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恶龙和彩虹小马》TXT全集下载_10(1 / 2)

俞迟放空的大脑漂浮在漫无边际的空中,直到一声刺耳的声音把它猛地拽下来。

“啪——!”

比大脑反应更快的是身体,俞迟想都没想就直接推开门冲了进去:“怎么了岑凌——”

岑凌坐在椅子上,脚边是碗的碎片,米粥在他大腿上糊了一滩,还在顺着小腿不断往下滴,地板上也有浓稠的白色液体。他抬头看见瞬间出现在门口的俞迟,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然后又有点局促,他本想端起碗吃,谁知道手这么没力气,一不小心就摔了。

他动了动嘴唇,刚想说点什么,就见俞迟一言不发地大步走来,一把抱起他,走进浴室放在马桶上,然后拿下花洒拧到凉水开始冲他的大腿。

如同针刺过般被烫到的地方随着凉水的冲洗渐渐麻木下来,不再那么疼,可还是红的吓人。

俞迟沉默地跪在他旁边,岑凌那条腿刚好踩在他的膝上,水流顺着大腿流下来,连带着把俞迟的裤子也浸湿了,但俞迟还是没有停下来,甚至没有动一下,抓着岑凌脚腕的那只手力度虽然不凶,但却牢牢地禁锢着它,仿佛是一只用最坚硬的锤子都砸不烂的镣铐。

俞迟用凉水冲了二十来分钟,然后找到烫伤软膏抹在岑凌烫红的大腿上。

岑凌扶着水池慢慢站起来,刚准备走时,就被俞迟猝不及防地抱住了。

高大的男人埋首在他颈间,紧紧抱着他,滚烫的呼吸让岑凌想起他们昨晚滚在一起时的那种几乎要烧化骨髓的疯狂热度,而他并不想回忆,于是挣了一下,可俞迟抱得更紧了,和他灼热的躯体相反的是他的声音,又湿又凉,像浸了水。

“岑凌,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讨厌我也好,甚至恨我也好,都可以,都是我罪有应得,但我求你,不要伤害自己。”

他曾经想看岑凌疼,想看他因为难受而投奔自己的怀抱,然后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拥有他,这是他残忍又狡猾的把戏,但是当他真的这么做了之后——在床上逼着岑凌疼,逼着岑凌哭,逼着岑凌成为不想的模样——他才发现自己遭到了远比想象中多出百倍的反噬,因为岑凌就是长在他心尖血上的肉。

岑凌被俞迟抱在怀里,清醒却又有点茫然。

清醒的是他明白自己刚才烫伤跟俞迟完全无关,他可以嘲讽地说:“想什么呢俞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你以为我是为了让你心疼然后故意烫伤自己?”

也可以如实告诉俞迟是他不小心打了碗,让他不要自作多情。

可茫然的是,他承认,在看着俞迟把药膏和睡衣放下时的表情,再到刚刚沉默地给他冲水的模样,感受着俞迟抱着自己的力度——大到仿佛是他自己在疼一样——那些刻薄清醒的话就堵在了喉咙口,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于是直到最后他也只是被俞迟抱着,什么都没说。

TBC

————

第14章

Part21

岑凌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颗的圆形弹力毛球,小汪站在他脚边,跃跃欲试地看着他。在它兴奋的目光中,岑凌伸手一抛,小球倏地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飞出去的还有小汪,它径直冲向那枚小球,不一会儿就叼了回来,重新放在岑凌手里,然后继续跃跃欲试地看着他,岑凌又再次如它所愿,把小球扔了出去。

沙发正对着敞开的房门,岑凌看着走廊尽头捡到小球的猫垫着碎步跑回来,不由地弯了弯眼角。他仍然不喜欢猫,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只特别的猫感到新奇,这么多天来他不止一次想,这猫……被俞迟养的好像一条狗啊……

就这个丢球,都能玩个一两个小时不嫌累,而且既不怕洗澡也不拒绝梳毛,并且特别喜欢舔人,岑凌就不明白了,它堂堂一只猫,怎么会喜欢舔人???

“你说你奇不奇葩,嗯?”岑凌这次拿到了球,故意不给它,而是举过了头顶,小汪立刻直起身子来想够,还用鼻子顶他,妄图卖萌来求得岑凌欢心,可惜岑凌铁石心肠,再次把球丢了出去,于是这猫又二话不说冲出捡了。

今天俞迟难得不在家,艺术节和校庆就快到了,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拍板决定——因为他不在,而除他之外最有话语权的就是俞迟了,但俞迟这几天全都跟他待在一起,半步都没往家门外走,学生会的人怕是已疯,要是他今天再不去解决问题林蔚可能会报警杀到家里,于是俞迟做完晚饭后就去学校了。

晚饭的时间对岑凌来说刚好,因而可以想见俞迟开会的点有多恶心,岑凌打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会在心里骂他。

说起俞迟,岑凌的思绪又停顿了一下,自从他被粥烫伤那天开始,到现在他们没说过一句话。同样也是从那天开始,俞迟再没单独让他在房间里待过一次(除了做饭,做饭时他也时不时会突然跑出来找岑凌),好像他真被吓到了似的,吃饭一定要坐在岑凌旁边,睡觉也会安静地待在床边等岑凌睡着,连岑凌偶尔坐着发呆也要守在五步开外的地方,生怕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岑凌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岑凌一开始被盯得烦,以为俞迟是在监视他,毕竟他再怎么也不可能像俞迟想象的那样弱智——连艳照被公开在论坛上这件事都没能让他产生一丁点轻生的念头,俞迟的确做了让他生气的事,但也远达不到让他伤害自己的地步,岑凌从不会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但是,当他有次无意识瞥见了俞迟看自己的目光时,那种呆呆愣愣,好像看他本身就是为了看着他一样的神情,又让岑凌再次感到了被堵住喉咙口的感觉。

他越来越不懂俞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懂俞迟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也不懂他怎么有耐心养小猫,更不懂他居然会做饭。

想当初,在看见俞迟一本正经地做出花里胡哨的饭时(什么香煎小羊排啦,鱼肚汤啦等等……),岑凌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表情波动,他见鬼似的看着满桌子食物,心想自己竟然从来不知道俞迟会做饭,还做得这么好,他一直以为他们同属于不善庖厨的阵营,没想到俞迟是个叛徒。

而这个叛徒因为第一次做粥时烫到了岑凌,之后每次都把汤啊粥啊什么的放凉了再端到桌子上,粥也就算了,凉汤是人喝的么?

有一天岑凌实在忍不住了,自个儿站起来去热汤,结果炉子都没摸上,就被俞迟惶恐地抓住了,岑凌无师自通地从他眼里看出了“你是不是又要重蹈覆辙第一天了”的意思,气得差点甩袖走人。

这期间俞迟的家庭医生还来了一次,给他检查了下/身体,又换了药,不过似乎是把他当成俞迟的男朋友了,听见他否认时还吃了一惊,磕磕巴巴地问:“那那那那你们是……?”

俞迟难得不在旁边,岑凌终于开口说了这几天来第一句话,实话:“我也不知道。”

医生嘴巴长成了o型,“我以为,我以为……抱歉,毕竟俞迟那样照顾你,而且他看你的时候……”

岑凌明白医生的未尽之言,俞迟看他的时候,是特别的,他不明白的是俞迟:“我知道,但我一点也不懂他。”

医生沉默良久,问道:“那你想懂吗?”

想吗?想懂俞迟吗?岑凌低下头,轻轻笑了一下,看见他做饭的时候,是想的。

但他还是重复了一遍:“我也不知道。”

岑凌看着再次跑回来的小猫,又把球丢了出去。

因为这几天全都和俞迟待在一起,岑凌几乎没什么个人空间,直到方才他才把这房子全部转了一圈,不出所料所有窗户都是锁着的,门也锁了,而他的个人物品,手机钱包之类的也没找到,连原来穿的那套衣服裤子都不知被藏在了哪里。

岑凌原以为自己的东西应该都在俞迟的房间里,但当他把所有卧室的门都打开转了一圈后发现,每一间都是跟自己现在睡的地方别无二致的样板间,除了装修好看之外,没有任何住过人的痕迹。

这倒是让岑凌忍不住多想了,如果俞迟不睡在这些房间里,那他每天晚上是在哪睡的?由于俞迟每天都是坐在他床边看他睡着,早上又端着早饭进来,或者是带他去吃早饭,岑凌一度以为俞迟晚上跟自己睡在一起,但有天夜里他醒来时,却发现俞迟不在,直到早上他才重新出现。

虽然很好奇,但岑凌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周,不确定外面有没有人报警——比如邵骏,哪怕他现在一点也不想想起他,但还是对他的做事方式深有窒息。而且说不定这里根本不是俞迟惯常住的地方,俞家二少在本市有好几套房产不是很正常的么。

现在他唯一还没去过的地方就是地下车库,也是他认为出去几率最高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电子感应,必须去确认一下才行。

最后一次,岑凌把球丢远了一些,然后在小猫飞身去捡时,出了门。

他很快坐上了电梯,但在准备按楼层时却停顿了一下,一楼下面,有个B1,还有个B2。

双层车库?岑凌拿不准,都去看看吧,先去最底下的,这么想着,他按了B2。

随后电梯下降,到达B2时发出“叮”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正对着的,不是想象中的车库,而是一扇白色的铁门,铁门下方有一个方形的缺口,看起来就像是监狱里那种专门供给人吃饭的小口。

岑凌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电梯在他身后缓缓关上,狭长的走廊从他身体两侧横着延伸出去,大约五米就顶到了头,这时岑凌才发现走廊里很黑,没有灯,唯一的亮光正从铁门的小口里透出来,却惨白惨白的刺眼。

岑凌几乎想都没想就拉开了铁门,正对门口的是一张空空荡荡的床垫,上面团着一团被子,右手靠墙的地方乱七八糟堆了很多东西,岑凌走过去一看,大部分都是俞迟的专业书,还有资料书,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像模型一样的东西,左手边有一面落地镜,旁边的简易衣柜里挂了很多俞迟平时穿的衣服,岑凌也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衣服。

比起上面那些装修华丽却丝毫没有人气息的房间,岑凌百分百肯定这就是俞迟平时睡觉的地方,只是——他眉头紧锁,不停地环视着周围——这里比起卧室更像是一个禁闭室,没有窗户,更没有自然光能照进来,灰色的水泥地面反射着头顶的白炽灯将一切都印的惨白无比,又压抑极了,待久了甚至让人想吐。岑凌觉得要让他住在这种地方,不出三天他可能就会疯。

而且他找了一圈,没找到灯的开关,难道俞迟平时就这样让灯亮着么?连睡觉的时候也亮着?

他走到俞迟床边,在看清枕头旁边那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时,岑凌瞳孔皱缩,心脏如同被汲取了尖尖上的血一样,突突跳着发悸。

一只白色的纸玫瑰,是大一时有次开会岑凌无聊,叠来玩儿的。那会儿他们认识没多久,还处在处处争锋相对的时期,某次开会岑凌来晚了,只剩俞迟旁边的座位了,于是他只好坐那儿了。俩人全程你来我往地互怼完,岑凌也随手用废纸叠了朵玫瑰。

俞迟手贱,顺手就勾过去玩儿,还说:“哟,没想到你还挺心灵手巧啊,我都没见过纸叠的玫瑰呢,连刺都叠出来了。”

岑凌嘲讽地哼了一声:“看你这么没见识,那就送你好了。”

如果不是现在看到这枝玫瑰,他都忘记了自己曾经还叠过这么一朵。

纸玫瑰,小猫,还有俞迟看他的眼神……

怎么回事……岑凌用力攥紧自己胸口的衣服,为什么他心跳的这么快,又这么难受,某种湿热的液体仿佛从心口一直倒流到了眼眶。

他一直以为俞迟是在他们成为炮友后才喜欢上的他,岑凌用力仰起头,难道不是吗?难道,他想,我可以狂妄自大地认为一下,他难道是在那之前就动心了吗?

他再次低下头,看着皱皱巴巴的床单和被子,仿佛上面还残留着俞迟的体温,他忍不住伸手去触碰,碰到的瞬间,紧紧攥住了被角。

他坐在这个只有三种颜色,黑白灰的房间里,大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也比任何时候都茫然。

他知道如果他现在再努力一点,肯定可以找到自己的手机和钱包,然后跟外面取得联系,说不定有人立刻就过来找他了。但他没有动,因为他不知道,是不是他一旦开始找,找到的也许是更多关于自己的蛛丝马迹。岑凌攥着被角想,他什么时候把自己渐渐活在了俞迟的生活里。

他脑海里是俞迟小心翼翼擦拭身体的模样,专注却呆愣地看着他的目光,沉默地拥抱自己的力度,还有他有天无意识撞见了俞迟笨手笨脚地独自处理背后的伤痕,是他那天抓出来的成果……它们慢慢地填满了他的心,让他变得很重,重到走不动一步。

其实岑凌第一眼看见这像禁闭室一样的卧室,就知道有问题,压抑的气氛,逼仄的环境,惨败的灯和单调色块的房间,就像蓝胡子城堡里那间被告知“永远也不要打开”的房间一样,这或许触及到了俞迟最最最深的秘密。而他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要么当做无事发生,现在就出去,不留一点痕迹,要么找到自己的东西联系外界,或是找到俞迟的把柄,反将一军。

但他做不到,走不动,他想起医生问他的那句话:“那你想懂吗?”

你想懂俞迟吗?

我想吗?他反问自己。

岑凌一直坐在那里,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响起,晚归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铁门外和他对视,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岑凌手里还攥着俞迟的被角。

眼前高大的男人不是蓝胡子,而像一个看见秘密被他发现后手足无措的小男孩,俞迟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绝望的审判。

岑凌看着他,然后开口说了这一周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俞迟,我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

TBC

————

第15章

gu903();Part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