓。

它试着用爪子勾了门把手，没开，心底起了疑心，后退几步“蹭”地跳上楼梯，接触到楼梯扶手瞬间扭转身体，爪子扒上隔间门顶部。

门外响起好几声“刺啦”声，这是猫后腿在门板上借力。好几声后终于爬上去，探头往进看。

“原来是扫帚啊，那估计是以前扫到猫薄荷了吧。”橘花花失去好奇，懒洋洋跳到地上，准备离开。

“嘟、嘟、嘟。”窗户被敲响了。

苏陌蹲在扫把堆里，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上次回去她联系了柯基警察，说出已经得到的信息，同时共同拟定今天的计划，她会路上尽量给提示，让警方跟着来到大致位置，随后到达后放出气味浓郁的物品提示精确位置，里应外合，剿灭地下吸猫场所。

但没想到这么巧，刚好有猫在。

她上次特意观察过，夜间厕所使用频率不高，常常半个小时才有一只猫来一次。

窗户里没人回话，窗外啄窗户的声音也停了。

猫走路悄无声息，苏陌不敢确定橘花花有没有离开，静静蹲在工具间，左手按脉搏数时间。

三分钟了，外面还是没有声音，苏陌打算再过一分钟没声音就离开。

还有半分钟。

还有二十秒。

十秒。

三。

二。

一。

苏陌心中默数。

“你不嫌臭吗。”就在苏陌准备拿开扫帚时，头顶一个声音幽幽传来。

她一惊，立马抬头。

小桃花蹲在隔间门上的空隙中，俯视苏陌。

“还行。”苏陌冷静回答。

小桃花爪子在门板上划出一道白色痕迹，发出刺耳的声音，它看着苏陌，说：“要不是橘花花和我说这里有猫薄荷的味道，我还不知道你在这。”

它柔美的声音透出一股不能理解：“人类吃了猫薄荷没什么作用，再说我也不是不让你吃，你何必跑到厕所……”

苏陌正要解释，小桃花恍然大悟：“难道你吃猫薄荷是假，为了围观猫上厕所是真？”

“你们人类爱好真特殊。”

苏陌：“……不是你想的这样……”

小桃花圆圆的蓝眼睛逆着光，更显得晶莹剔透，单纯可爱，它歪着头看苏陌：“如果不是偷看猫上厕所，难不成你是为了用猫薄荷传递信号？”

最后半句声音压的极低，如果不是苏陌听力好，恐怕根本听不到半个字。

等等，听力好怎么会一点没听到它攀爬的声音。

苏陌皱眉看向小桃花。

“走吧，再不出去外面的人要起疑心了，扣我工资怎么办。”

苏陌默默跟上。

苏陌没上手摸猫，两个各捧着一杯清水慢慢喝。

“你知道了。”苏陌冷不丁开口。

小桃花眨眨眼：“你这样的以前也有过，但都没有成功，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陌：“为什么。”

小桃花用气音说：“这里是有正规营业执照的，而且一直有打手巡逻，就算真的能查到这里，也会被表象迷惑过去。”

“况且很难找到这里，你蒙着眼睛来的，也该知道这里多难找吧。”

尤其是那个警察已经找到这个窗口，却没人应声，恐怕会首先排除这里。

“谁！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不能进，你们的卡呢？”

“警察来了！！！”

隔着隔音玻璃门，骚动也通过对讲机传进内堂，整个大厅音乐瞬间停止，落针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小桃花：……脸疼。

对不起我检讨，我真的经常围观我家猫上厕所。

如果我家猫会说话我肯定已经被骂了无数次了。

第6章警局见闻

“警察同志，我们真的是良家兔子！”

“对对，都是良家狼！”

“那些猫都是我们招聘来打工的，我们是正经猫咪按摩生意，有证的，就在办公室抽屉里。”

审问室里，柯基警察和人类警察对视一眼，摇摇头。

这兔子和狼都不老实，从被带到警局就一直在东拉西扯，装疯卖傻。

片刻后，他们换了张纸，让兔子和狼出去，叫来苏陌了解情况。

苏陌坐在审问室里警察对面的椅子上，特别自觉给自己扣上手铐。

女警：……其实这个证人是不用扣的……

算了，来都来了，让人类公民体验一下玫瑰金手镯的质感也行。

她体贴地略过这个毛绒绒的小问题，打开录音笔，和苏陌谈起整个事情的经过。

“这要从柯基警察上门提醒的时候说起了……”苏陌看向柯基警察。

苏陌顺着时间顺序讲了一遍她如何进去，都发现了什么，做了哪些，柯基警察偶尔打断询问细节，大部分时候都是短发女警在纸上飞速记录。

原本冗长的程序在两人一狗的配合下短短十几分钟就到了尾声。

“所以大致就是这个过程，后面就是你们进来把所有的猫、服务员和吸猫的都带了过来，开始审问。”苏陌有条不紊讲完事情经过，喝了口水。

“好的，那您再在外面稍微坐一会儿，我们问过几只猫以后会视情况安排后续，可能以后还有事需要您配合。”女警拿起桌面上的记录，边整理边说。

苏陌正要起身，想了想又坐下了，她问道：“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当时你们敲窗我没回应，你们是怎么确定精确位置的？”

女警笑了一下，严肃的脸上浮现一抹小骄傲，她说：“敲窗的是一位猫头鹰警官，嗅觉很灵敏，它追踪到了那栋大楼，在重点怀疑的几个窗口都敲窗了，但都没有回应。于是我来到对面大楼同楼层，用望远镜观察，发现只有这个窗户和上一层的窗户封死，而上一层是个装修公司，由于灯光展示需要才封死窗户，排除。再加上经过户型考察，恰好这里是厕所，于是确定了这里。”

苏陌点点头。说起来简单，但实际操作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执行到位，还清楚上一层的具体情况，显然提前准备了许多内容。

她对着为自己打开手铐的警察认真说：“辛苦了。”

——

柯基警察带着苏陌走回等候室，又叫了一只猫回到审问室。

等候室是个不小的房间，里面许多小凳子整整齐齐均匀分散在房间每个角落，大部分凳子都被坐满了。

不过这其中的猫并不多。

从天上猫间带来的分了好几批分别关押，一是防止串供，二来也是为了保护猫的心理健康，这里只有十来只猫，还都是生面孔。

苏陌索性观察起这里的“室友”。

她左边是一只站起来大约能到她大腿高的袋熊，右边是一只袋鼠，前面坐了一个人类，前面左边是……一截木头？

苏陌戳戳袋熊的大爪子，问它：“你是怎么进来的？”

袋熊呆呆地抬起头，用爪子指指自己：“你问我吗？”

苏陌：“嗯。”

袋熊挠挠头，迷茫：“我也不知道，就是说是我随地大小便不讲公德，就把我抓进来了。但是也没监控显示是我，我也没印象，我说不是我，那个袋鼠非说就是我。”

苏陌顺着袋熊的爪子看向右手边的袋鼠。

袋鼠肌肉强壮，抱着胸气势汹汹蹲在凳子上，瞪着袋熊：“不是你还能是谁？要是别的事还可能认错，这件事绝对不可能。”

袋熊：“你说是就是啊？又没有证据，那我还说是你呢？”

袋鼠怒火高涨：“你想打架吗？”

苏陌拦住袋鼠：“这是警察局，别冲动，不然打架斗殴处以十五天以下□□，这还有监控看着呢。”

袋鼠鼻孔张大，重重喷出两股气流。

苏陌前面的人类转过身，他从早上就坐在这了，已经围观后排两个澳洲移民吵了三四回，每一回都要吵半天，没想到这小姑娘看上去也不凶，一下子就让场面好转。

他搭话：“妹子你是干啥的，咋这么会劝架呢？你可不知道，这俩姓袋的时不时吵一架，吵起来贼凶，又块头贼大，我都不敢拉架，还是你厉害。”

说着比出个大拇指。

苏陌：“过奖了。”

前排人类正坐了一天，无聊得很，好不容易碰见个人类立马凑过来聊天。

“我叫梁岗，是因为抽烟进来的，你呢？”

苏陌：“苏陌。抽烟进来的？我记得在禁止抽烟的公共场所抽烟只是罚款？”

梁岗抓了抓静心打着发蜡的头发，长叹一口气：“因为我想到在路上抽烟不合适，我就把烟按灭了。”

苏陌看到凳子上的树枝，有了个猜测：“难道那个树枝……？”

梁岗崩溃：“我没带烟盒，就把烟头往树枝上按，谁知道这树枝是个茶色蟆口鸱啊！！！”

圆滚滚矮墩墩的树枝缓缓转身，睁开眼，表情又呆又丧：“怪我吗？”

梁岗：“不敢不敢。”

穿着衣服的动物看多了，难得看见一只回归自然的，苏陌还有点惊讶：“你的衣服？”

茶色蟆口鸱慢悠悠说：“上班……不穿衣服。”

苏陌差点以为天上猫间开了分店，叫天上鸟窝。

梁岗：“你上班就是张着嘴蹲树上？我要是你老板雇你这样的员工肯定亏死了。”

茶色蟆口鸱：“我……是……自由职业。有虫子飞到嘴里……就吃，没有……就等着。”

苏陌：……

这是什么佛系随缘捕猎方式。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说话，茶色蟆口鸱就维持着刚刚张嘴的造型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灰白相间的羽毛真的和树皮的裂纹像了十成。

没过一会儿柯基警察领着小桃花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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