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许也不等隔日学校安排的汽车了,更别说晚上的篝火晚会了。他直接把行李丢给吴材,路上拦了一辆拖拉机就跳了进去。
“你去哪,明晚学校开班会选班长?”吴材在身后喊。
“帮我和辅导员请两天假,投票我投你。”
……
“咚咚咚。”
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文劼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谁啊?”文劼透过防盗门一看,是陈许,立马把门打开。
“嘿,这几天闹得满城风雨。”文劼说,“周明旭都来我这两次打探你的消息,你干嘛去了?”
“军训出不来。”陈许进了屋,“快快,给我纸笔,我现在文思如屎崩。”
断更理由强大,文劼无话可说。他翻出纸笔,递给陈许。陈许接过,伏案就写。
“……脱欢等人离岸较远,见势纵马狂奔,待得潮头西去,方才惊魂甫定,举目回望。却见扛边人影俱无,待要奔近察探,忽听一声长啸,伯颜翻身跃上江岸。脱欢一怔,眉宇间露出失望之色,哼声道:‘梁萧呢?’……”
一边写着,他还有心思和文劼说话:“本来我可以在学校写的,结果断更之后,一帮人喊打喊杀,嚷嚷要给我寄刀片,我是实在不敢说自己就是‘不良人’,来你这借住两日。”
“你在苏省,只怕还不知道自己有多火。”文劼取出茶叶,给陈许倒了一杯,“我之前私下和一帮作家座谈,都在说‘前有不肖生,后有不良人’,唉,这不肖生你知道是谁吗?”
“没有。”陈许摇摇头,“倒是很喜欢兰陵笑笑生。”
“呵呵。你还挺幽默。”文劼笑了一下,趁机掉了下书袋,“这个不肖生,就是平江不肖生,二十年代侠坛首座,是武侠小说奠基人。大家这么评价你,你说说自己有多火?”
虽然事态超出预期,但是陈许内心还是有一丝窃喜的。
不过该装还得装,他一脸无奈:“高处不胜寒啊。”
“我上次去《首都日报》找周明旭,特意去看了一下写给你的信,一个储物间都快装不下了,报社也不敢扔掉,只好花钱租了半间仓库。”
“都是首都的?哪来这么多人?”
“央广。”
“了解了解。”
陈许恍然大悟,央广的服务范围比《首都日报》广多了,虽然评书的频道只是央广旗下的一个子频道,但是至少京津冀地区都能覆盖到,那有这么多信就不足为奇了。
看来,买房子的任务必须提上日程了。嗯,四合院,最好还得是三进四合院。
“对了,我想买套四合院,你有没有路子?”陈许问文劼。
“我哪有这路子,明天我帮你找个人问问。”文劼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了,你等会困了,就自己睡沙发上。”
“你先睡吧,我这两天得多写一些。”
文劼上了床,将蚊帐压好。
此时已是午夜,屋外月色如玉。
玻璃窗是打开的,只有一扇纱窗掩着。一阵凉风吹过,一缕桂花香透过纱窗,绕至陈许笔尖,又转了个圈,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文劼一早就联系周明旭过来取稿,还特意嘱咐两人没吃饭,路上带些烧饼果子。
可惜现在买烧饼果子还得排队,周明旭敲门的时候都已经十点多了。
进门不免对陈许又是一阵抱怨,直到他看到稿子才消停。
“一晚上就写了这么多,我早上一看吓了一跳。”
文劼用烧饼卷着果子大口吃了起来,没有豆浆,就倒了两杯热水。
周明旭一听惊奇的摸了摸稿子的厚度,对着陈许说:“我把你绑上一个月,是不是一年的稿子都有了?”
陈许抱拳告饶:“周大编辑,饶我这一次。以后我就常驻首都,再也不会断更了。”
“有个条件,赶快把信拖走。”
“一定一定,最近就买房。”陈许说,“有什么产权清晰些的四合院,周大编辑也帮我留意下。”
“还有个条件,《首都日报》想对你做一次专访?”
陈许想要拒绝,过两年还得做生意,知名度可不能太高。名声这个东西私下说说就算了,登报之后的效果立马不一样。
“我只接受你给我做专访,身份方面的都不要提及,暂时我还是想低调些。”陈许最后退了一步。
“可以,那明天下午我再过来,就聊聊创作。”
周明旭拿稿走人,陈许继续抄书。
文劼也拿了个板凳靠在书桌,应《读书》杂志约稿,他还有一篇文学评论没写。虽然天天宅在家里,但是人总是要恰饭的嘛!
又过了两天,字都码了十万字,整部《昆仑》只剩下最后的天道卷没有动笔。
这种骚操作让这两日一直接触的文劼和周明旭完全震惊,小说里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如果不是一直在旁边盯着,文劼完全可以认为陈许是在抄书。
专访也结束了。
“这个事真的别传出去,我怕读者知道我写这么快还断更,不寄刀片,改寄菜刀。”
离开之前,陈许再三交代。
时隔三日,这个时候《首都日报》已经恢复《昆仑》的连载,平稳的海面掀起的一朵小浪花终于再次混入海水,遁于无形。
而多日不见的陈许也再次回到学校,走在人群里,好像从未离开过。
刚进宿舍,吴材就竖起一根食指,委屈巴巴走到陈许面前:“就差一票,我就和徐画晴平票了。就差一票我就可能是班长了。”
“我不是说投票给你了吗?”陈许翻出脸盆,脸上油腻腻的,他准备去公用卫生间好好洗把脸。
吴材一路跟着:“你不在现场,他们不认。”
“那你现在是什么?”
“副班长。”
“那还行呀。等明年,明年我一定投你,不止我投你,我还会鼓动大家投你。”
陈许开始画大饼,好不容易将吴材安抚好。
“对了,我听路人说,《昆仑》又更新了,你们看到了吗?”
“还记得上次说书那哥们吗?他说寄刀片真有用,又买了十斤刀片。”
“都更新了,为什么还要买刀片?”陈许感觉有些不妙。
“他说他不满不良人写死阿雪好久了,准备让他改内容。”
嗯?!都过去几十万字了,现在让他改内容?怎么不复活梁文靖,干脆推倒重写。
“这人怕不是个智障。”陈许不想继续讨论他,说,“这两天有没有找过我?辅导员啊,老师啊什么的。”
“对了,我虽然帮你请了假,但是苏鸿煊还是过来找你,找了两回。徐画晴也来找过你,不知道做什么。”
“哦。”陈许选择静观其变,“学校的社团招新了吗?”
“昨晚上,诗社、武术学会、科协刚过来扫过楼,今晚还会有人来。”
“你加了什么社团?”
“我准备等学生会和吉他社。”吴材继续问,“你呢,你准备去哪?”
“忙,一个都不想参加。”
两人又回到宿舍,陈许躺上床休息。魏飞捷和向毅然也回来了。
向毅然继续翻字典,默记单词。魏飞捷则在床间的走道里朗诵自己的诗歌。吴材看着他们自得其乐,不好打扰,只好自己拿了本《尼采论人生》装模作样读了起来。
陈许什么都不知道,他这两日太疲惫了,不知不觉进入梦乡,打起了呼噜……
第51章社团(求推荐,求收藏)
孙德喜骑着自行车再次路过前门大街,老舍茶摊面前又挤满了人。
尹老板正在红光满面地四处添水,看到孙德喜又来照顾生意:“孙主任,您这几天也松了口气吧。”
“可不是嘛,断更这两天投诉的电话都打到部里了,幸亏我不归他们直管。”孙主任交钱喝茶,看了看说书人面前的人气,点了点头。
如今在央广说《昆仑》的是评书四大家之一的袁阔成,水平自然不用说。
袁老先生虽然早已成名,但是稳固神格的《三国演义》还没播出。如此一来《昆仑》抢得头筹,让他再一次在京津冀地区提升了知名度。
袁老先生的风格和《昆仑》意外地相称。
“帅卖怪坏”,评书四大风格里,袁老先生占一“卖”字,也称卖弄,俗称掉书袋。
老先生讲述《昆仑》剧情的时候,加了不少私货进去营造真实感。比如说起八卦五行,先扯一通文王风后,也不知多少据典,多少杜撰,总之大家爱听,啧啧称奇。
陈许偶尔听到之后,也觉得格调高,要不是没时间,都想动手改剧情了。
孙德喜喝完茶水之后,绕过人堆回了家。
此时天色还早,夕阳的光线穿过有着千年历史的首都城,人流在正阳门内外快速地来来往往,一直到天色昏暗才慢了下来。
……
陈许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两点。
还是吴材把他拍醒,这个时候已经快到上课的时间了。第一学期的《微观经济学》是院长讲授,可不能马虎。
陈许早已经研究过课表,有的课可以直接翘掉,有的课要看一看再说。比如说高数和英语,就可以直接翘课,但是《微观经济学》和《政治经济学》两门课,陈许可是万万不敢随意翘课的。
对于这两门课,陈许即便做好了时常翘课的打算,第一堂课也得去探探风。所以他麻溜的下了床,和吴材拿着课本出了门。
陈许没吃午饭,午饭的时候他还在熟睡。幸好吴材帮他带了两菜包子,一路的时间刚刚好解决掉。
这种公共课自然是大教室,经济系和国际贸易、会计等班级一同上课。陈许和吴材进屋的时候,前面几排都已经坐满了人。
“这以后还得早点来,也不能每次都坐最后呀。”吴材愤愤不平,他又和陈许坐到了最后一排。
陈许没说话,虽然有感于这个年代同学的学习热情,但是坐在最后本来就正合他意。
讲课的经院院长叫张怀英,是一位老先生,中气十足。讲起课来也不看课本,他先说日常小事,再引入简单的经济理论,瞬间显得浅显易懂。
张怀英教的虽然浅显,内容量却非常大,时常跳跃又再次收回。内容穿插前进,让人应接不暇,这么一路从供给需求开始,一直讲到了生产理论。
课堂上,包括吴材在内,不断抬头低头,空气里充斥的都是笔在纸上游走的“嚓擦”声。
还好,张怀英没有提问题的习惯,两节课也没有点名。陈许这才落下心中的大石头。
估摸着时间,两节课程快要结束,陈许已经收拾好书包,准备铃声一响就离场。
没想到张怀英最后来了一句:“这三章的内容,我只是简单的提要了一下。大家课后还要翻教材进行自学。下周我们会讲剩下的部分。嗯,陈许同学留下来,其他人下课。”
“哇塞,你还真是个大佬。”
吴材本来就能看出陈许非比寻常。凭什么一个外省的考生进来就能当代理班长,如今院长的话更让他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陈许也不解释,等到吴材以及教室里大部分人离开之后,他拎着书包上了讲台,走到张怀英面前。之前两人并没有见过面,陈许也不知道院长想说些什么。
“我们回办公室聊一聊。”张怀英说。
陈许跟着张怀英到了院长办公室。张怀英没有和他寒暄太多,坐下直接说了重点:“美国的高盛公司给学校捐赠了一批期刊和经济学的工具书,第一批刚刚运抵图书馆,价值不菲,听陈老话里的意思是你的功劳。我不清楚后面的故事是什么,陈老也没有多说。但是谅陈老也不会骗我,总之我代表学校先谢谢你。”
“应该的。”陈许继续等张怀英说话。
“之前是想让你做经济系的班长,对你做些补偿,所以我让苏鸿煊对你重点关注了一下。”张怀英继续说,“但是看这两天的反应,你似乎并不乐意,或者说不在乎,所以班会都请假。是不是,不良人。”
陈许一脸苦笑:“实在是读者追得紧……”
张怀英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小说这个东西,没事的时候,我也喜欢看看。但是消遣归消遣,千万不要影响正事。”
他继续说:“我找你过来,也没什么大事。班长的职位看不上,那学生会、团委你也不一定愿意进。但你毕竟帮学校省了一笔不小的费用,学校又不能发钱给你。我左思右想,不如直接问你,有什么需求需要学校帮你解决。你别不好意思,就这一次机会,过期作废。”
“其实大学的经济学知识我都学的差不多了,我希望能有一些自主学习的空间。”陈许硬着头皮说。
张怀英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在年前写的论文我也看过了,本科的课程对你帮助不大。陈老也说要对你放养,我可以做主在不过分的情况下,允许你自主学习。但是学期末,不能挂科,我还要看到更好的学术成果。”
“一定一定。”
陈许万万没想到这么顺利,离开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几日来连续奋战的疲惫一扫而空。
出了办公楼走得不远,前方道路乌压压一堆人堵在那里。
陈许走近一看,道路两边摆了十多张桌子,旁边竖着各式用彩纸绘制的宣传海报,这是社团在招新。
一年一度的抢人大战,错过这个机会可就得继续等一年了。饥渴的社团们不仅要扫楼,还要摆摊。
当然对于一些大型社团和学生组织来说,显然并不需要抢人,诗协和学生会摊前的人头比其他地方加起来都要多。
陈许站在人堆外,本来也不想凑近,不过突然被人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