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2 / 2)

正巧这一天,二哥虞亚杰回来了。

画文正在无聊地喂池子里的锦鲤,一听二哥的声音传来,手下一慌把鱼食全倒进去了,抬眼就瞧见两个人从不远处走了进来,谈笑风生。

黛老板客气了,我家可没什么金屋藏娇,就一个不争气的老三被母亲藏着,见笑了。虞亚杰笑得彬彬有礼,深黑的眼睛里笑意浮于表面,如同戴着个面具,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身旁一起信步走来的男人穿着时下最流行的亚麻三件套,三伏天也不见出汗,狭长的丹凤眼很是温和谦逊,提着手杖就像是留洋归来的绅士。

那在下更想见识见识了,望虞老板见谅。说着,两人走了进来,正好看见了失手洒完了鱼食的画文。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画文瞧见了来客的一双熟悉的眼睛,闪过一丝青色的眼芒,一如在梦中将他紧盯的恶狼之瞳。

第70章童养媳

清凉的夏风吹过庭院,驱散了一丝暑气,画文却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被这双似曾相识的眼睛给当场定住了。

而除了这位陌生的来客外,还有一个虞亚杰也让他倍感压力。

和老成的虞伯杰完全不同,虞亚杰一身西服新潮得像个歌舞厅的花花公子,然而举手投足又不显得太过轻浮,谈笑间游刃有余。

两个人的目光都像是千年的老妖精,几乎可以把人一眼看透一般,嘴边还都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温和有礼,实则吃人不吐骨头。

文杰?虞亚杰率先打破这沉寂,怎么傻了,才半年不见,就记不得二哥了?

画文忙拍了拍手把鱼食拍干净,来到了两人面前抬手行礼:先生好,我是虞文杰二哥,我怎么敢忘了你,只是你穿得太新鲜了,不小心看愣了,别又拿我开涮。

虞亚杰亲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关怀道:听大哥说你在家被母亲惯得都找不着北了,我要是再不回来,是不是就快被你小子忘到山外边去了?

画文有些窘迫,没有吱声,悄悄抬眼打量着那位客人。

来人似乎姓黛,很少见的文雅的姓氏,他的发色和眸色都带着极淡的黛青色,五官深邃仿若混血儿。

听之前两人交谈的语气,应该是和虞家的两兄弟在生意上都有交情,气定神闲的架势即使在楚州地头蛇虞家面前也丝毫不露锋芒,不卑恭也不傲然,沉稳到不知深浅。

不过此时他正乐得瞧虞亚杰调侃自己的弟弟,没有出声打断,也未露出对画文有什么别的企图的眼神,就像是第一次见他。

明明很正常,然而画文却觉得不对劲。

自己在梦里见了这双眼睛不下两次,他们不可能毫无关系。

虞亚杰提点完画文,就对他介绍道:这位是东和洋行的黛老板,咱们家的贵客。

黛老板好。画文再次作揖,这位黛老板看不出年纪,但应该也不过三十,年轻有为。

哪里称得上老板,一个掮客罢了,他笑着摆了摆手,回礼道,在下黛东君,也就是替洋人的银行办事而已。

两人相互作揖时手几乎快靠在一起了,这样的距离画文越来越能感觉到这黛东君身上的不同之处,用灵魂教官的直觉,这家伙妥妥的就是气运之子!

那个十八年前还在东阁山上迷路,现在已经能衣冠禽兽地站在面前谈笑风生的大灰狼!

就在画文满脑子揣测不停的时候,黛东君也没有闲着,眼前这个十七八的少年人精致得像个玉面娃娃,唇红齿白,乌发细软,唯有眉眼有曾经的痕迹,是一双柔亮纯净的杏眼,仿若不知人间烟火。

此时正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似乎不记得自己了一般,和印象中的纨绔子弟也不太像,他不知道这个虞家小少爷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给他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早就在虞大老板那儿听说过三少爷的美名了,百闻不如一见。黛东君摩挲了一下手杖头上的银色狼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庭院,最后又把眼神回到了画文身上,依旧是捉摸不透的深邃。

虞亚杰也跟着笑道:大哥说了什么,让我也乐一乐?

画文撇嘴叫了一声:二哥!

黛东君指了指画文还没来及收回去的嘴角:就是这样,一声哥哥,就算再捣蛋捅破天,也舍不得动手收拾。

虞亚杰哈哈大笑,画文难堪得不知道往哪里躲,在这十七八年的记忆中,虞文杰就是这样在溺爱中长大的孩子,画文的性格也会随之产生微妙的改变,这些撒娇打诨都是本能反应,简直是被拎出来公开处刑。

这黛东君够厉害,一来就让人记恨上了!

黛老板真没说错,没见着这么会撒娇的男儿,都是被母亲宠出来的,虞亚杰笑道,要不是个弟弟,若是个女儿,虞家的三小姐,早不知被多少求亲的踏破门槛了!

黛东君附和着笑了,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画文的耳垂上面的红痣艳丽如血:这样的三小姐在下恐怕也会心动啊,还是藏着好,若是真送出去了,家里怕不是少了多少欢笑。

虞亚杰两人倒是笑得欢畅,他们都比画文大了快十岁,看他就相当于在看小孩儿,逗弄起来稀松平常,倒是把画文苦惨了,他现在除了找条地缝钻进去,什么气运之子都不想管了!

现在知道害臊了,早不知没皮没脸干嘛去了?虞亚杰刚调侃完三弟,管家匆匆前来禀告场子有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二哥,怎么了?画文一直都不太清楚虞亚杰在做什么营生,每年年终在家里都出手阔绰,不比继承大半家业的长子虞伯杰差,想必是暴利又高危的生意,让他才这么多年也不向家里透露丝毫。

只见虞亚杰听了禀报后脸色微变,事发突然,他只好先去处理,向黛东君连连告罪,让画文陪着贵客,自己去去就回。

眼见着虞亚杰一走,偌大的虞家后院就剩下他们两人,下人们都谨守职责伺候完就退下了。

虞家是商人世家,经常和客人谈事都是牵涉巨大的利益和机密,需要私密空间,调|教好的下人都秉持着这个规矩,能不打扰绝不会进后院一步。

倒是给他们俩营造了绝佳的二人世界虽然画文现在一点也不想面对他。

一丝丝尴尬在两人之间徘徊,画文带着黛东君到了凉亭休息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主要是刚才被这人给抖出了糗事,像小孩儿一样被戏耍了,有一些不爽。

三少爷这是生气了?黛东君喝了口大红袍,饶有兴致地用余光观察画文的反应。

画文还是会点招待客人的茶道,给黛东君一边斟茶一边无所谓地摇头:怎么会,黛老板说笑了,我可不敢在您面前撒泼。

一般这么说了,那就是生气了。

黛东君见惯不怪,抚弄着茶杯上的白狐花纹,不知看向了何方,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你过得很好,不缺疼你的人,早知这样,我就不来了,就是不知道那些人是真疼你,还是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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