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尘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2(1 / 2)

拂尘 林记年 4626 字 2023-09-23

有外人在场,谢尘烟也未立刻发作,待下人将周安引走,谢尘烟立时走过来,也不知是同谁的学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问道:“梦寒哥哥哪里不舒服?”

沈梦寒被他按在椅子上,后背抵着椅靠,退无可退,伸手将他推开了些,清咳一声道:“我骗人的,我懒得动。”

谢尘烟却察觉到他呼吸突然变得热烫,追问道:“真的么?”

一边伸手去环抱他,似是想将他抱起来。

沈梦寒有些恼恨地拍掉他的手。

自己起身向内院走去。

诘屈聱牙的话一大堆,他心里明白谢尘烟或许根本未能听明白沈卓的意思,却不代表他能坦然接受谢尘烟的无动于衷。

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谢尘烟却不管这些,眼疾手快地将他拉回来,从熏炉上抄起大氅,将他整个罩住,暖炉试过了再放到他怀里。一手握着他冰冷的手指,一边用手抄将他双手仔细裹住。

他们旁若无人地做着这些,旁人似都习以为常。

沈梦寒却感到一道视线投过来又收回。

他用余光扫过重华,见她平静的脸色终于起了些波澜。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宫内的调查很快出了结果,齐妃宫中一名自齐家来的陪嫁宫女未来得及自尽,将前情供认不讳。

原是幽王自北昭南归之时,未立府前曾宿于宫中,与齐妃有染,计算时日,恰是孕育五皇子前后。

沈卓大怒,直接搋夺齐妃与五皇子一切封号,全境捉拿沈瑀。

而沈瑀早已像一滴水汇入汪洋大海,在南燕的疆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南燕朝局不稳,沈梦寒不得以动了几处留在北昭的钉子,亦命缪知广暂留北昭,全力襄助元贺。

元锋太子非池中物,雄心勃勃更胜其父。

纵观元锋诸皇子,生于内庭,长于君父之手,不知天下之大,鄙薄他国之衰。

沈梦寒宁愿选择与他有着相似经历的元贺。

而缪知广虽然无甚城府,但他身后,有当年纪朝留在草原的旧部,不肯南归的三千铁骑。

第五十八章春日迟迟

这一年战事吃紧,肃王、安王、定王年关内都未曾归京。肃王吞剑南道辰、思、播三州,加国字号。

朝中擢太常寺卿云尧为侍中,与中书令韩奇平、平章事卫泽共理政事。

又命静王与九皇子入朝听政。

虽不指望他们做些什么,只是家国有难,不可令其空享富贵,碌碌度日之意。

一年间,太子被废,承平侯与安平县君自尽后遭戮尸,五皇子被逐出牒谱,沦为天下通缉的要犯。

京中无人不侧目。

而江湖上更是如此。

当年不死不休的照月、织星、飞瑶乃至长乐寺,竟然都能握手言和,共归于隐阁。

王明野听闻承平侯与庾盛原死讯后,更是代表栖凤宗几番表态,愿唯隐阁马首是瞻。

唯有伫在风口浪尖的那个人,并未如旁人想象中一般春风得意。

沈梦寒以病辞了宫宴。

觉玄带回了阮纱和许多珍贵药材,勉强压制住了他的病情。

却也正如四娘所讲,没有赤焰草,一切都只是挨着日子罢了。

严冬未尽,他身子迟迟不好,人亦倦怠。

心字来过一次,见到觉玄,怔了好一晌,却什么都未曾问。

阁中气氛压抑,连谢尘烟都兴致不高,这个年也过得颇为萧瑟。

年后下了一场雪,院子里有一株腊梅,平日里只闻得幽香,此刻雪压腊梅,白白黄黄一片,煞是好看。

这场景似曾相识。

可是北地并无腊梅,他是知晓的。

谢尘烟怔了好一会儿。

他如今风声鹤唳,一点风吹草动便能令他恐惧不安。

这些似曾相识又无论如何都记不起的场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你是个疯子。

他装得再像,到底不是一个的正常的人。

谢尘烟站了好半晌,才将心底的那点惊惧压下。

晨光微曦,待到午后,这点雪便看不到了。

他下意识地想唤沈梦寒来看,却见那寝殿内外皆遮着避风的层层厚重锦帐,连天光都难见。

谢尘烟轻盈跃上廊檐,将帘障都卷了。

沈梦寒正在房内小歇,忽而烛光跃动,倏地被一阵微寒的风卷熄了,房内却骤然一亮,仿佛整个世界豁然开朗。

日光、雪光与清冷的冬日晨光一同倾泻而入,照破这世间所有尘灰遍地的寒冷角落。

他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明,迎着光微眯了眯狭长的眸子。

勉强看到高挑的少年挑着门帘走了进来,却未如往常一般在门口散尽寒气。

谢尘烟逆着光,走到他面前,将手上的枝条向他递了递。

雪色孤冷,沈梦寒的脸色比雪意还要白。

谢尘烟心如刀绞。

沈梦寒望着靠近的少年,眸中酸涩,他们谁都没有再动,静静地看着那一枝腊梅枝桠上的覆雪渐渐消弥、融化。

最后化为晶莹的水滴,沿着嫩黄的花瓣滚滚滑落。

谢尘烟收回手,遗憾道:“没有了。”

沈梦寒低声道:“我看到了。”

沉默了好一晌,沈梦寒方才轻声道:“春日快到了。”

谢尘烟不假思索道:“嗯!”

他从未如此期盼过一个春天。

沈梦寒突然不敢直视少年清亮的双眸。

日光豁然开朗,他清晰地看到那其中承载的沉甸甸、满盈的情意。

他从未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良月。

看过这世上任何一个人。

他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他突然间很想问他,你对我的情意,是不是我对你的那一种?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问,他用力阖了阖眼,目光无焦距地散落在殿内,只不敢再落到谢尘烟的身上。

那是他的心之所系,他只要看一眼,便会被他勾走心神,不管不顾,将他的未来斩断,一同带进暗无天日的明天。

他低声道:“小烟去替我看看,白马寺的桃花开了没有?”

谢尘烟痛快应道:“好。”

寝殿内安静得只听到院落中冰雪渐渐消融。

沈梦寒哑声道:“去罢。”

谢尘烟疑惑道:“这么急?”

沈梦寒沉默了片刻,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再多等一刻,他便要忍不住将他揽进怀中,抚摸他的坚硬与柔软,探进他甜蜜的唇舌,将他占为己有。

可是他没有。

他沉静地安坐在哪里,与之前与之后的每一日一样。

层层衣摆铺陈一地,未因他的思绪起伏带起一丝的褶皱。

他心头涌上浓浓的不甘,忽而开始怨恨宿命。

他一生为国尽忠,为天下披肝沥胆,自认无一失处,为何命运要如此苛待于他?

他一生无所求,为何不能容许自己任性这一次?

他再开口,却依然是不容置疑的语气:“花开不待人。”

少年轻快的足音渐渐远去,在他心中碾下一地的兵荒马乱。

荒草丛生,摧枯拉朽。

那痛苦压得过骨血里的痛楚。

他的少年终会长成参天巨木,会穿破秋日凝结的霜和严冬坚利的冰;会抖落初春的细雪与晨光的白露。

而他却再无缘见他玉成。

他有无限的委屈与无限的伤心。

却都只能死死按捺下,永远深藏在心底。

四娘向沈梦寒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母蛊逼出体外,那子蛊自然便无用了。”

沈梦寒轻声道:“若是他不肯呢?”

四娘犹豫了一晌道:“还有谁比他武功更好,能强迫他取蛊呢?”

如今,连觉玄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沈梦寒低低地“嗯”了一声。

谢尘烟兴冲冲地赶到了白马寺。

冬日未尽,放眼一片荒烟漫草,他在幽静的寺院中转了两圈,别说是桃花,竟连个小和尚都未曾瞧见。

觉檀与觉玄立在九重塔上,垂首凝望着塔下东张西望、活泼无忌的少年,轻声道:“是他?”

觉玄道:“嗯。”

觉檀不觉抚掌赞道:“好根骨。”

觉玄微微颔首:“是可塑之材。”

谢尘烟刚想转身离开,忽而感到背后有凉意袭来。

他早已不佩剑,反手一记手刀,雷霆万钧之势袭去。

来人却不以为意,谢尘烟眼前一花,手臂便被那人抓在手中,他动作虽快却无杀意,内息亦是宽广柔和,谢尘烟自觉卸了劲力,有些疑惑地望向来人。

竟是位僧人,面目慈悲,看不出年纪,谢尘烟却直觉他已经不再年轻了。

那人一寸寸探过他手臂经脉,试探着输入一缕真气。

如冰块落进沸水,霎时间被消解一空。

谢尘烟却觉得经络一轻,似拨动一层迷雾,脑海中的懵懂退避了一瞬,整个人都清明起来。

他有些疑惑,张了张嘴:“你……”

那僧人收回手,垂首如同诸天神佛照临人间,无不怜悯道:“小施主,你经脉大乱,神志不明。”

谢尘烟自然明白他在讲些什么,急急拉着他的手道:“你能医得好我么?”

他已经感受到了,他一定可以。

觉檀垂目望着他:“你可愿拜我为师,随我修行?”

谢尘烟怔怔地松开了他手。

他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

他喃喃道:“要离开他么?”

觉檀口宣佛号,轻声道:“不斩断尘根,如何能证大道。”

谢尘烟回过神来,向觉檀一礼道:“多谢大师,不必了。”

他决绝转身,向山门走去。

沈梦寒能剩下多少时日?他不留在他身边,又去修什么行,证什么道?

午后的阳光明晃晃地洒落大地,一阵微风抚过,远处檐铃铮然作响。

他突然耳清目明,转身质问觉檀道:“你是在这里等着我。”

觉檀口宣佛号:“出家人不打诳语,的确。”

谢尘烟手脚霎时冰凉:“谁叫你来的。”

他心里已然明白,他会出现在这里,因为沈梦寒叫他来此。

春日还远,桃花还未开,那个人不是要他来看桃花的。

觉玄从塔上缓步走下,轻声道:“小谢。”

他在这里,更是证明了这一点,谢尘烟后退一步,喃喃道:“他不要我了。”

觉玄微皱了皱眉:“小谢,你冷静一点。”

谢尘烟冷笑一声:“我从来没有这样冷静过。”

他目光澄澈清明,黑漆漆的眸子里藏着深深的、被伤害了的痛意。

觉玄霎时语塞。

谢尘烟转身向来路奔去。

觉檀轻叹一声道:“要追么?”

觉玄低声道:“公子道不用。”

别人或许说服不了谢尘烟,但沈梦寒笃定,他一定可以。

谢尘烟从未如此清醒过。

冷冽的风劈头盖脸地砸在他脸上,蚀骨剜心一般的痛。

他醍醐灌顶,终于明白那日里正堂上那个朱衣老者宣读的意味不明的陈词滥调,这段日子中他忽视了的阁中的闲言碎语,良月手中日夜不停的艳红嫁衣。

那个女子长什么样子来着?

谢尘烟陷入深深的回忆。

他勉强记起,是一张波澜不惊的沉静面孔。

与他截然不同的一个人。

原来,他喜欢那样的人。

谢尘烟一路冲回隐阁,如同往日一般,直直冲到沈梦寒的寝殿前。

腊梅早已抖落了晨间的冰雪,却又凝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那口气瞬间便泄了。

他会喜欢那样的人么?

他突然不敢质问,若是沈梦寒回答“是”,那他该怎么办?

他会不会忍不住发疯杀了他。

哪怕只是一个念头,他都不会原谅他自己。

殿内一片熟悉的昏黄,在覆了一层薄霜的地面倾泻了一地。

华彩流光,明灯初上。

树影错落,一地斑驳。

谢尘烟缓步拾级而上,初时迟疑,却一步比一步走得坚定。

沈梦寒在等他。

他还是他出门之时的姿势,一动未动,仿佛在那里枯坐了整整一日。

几上的腊梅花早已失了水色,如一团皱了的腊纸,香气已然散尽。

谢尘烟突然醍醐灌顶,清醒地意识到,他其实很在乎很在乎。

隐阁之中的每一个人他都很在乎,可是这其中唯独对他谢尘烟,最特别。

他这样聪颖明锐的一个人,愿意将自己的性命系在谢尘烟的手上。

若是他娶了别的什么人,是对谢尘烟残忍,更是对他自己残忍。

而这个人,一向舍得对自己残忍。

眼睛不会骗人,他看向他的时候,目光最为深切。

一步又一步,曾经相处的细节在他心底霍然变得无比的明晰。

灼热滚烫的触碰,难解的暗哑。

不敢触碰的手指。

沈梦寒听到少年轻盈的脚步声慢慢靠近,无声地张了张口。

未等到他出声,谢尘烟出指如电,直接封住了他的哑穴。

沈梦寒的眼底一片愕然。

谢尘烟迎着他愕然张大的双眼,突然发觉,从这个角度看着他瞪大的眼睛,有些稚气未脱的懵懂可爱。

这个发现让他无比怜惜,又无比的痛楚。

谢尘烟缓缓低头,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封住了他的唇舌。

第五十九章天下皆春

极为清水的H(我仔细研读了一下版规,还是选了限制)。

坐上去,自己动。

受“强制”攻。??

清冷的寒冽,是他偷偷品尝过无数次的甘甜味道。

淡色的唇瓣被强行染上一缕艳色。

他将他推倒在矮榻上,轻而易举地制住他微不足道的挣扎,无休止地勾连着他的唇舌。

一遍又一遍地掠走他口中的空气。

直至窒息。

谢尘烟缓缓地度了一口真气给他,松开他的唇舌。

一边温柔地去解他的衣带,一边有些俏皮地道:“口是心非,我不想再听你讲话了。”

他声音不稳,却竭力让他的声音听上去如同往日撒娇讨饶一般雀跃甜腻,仿佛能掩盖他此时的惶惑与不安。

他从迷雾中走出,迎头撞上绝壁间摇摇欲坠的一悬独木,便要直直向尽头冲去。

谢尘烟心道,既然他时日无多,生如白驹过隙,那么哪怕前方迎接他的是绝路,哪怕沈梦寒之后会雷霆大怒,他亦绝不会回头。

若是没有得到过,九泉之下他一定会憾恨终生。

沈梦寒冰冷修长的手指握着他的手,微微战栗。

他的眼睛会讲话,无声地祈求着。

淡烟水色掩盖了往日的凌厉。

哀哀地望着他。

清冷的眉眼染上一抹缱绻的艳色,这个人身上唯一的一抹红,那眸光看得谢尘烟心都碎了。

他局促地抓着沈梦寒的衣带,有些彷徨无措。

连手上的动作都不知不觉停了,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gu903();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