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呕了两声,看来还是想吐,但是胃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
邱哥拿了瓶水给苏鲸,“你下次能注意点别喝了吗,喝多了嗓子会坏的。”
苏鲸醉了但不傻,“无所谓了......”
邱哥知道自己牵动了苏鲸不想回忆的过去,叹了口气,搀扶着苏鲸从酒店里走出去。
他明天还要上班,那群生意人不敢灌邱入世喝酒,该喝的部分都进了苏鲸的肚子。邱哥扶着他进了车,然后拿钥匙开车送苏鲸回家。
苏鲸一路上都靠在玻璃窗上,黑色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部轮廓。
窗外或蓝或橙或绿的光如同鬼魅在他的身上停留又离去。邱入世还记得几年前苏鲸的头发还是白金色的,他还在警校里熬着训练,注视着一个自己永远都达不到的目标,张富贵每天都在担心会不会考不及格,周允彬还疯了一般爱着那个渣男。
他们都在改变,但又有一些东西没有改变。
说起来自己要送苏鲸回家的话,说不定会遇到.......
那个人........
白星昼还坐在沙发上等苏鲸回来,他知道苏鲸有应酬,估计又要喝酒,就提前炖好了醒酒汤。汤早就煮好了,就是苏鲸迟迟不回来,白星昼只能开了保温模式让汤一直保持着入口刚刚好的温度。
夜风有点凉,苏鲸家客厅通向阳台的地方是一大片的落地窗。白星昼刚炖汤,屋子里都是那股味道。他开了窗户通风,自己则拽了条小毯子盖在身上,缩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书。
是个作者的自传,书中作者提到自己为战地医院的护士写一封寄给爱人的情书。
“直到地狱之火被冰封,我永远是你的爱人。”
白星昼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停了一下。
夜风过境,卷走了空气中所有的味道,送来属于夜晚的甘甜。
门外传来了汽车轰鸣的声音。
如果.......
“你喜欢吗?”
“哥哥,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如果........
白星昼在那个毒气瓶被打开的瞬间,就放弃了身为普通人应该有的爱情。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他失去了精神力,连带着信息素,他失去了力量,甚至可以说他失去了性别,还失去了梦想。
他不确定以后他还能不能爱上别人,他不知道,脱离了abo生理的爱是什么样的,又能不能长远。如果失去了精神力、信息素,如果失去了发【】情期的挑动,那样的爱是真实存在的吗?
可是,他遇到了苏鲸。
他和自己一样,在这个充满了alpha,beta,Omega的世界里什么都不是。可他在这个只有alpha,beta和Omega的世界里,只做自己。
他们阴差阳错地结婚了,阴差阳错地组成了这个看起来怪异的家庭,他阴差阳错的,感受到了灵魂的触动和心脏的悸动。
如果........
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白星昼丢掉了手中的书,他慌乱地走到门口,理好衣服和头发,才伸手去扭开门把手。
可他看到了邱入世。
邱入世扶着苏鲸站在门口,苏鲸醉得眼睛都睁不开,躺在邱入世的怀里。他杂乱的长发遮掩着白皙的面容,只有被酒水浸润的嘴唇还是粉色的。
“哎,是你啊,”邱入世扶着苏鲸进门,白星昼赶紧给人让路。
邱入世似乎来过很多次了,他扶着苏鲸,让他平躺在床上。然后又出了苏鲸的房间,拿了个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杯水。
“那个........你是?”白星昼问。
邱入世这才反映过来白星昼似乎不太认识自己,“我是苏鲸的朋友,我叫邱入世,你......不记得我吗?”
白星昼想起第一次接苏鲸的时候,苏鲸的朋友们中似乎有一个认识自己的,好像就是面前这个人。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天我接苏鲸的时候你也在吧,”白星昼回答。
“嗯.........不止如此。”邱入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们俩上的一个警校,还是一届的同学。”
这白星昼倒完全不知道。
“还有,邱赋文是我父亲,”邱入世解释,“这你应该知道吧。”
邱局的儿子........
白星昼有些手足无措,邱局有时候也会谈起自己的独子,好像也是个alpha,没想到是苏鲸的朋友。
“我爸总是在我面前提起你,他总是让我学学你。警校的时候我就把你当作目标,不过你的成绩太好了,我实在是追不上。那个时候真没想到你会和苏鲸结婚,说起来苏鲸也真是,都不办个婚礼,是看不上我送的份子钱吗?”邱入世打开了话匣子。
“不是........我们就想简简单单的,”白星昼扯了个谎,他故意加重了“我们”二字。
“也行吧,好好照顾他,苏鲸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很倔,”邱入世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对了我过段时间可能会调到你们那片,说不定我们还能当个同事啥的。”
白星昼愣住了。
“我先走了,你跟苏鲸说一声,他那个保时捷我开走了,”邱哥拿了车钥匙,换了鞋出了门。
行云流水,就像他来过无数次一样。
第43章
白星昼还没反应过来,邱入世已经离开了。
他拿着桌上的玻璃杯,走到了水池边,打开了水龙头冲洗了一下。
奇怪的是,他挤了点洗洁精,对着杯壁擦拭了好几下,像是在故意地抹掉什么印记一样。
邱局的儿子......
说起来啊,之前邱局总是和自己开玩笑,说白星昼要是他的儿子就好了。那时候白星昼总是当笑话听,现在想起来还真有点不是滋味。
身世不错,又是高精神力等级的alpha,还和苏鲸是多年的好朋友........
就好像,所有的好事都让他赶上了。
而自己只能缩在这个阴冷的角落里,如同嫉妒的蛇吐着阴森森的信子。
白星昼洗完了杯子,时间不早了,他收拾了一下准备睡觉。
床上的苏鲸瘫出了一个大字,还时不时地滑动一下手臂,就像是在游泳一样。
“知道你是鲸鱼,别划了,”白星昼抓着他的胳膊塞进被子里,“睡觉。”
似乎是听懂了白星昼的命令,苏鲸乖乖地放下手,抱着被子开始打呼噜。
跟个孩子一样........
白星昼躺在苏鲸身边,这次轮到他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了。
他想着或许是因为苏鲸身上那股酒味自己才睡不着的,便准备去客厅。可客厅灌满凉风,就靠着这一张毯子明早起床铁定感冒。
所幸卧室地板铺着长绒毛地毯,白星昼扯着毯子就在地上打了个地铺。
他刚躺下,看着天花板上缀着的水晶灯。
刚才邱入世的话如同扰人不休的苍蝇,在他的耳边回旋。
——如果苏鲸感到厌烦,可以终结这段婚姻关系。
婚姻契约上写的这句话,浮现在白星昼的脑海中。
让他的眼睛有点酸疼。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点好笑,在苏鲸回来之前,他还想着如果苏鲸也喜欢自己的话,他们就这么凑合着过一辈子也挺好。
可是.......
苏鲸是自己这种人可以染指的吗?
他有钱又好看,性格又可爱,只要不在乎他想当1,不在乎他穿女装,每个人都会喜欢上他的。而自己又算什么了........
自己在他认识的人里面或许是,最差最差的那一种........
他只是在可怜自己而已,他这么好的人,当然会......怜悯........
白星昼叹了口气。
此时,最后的月光被地平线吞噬。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笼罩了整个天空,密不透风。
放弃吧........
可是,苏鲸翻了个身,手臂垂在了床沿,刚好戳到了白星昼的肚子。
或许是摸到了软乎乎的东西,苏鲸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
白星昼脸红着往旁边躲,可苏鲸钩住了他睡裤的腰带。
“你放开,”白星昼压着声音,去掰苏鲸的手指。
苏鲸这个倔脾气上来了,就是不放手。
白星昼怎么掰都掰不开,只能推了下苏鲸。
苏鲸揉着眼睛,半睡半醒地问了句:“怎么了?”
“放开!”白星昼也不知道和谁生闷气,语气直接冷了下来。
“哦。”苏鲸也没完全醒过来,就松了手。
白星昼刚松口气,没想到苏鲸直接拿手拍了拍白星昼,“过去。”
白星昼没懂他的意思,但还是老实地往旁边让了一点。
苏鲸抱着枕头,从床上翻了下来,还好床不算高,他动作也还算缓慢,摔在地上也不疼。
苏鲸伸手去捞白星昼,他试探了好久才抓到了白星昼的胳膊。然后就学着藤曼一样缠住了白星昼。
“一身酒味.......”白星昼抱怨,他背对着苏鲸,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墙。
苏鲸又睡了过去,蹭了下白星昼的胳膊就没了动静。
白星昼稍微动了下手臂,苏鲸看起来好像真的没什么反应。
白星昼的胆子大了起来,他抽出手臂,转身面对着苏鲸。
反正苏鲸也睡着了,自己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白星昼伸出手指,勾了下苏鲸的鼻子。
“以后喝多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我们是法定的,你要和别的alpha保持距离你知不知道,不然.......我就把你抓走,用手铐抓走那种!”
“你害怕不害怕?”
白星昼鼓起勇气,伸手,轻轻环住了苏鲸的肩膀。
他不敢抱个满怀,生怕一用力苏鲸就会醒过来。
“我好害怕.........”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好害怕.......
被夺走精神力,和穷凶极恶的歹徒搏斗我都没怕过。
可是,苏鲸我好害怕。
我真的好害怕。
我以为我没有什么好失去了的,但是为什么又要让我得到你。
黑暗褪去,拂晓降临。
地平线吞吐出阳光的裙摆,面前躺着的人,面容渐渐明朗起来。
我越想得到的越多,我就越害怕失去。
白星昼一夜没睡,擦了擦脸就起床去做早饭了。
他从来没有失眠过,第一次彻夜不眠,身上软乎乎的,整个人都像塌了一样,连走路都提不起精神。
他起床前把苏鲸抱到了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
吃饭的时候白星夜注意到了哥哥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哥,你昨晚没睡好吗?”白星夜问。
苏鲸正在洗脸,听到这句话立马竖起了耳朵。
昨晚自己是不是回来耍酒疯了?
“有点,”白星昼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随便敷衍了一下妹妹。
苏鲸跟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走到白星昼面前,“是不是我昨晚吵到你了。”
白星夜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有八卦!
“没,我就是有点失眠,”白星昼不敢去看苏鲸的眼睛。
“你下次直接把我扔到沙发上面睡就行了,”苏鲸和白星昼解释,“我知道我喝酒之后不老实,之前邱哥他们都是给我扔宾馆的.........”
白星昼就回了一句:“你不吵。”就再没有说过别的话。
苏鲸垂着脑袋坐在餐桌前等着,白星夜也低着头看着手机。
苏鲸想着自己昨晚怕不是耍流氓了?对白星昼动手动脚了?要不然这一起床怎么这个态度?
白星夜想着,是不是昨晚苏鲸酒后乱【性了?不过昨晚自己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啊........莫非是......
她想到书上那副拉奥孔的雕塑,然后意识就奔出千里之外再也没回来。
第44章
邱哥送完苏鲸回家路上就没忍住给张富贵打了个电话。
“有事快说,没事滚蛋,”张富贵一直睡得早,头刚挨上枕头就被邱哥一个电话叫醒,恨不得提着拖鞋隔着网线就往他脑袋上砸过去。
“我和白星昼说话了!就是和苏鲸结婚的那个,”邱哥靠着停了车,靠着车窗点了根烟。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张富贵揉着太阳穴,“我要睡觉,挂了。”
“等等!”邱哥喊住了张富贵,“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之前在警校有个很崇拜的同学,就是每门训练和课程都考第一那个。”
“那人是白星昼?”张富贵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了,“不是吧?这么巧吗?”
“是,”邱哥弹了下烟灰,夜风吹拂着烟柱,“这事我也就和你说说,时间过去太久了,当初一直想着要超越他。可惜现在我永远都超越不了他了。”
“为啥?”
“他为了救人放弃了自己的精神力,就算我能够超越他之前创下的体能记录,在有些方面,我早就被他甩在后面了。”邱入世吸了口烟,他曾经真的很崇拜白星昼,将白星昼当作自己的目标来追寻。警校里的同学们都说,一个真正强大的alpha应该打破什么样的记录,应该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但是在邱入世的眼里,真正强大的alpha他只见过一个。
就是白星昼。
能拿得起盛名,能放得下武器。
“行了我知道了,我不和苏鲸提这件事,”张富贵打了个哈欠,“亲爱的警察同志,请问我可以挂电话了吗?你大半夜打过来真的很扰民你知道吗?”
邱哥掐灭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老子喜欢,你管我?”
“妈的!”张富贵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继续睡觉,“我再接你电话我犯贱!”
邱哥听着电话里滴滴答答的声音笑了一声。
每次都这样,张牙舞爪地挂断电话的人是他,一听到铃声再晚都会接的人也是他。
“查不出来吗?”苏鲸看着乔露刚交给自己的检查报告,“虽然白星夜是稀有信息素,但是,也不至于咱们的实验室都查不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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