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凌怔住了。
邵骏的声音就像渗了盐水气泡进去,涩极了,也难过极了,心脏被搅成了一团。
“我真的怕了,哥,求求你,不要再跑了,不要再,跑了啊,我真的,呜呜,再也,再也,再也不想做梦了……不管你喜欢谁,不管你还愿不愿意喜欢我,求你,不要再,在我睡着的时候,离开了,不要再跟我做完,就走人,求求你了……我会疯的,我真的受不了的。”
邵骏抱着岑凌哭得一塌糊涂,声音里几近崩碎的绝望穿透了岑凌的心脏。
他能想象到邵骏经历了什么,一个刺激疯狂的夜晚,醒来后身边却没有人,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又是他一个人,又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又是他除了梦什么都没有。
岑凌忽然觉得,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对邵骏更残忍。
至少那个荒唐的夜晚对他来说还是回忆,是珍宝,是他不会宣之于口的秘密。可是对邵骏来说是什么呢?他除了快感,什么都没得到,不知道做/爱的对象是谁,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甚至连可以寄托热情和情感的人都没有。
邵骏还在哭,抓着他肩头的手掌明明像太阳灼热温暖,却止不住地发抖。
岑凌抱住了他。
“对不起,阿骏,下次不会了。”
“唔……?”邵骏用鼻音哼出一个疑问词,声音还在一抽一抽地吸气。
岑凌把他抱紧了一点:“下次,我不会再跑了,不会再瞒着你了,也不会再让你做梦了。”
“真的?”邵骏怀疑地问。
岑凌哭笑不得:“你不信我?”
“你这方面信誉度太低了。”邵骏嘟囔道。
岑凌:“……”
俞迟难得发出了赞同的笑声。
邵骏这才注意到岑凌背后还有个俞迟:“你在这里干什么……操,你他妈在这里吃独食?!?!”
邵骏难以置信地看着岑凌:“你也太惯着他了吧哥?这可是阳台上啊!光天化日之下,幕天席地的……嗷!”
岑凌收回手,耳朵红得要命,邵骏提醒他了,不管再怎么样,他们确实是在,没有遮挡的地方,打了一炮。
他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我们打算等会儿在这里看个日出。”
“那我也要在这里。”邵骏说,“不过我不看,我想睡觉。”
“好好好……”
邵骏虽然没再提做梦和吃独食的事,可委委屈屈的眼神还是没收回去,岑凌被他这眼神看得脸颊发烫,又想起自己“信誉很低”的控诉,不由地软了心,他挠挠鼻尖,问邵骏:“你想进来睡吗?”
“进哪里?”邵骏问。
“就,我里面。”
邵骏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光,他抱紧岑凌,小声应道:“想的。”
岑凌背靠着邵骏的胸膛,感受着跟他主人一样还没有完全苏醒的东西从那个小口沉进他的身体,完整嵌入的时候俩人都发出了一声喟叹。
邵骏简直舒服的想蜷脚趾,温暖,湿润,安心,他仿佛被这世上最温暖的东西包裹住了,让他就想这样沉下去,陷进去,不要出来最好。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任由睡意慢慢侵袭。
岑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面对着俞迟,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问道:“怎么了?”
“柠檬成精了。”俞迟贴过去,“我也想在里面。”
岑凌:“你不是已经在里面了么。”
俞迟:“……操,你这车开的猝不及防我特么差点就脸红了。”
——
邵骏再醒来的时候淡青色的天边已经出现了霞光,他立刻想叫岑凌看,扭头却发现岑凌脑袋歪在俞迟肩上睡着了,俞迟给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邵骏便原封不动躺回去,他下/身还跟岑凌连在一起,不敢动,怕吵醒岑凌。
海风吹得岑凌发梢卷起了小尾巴,他睡得很沉,身上的汗早干了,肩头随着稳稳的呼吸轻轻起伏,肚子被护在邵骏温暖的掌心,以防风吹着凉,头发滑下来扎到眼皮了,则会被俞迟不厌其烦地撩上去。
太阳出来的顷刻,天地间霞光万斛,海面如同被熔化的黄金,延绵千里,壮观无比。
可是没有人看,俞迟和邵骏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岑凌身上,仿佛这万千朝霞落入眼中,还不比一个岑凌来的好看。
TBC
——
第30章
Part37[完结章]
放暑假的前一天,岑凌在学生会办公室收拾东西。
他在这里待了一年,对一切都熟悉得像是自己家,后来被辞去职务后就再没来过,听说换了新主席,本以为这里会大变样,却没想跟他最后一次办公时相差无几。他脑子转了转就清楚是俞迟干的好事,不知道他都怎么“欺负”那位可怜的新主席了,让人连自己办公室都没进过。
岑凌打开书柜,把自己的东西取出来,装进旁边的瓦楞箱,他东西其实不多,箱子也很小。
俞迟歪着脑袋靠在旁边柜子上看岑凌收拾东西,阳光从透明的窗外直直照进来,洒在俞迟肩头如同落满了碎金,岑凌被他完完全全笼罩在阴影里,没有一片狡黠的阳光能溜过去亲吻他的面庞,只有俞迟可以。
窗外骄阳似火,热浪滚滚,而室内却打着空调,十分凉快,可这并没有让俞迟的心也变得凉快。
岑凌从书柜深处掏出一个方形小罐子,晃了晃,斜睨了俞迟一眼:“你偷我茶叶喝?”
“这么明显?我也没喝多少吧,你是天秤么。”
“都喝空了还不明显?”
俞迟突兀地打断了他:“我想接吻。”
有那么多次他看着岑凌在这架书柜面前收拾东西,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想攥着他的手腕,把他按在上面亲吻,让书乱七八糟地掉下来,让无关的文件凌乱散落一地,让阳光融进他们变得模糊的皮肤间化成一条金色的河流。
俞迟凝视着岑凌的眼睛,慢慢靠近他,直到看清岑凌瞳孔间细小的波纹,嗅到他平稳的呼吸,听见他嘭咚嘭咚的心跳……岑凌轻咳了两声。
“我背后的天花板角落有个摄像头。”
俞迟:“……”
“操了!这他妈什么办公室还装监控头??我真是……为什么我之前从来没发现???!”
“那我怎么知道。”岑凌风轻云淡地说。
俞迟看了看面前一脸与我无瓜的岑凌,又看了看他背后天花板的摄像头,亮着红灯敬业地盯着他们,啧了一声,一把抓住岑凌的手腕往外走。
“干什么?放开我。”岑凌好笑地问,却没挣扎,任由俞迟拉着他走。
俞迟直接走到走廊尽头,进到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反锁门锁,坐在马桶盖上,把人按在了腿上。
“这里总没有摄像头了吧?”
没等岑凌说话,俞迟就吻住了他,干脆利落,干柴烈火。
压抑的兴奋在他们唇舌间爆裂,虽然厕所里没人,但毕竟是公共场合,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有人进来,岑凌有点紧张,小腿肚在发抖,俞迟的手却胆大包天地伸进他薄薄的衬衫里捏那温凉的皮肉。
“今晚我是不是又吃不成独食了?”俞迟贴着他的嘴唇问,然后舌头和嘴巴都滑下去,滑进解开的衬衫里,吮/吸岑凌的锁骨和前胸,印下零散的吻痕,有深有浅。
岑凌被吸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再过两秒可能小弟弟也要起来了,他抓着俞迟的脑袋把他拉开:“公共场合,别乱搞。”
俞迟环着他的腰,舔了舔嘴唇:“亲一下而已,毕竟吃不成独食了,让某人嫉妒一下也是好的。”
岑凌一边微微喘息,一边扣衬衫纽扣:“你幼不幼稚。”
“幼稚。”俞迟接道,“但谁叫你宠我。”
岑凌:“……”
“说真的宝贝儿,你最近宠我宠的有点过分,我会得寸进尺的。”俞迟拍了拍岑凌的屁股。
“好像你没得寸进尺过一样,不要脸。”
俞迟眯着眼睛打量他,半晌说道:“我要尿尿。”
岑凌:“……”
“给我把下吧,好不好?”
岑凌隔着裤子掐了把俞迟的东西,然后从他腿上跳下来,比了个中指,打开门出去了,把俞迟戏谑的笑声隔绝在了门后。
“别害羞啊宝贝儿,都打过那么多次招呼了,怎么还脸红呢?”
岑凌耳朵尖烧烧的,不理俞迟的垃圾话,走到水池边洗手。可门板隔得住俞迟滚烫的视线,却挡不住他响亮的放水声和火辣的下流话。
“哥哥放水的声音好听吗?”
“闭嘴吧你。”
岑凌洗完手稍微冷静了点,觉得还可以跟俞迟对战垃圾话三百回合,刚准备开口却见门口进来了个人,仔细一看,竟是那日被邵骏一个垃圾桶暴扣在头上的剃头。
真是巧了。岑凌舔了下虎牙。
剃头看见岑凌时也愣了一下,接着顺手锁上了厕所门,盯着岑凌,脸上浮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没想到岑凌先开口了:“这里是办公楼,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交材料。”剃头说,“居然会遇到你,看来今天是我的luckyday啊。”
“Luckyday?被垃圾桶砸中的luckyday吗?”岑凌嘲讽道。
剃头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显然想起了那天丢人丢到家的情形,事后他那张从垃圾桶里爬出来的照片被贴满了论坛,他扭曲着面容冷笑道:“今天你倒是能说,等会儿老子非干烂你这张小嘴不可。”
“咚——!”一声巨响,剃头吓了一跳,只见隔间的门被一个人大力踹开,摇摇欲坠,他定睛一看,居然是俞迟。
谁不知道岑凌跟俞迟的关系向来差到极点,如今有俞迟这个暴力无情的打桩机撑腰,剃头不由地喜上眉梢:“俞哥好啊,咱们今天一起把这骚/货……呜咕!”
俞迟铁青着脸,如同一头发怒的野兽,一把掐住剃头的后颈,狠狠砸进了水池,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流满了水池,又溢出来流下台面。剃头整个脑袋被按进水里,鼻孔里呛满了水,发不出声,四肢胡乱挣扎着,扣在台子上的手指暴起血管,却丝毫无法挣脱俞迟卡在他后颈上如同铁箍般的手。
“你他妈的找死。”
“俞迟,放开他。”岑凌走过来,把手搭在俞迟强壮的小臂上,看着他暴怒的野兽说,“我来。”
俞迟一松手剃头就软了身子,从水池边滑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眼泪鼻涕一起流,可还没等他多喘两口,就被强迫性地拎着领口站了起来,在看清拎着他的人时,剃头露出了难以置信以至于惊恐的眼神,然而没等他惊恐完,岑凌就出手如电,一拳砸断了他的牙齿。
之后的十几分钟大概是剃头这辈子都不愿再想起来的十几分钟,他被比他矮半个头的岑凌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最后岑凌一脚把他踹进旁边的垃圾桶时,还能慢悠悠地说一句:“luckyday,果然今天你跟垃圾桶也很有缘。顺便一说,我悠着打了,伤残鉴定肯定是做不了的。”
之后俞迟叫来了学校保卫部的人(不情不愿地被岑凌差池去的),岑凌面不改色地把剃头脱臼的胳膊接回去,在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中,平静地解释道:“我正当防卫。”
保卫部的人:“……”
人证在前(俞迟),又是前学生会主席说的话,反观对面貌似惹过不止一次事儿,保卫部的人心里立刻有了判断,把剃头带走了。
岑凌好心地在后面说:“之后有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联系,我很乐意配合。”
岑凌上次就想揍这玩意儿了,终于如愿以偿,收拾完东西往外走的时候还心情舒爽。而俞迟却一声不吭地抱着箱子跟在他旁边,和在厕所里调戏他时判若两人。
岑凌难得见他这样,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什么。”
“快讲。”岑凌用手指头捅了捅俞迟的侧腰,“别婆婆妈妈的。”
“说了没什么。”
岑凌:“……”
俞迟:“好吧,我是挺烦的,今天那牲口看见我时候的眼神,简直跟他马撞大运了一样,操,每个人都以为我们关系差到了极点,见面就想弄死对方的那种,事实上根本不是那样。”
俞迟没说,当初岑凌刚出事时,有不少垃圾货色来找他一起落井下石,俞迟一想起来就烦躁无比,岑凌明明是他最珍贵的宝物,是他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他最最最可爱的人。
“我们明明就很好,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啊,我真的很想告诉别人,让他马的别再找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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