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变化，其他死神的肉眼却是看不到的，他们的视线只能看到浮竹千寻毫不留情的把手挖进了都的腹部。

真的是毫不留情。

在感受到那股震荡的灵压后，陆续赶到的死神们在看到一切的一瞬间，倒吸一口冷气还算好的，更多的都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视觉冲击到底是有点太过惊悚，蓝染惣右介都没忍住，掩饰一般地推了推眼镜，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

“抓到了。”

千寻幽幽地冷笑了声，右手抽出，几乎所有到了现场的死神都看到她的手中抓着一团黑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灵力的秽物。

与此同时，明明已经半人半虚的都的脸孔却在飞速地恢复正常，并且慢慢地褪下臃肿。

那团黑色在千寻的手中奋力挣扎，继续发出模糊不清的尖叫。

蓝染惣右介心中‘咯噔’了下，侧过头，和也异常震惊而难得睁开那双血红眸子的市丸银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蓝染惣右介确实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志波海燕除掉没错，志波家族就和他有孽缘一样，一个两个一直在给他添堵。

之前志波一心好不容易被他弄走，现在轮到志波海燕，眼看着志波家族就要因为志波海燕的死而至此没落，偏偏出了个浮竹千寻。

其实如果蓝染惣右介干脆一点，用寻常的方式除掉志波海燕，大概此时志波海燕尸体都凉了。偏偏他对于志波海燕之前数次让他没脸、下不了台面的事情耿耿于怀，这才选择了一种让他痛苦死去的方法，只是没想到浮竹千寻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竟然能把虚圈中可以将死神虚化的家伙生生从体内抽出来！

蓝染眼镜之下的棕眸中阴霾一闪而过，尽管不想和浮竹千寻对上，但是浮竹千寻对他计划的妨碍实在是太大了。更大的问题是，蓝染惣右介不知道要如何除掉她。

诚然，他利用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机关算尽，让四枫院夜一这样的女子都被逼得不得不离开尸魂界，可是浮竹千寻并不一样。

浮竹千寻身边的死神，她所选择、愿意守护的对象，都属于让蓝染惣右介无法去钻空子的。

打个比方，同样是浦原喜助惹出的祸端，四枫院夜一会愿意为了浦原喜助离开尸魂界，而明明同样有着一些交情，浮竹千寻就可以完全不为所动地看着浦原喜助被处死，这就说明浦原喜助如何对浮竹千寻是毫无影响的。

对浮竹千寻会有影响力的，不外乎是浮竹十四郎，可是这个男人是山本总队长的亲传弟子之一，加之他的能力，以及除了山本本人作为总队长外，第一个护庭十三番队长的身份，蓝染惣右介疯了才会去用算计平子真子这类家伙的方式去算计浮竹十四郎。

志波海燕和志波都，则都属于平时和浮竹千寻来往密切，遇上了什么事浮竹千寻绝不会坐视不理的关系。

其实若是最开始，蓝染选择故伎重演，陷害志波海燕，将这对夫妻逼离尸魂界，在中央四十六室的裁决下，千寻最多就和对夜一做的一样放对方离开。

如今，蓝染自知为了一时痛快，他已经错过了一个最好的时机。短时间内，他再也不能有所动作，因为不管成败，浮竹十四郎对这件事都不会善罢甘休。他能做的只有尽量地隐藏好自己，在浮竹十四郎动了真格的调查期间不要被抓住把柄。毕竟虚圈那边尚未完全建设完毕，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不能翻脸。

“都！”不再被虚控制着的都直接软倒了身子，反应过来的志波海燕跌跌撞撞地冲上前抱住自己的妻子，却因为力竭一起倒在地上。即使如此，志波海燕也没让都伤上加伤。

志波海燕身上不下几十处的伤口都没有此刻心来的要痛，他看到都白色的居家和服上片片红色的血，他可以想象之前她经过了怎样激烈的抗争，甚至想自我了断。

此时这个流血不流泪的男子抱着自己的妻子，泣不成声。

“志波副队长。”第一个有所动作的是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她见千寻已经将大局定下，立刻上前，放出了自己的斩魄刀要求道，“请将贵夫人交于我，她需要立刻接受治疗。”

对于卯之花烈这个女子一直心有好感的千寻赞赏地点点头，尽管也心疼志波海燕，嘴下却不留情，“把都交给卯之花队长比较好，你那一身伤也要去治疗。还有，在那以前，这个东西总该由你来净化。”

提醒对方别忘了自己是无法做净化的，千寻毫不客气地把捏在手里的一团黑色朝着志波海燕伸去。

下一刻，属于志波海燕的白蓝色的灵力光芒一现，“让水天逆卷吧，捩花！”

冰冷的刀尖带着与主人感同身受的深刻憎恶刺穿了妄图逃跑的黑色之虚，那一刻，开启了卍解的姿态。

这场闹剧最终在黎明时刻终结，除了其他陆陆续续散去的死神，其他队长级别的死神以及这次事件的当事者们则随着山本去到了总会议室报告经过。

志波海燕本来也坚持要求参加这次会议，却被卯之花烈带着冰冷的笑容强行地塞进了自己解放了的斩魄刀里——基本上就被那条肉雫唼啊呜一口暂时含在嘴巴里了。

浮竹千寻神色微妙地看着志波海燕居然还妄图挣扎——当然并没有成功——在鱼嘴巴合拢前还带着一脸惊悚以及不可思议的神色——

哦，似乎他不知道卯之花烈的真实实力吧，还真以为对方在医疗队就是和平主义者外加没有战斗经验吗？真是可怜呢。那可比他以前对战的几头大虚加起来还要恐怖哦。

不过这微妙地戳中了浮竹千寻古怪的爱好点，不知为何，她就是喜欢卯之花烈总是露出温柔的笑容，还喜欢把她当小妹妹一样摸脑袋，而实际上十分残暴的本性。==

会议室中，浮竹十四郎神色肃穆地将这件事说了个大概，还有一些则由比他更早赶上的朽木露琪亚的补充。

其实之前在看到浮竹千寻的所作所为的时候，这些队长级别的死神都已经猜到了大概，想到竟然出现了能够将死神虚化的虚，队长们都神色各异。

山本总队长由着他们窃窃私语了会儿，才开口，直接是对着浮竹千寻道，“你在和那个虚的战斗中，有感受到什么异样吗。”

“以前没有见过的虚，还能够隐藏住自己混进瀞灵廷，攻击到席位死神。这次之后，关于虚的感应装置大概需要十二番队的队长更新一下了。”

浮竹千寻的回答平平的，山本总队长也没什么不满，看向现任的技术开发局十二番队队长涅茧利，“尽快做到，不能让虚对瀞灵廷的安危构成威胁。”

涅茧利应了声，显然他对有人竟然能够瞒过十二番队的勘测仪器有一种被挑衅的愤怒感。

“这件事我会就此向中央四十六室汇报，到时候他们自会传唤相关人员做详细了解。”山本总队长提醒道，“浮竹千寻，志波都的虚化是否会留下后遗症。”

“并不会。看上去像是半虚化，其实不过是虚的体态罢了。志波都的灵体很完整，没有被吞噬，就是身体受损的厉害。”浮竹千寻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好在山本也没有继续多问什么，“先散会，这件事我自会从长计议。”

他看向二番队现任队长碎蜂，后者了然地颔首，表示心中有数。

一散会，十三番队的几人没有犹豫的都赶去了四番队。这会儿志波海燕正在病房里得知志波都受伤虽重，但是不会有大碍，整个人才觉得活了回来，无力地四仰八叉倒在病床上，右手横放在脸上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海燕，都怎么样了。”

“队长！”熟悉的声音让他忽然一跃而起，他看向自己尊重的队长，以及这次可以说有救命之恩的队长妹妹，“卯之花队长说都已经不要紧。还有，真的很谢谢你，千寻。你救了都，也就救了我。”

浮竹千寻看向志波海燕，在经历了近乎能让人精神崩溃的打击后，他的恢复力还是蛮惊人的，他眼中千寻所向往的那道光也没有消失。

之前已经和浮竹千寻谈过的浮竹十四郎看向自己的妹妹，示意她自己和志波海燕说那件她在意的事情。

“海燕。”

志波海燕看向白发的少女，对方向来冷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似乎难以启齿的表情，这让志波海燕有些惊讶。

“抱歉，海燕。”千寻迎向对方的清澈的深紫色的眸子，认真地说，“我救不了……你们的孩子，我不是一个拥有救人能力的死神，若是我能够使用净化之力……”

志波海燕怔了怔，忽然就咧嘴笑了。

一直以来，尽管总是因为浮竹十四郎的关系也连带喜欢浮竹千寻，甚至做些自以为是的关照行为，可就连他有时候都会觉得，这个总是波澜不惊、实力可怕的少女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现在他却觉得，一直一心向善、问心无愧真是太好了。果然是善有善报的，当真正关键时刻来临的时候，是浮竹千寻将他从深渊拉了出来。

他不能想象若是没有浮竹千寻的到来，最后他会变成什么样。

也许真的会随着都一起走，并且痛苦万分吧。

“千寻。”他打断对方有些自责的话，“你救了我和都。整个瀞灵廷，只有你，救得了我和都。你赶到了，我由衷地感谢你。对我来说，都的重要超过了我的生命。本来我想，至少要让都保持着身为死神的尊严死去……以后我会加倍地保护着都，下一个孩子降临的时候，我和都也会用双倍的爱去爱着他。”他挣扎着站起身，深深地对浮竹千寻弯下了腰，“感谢您，浮竹千寻。”

不再是因为你是浮竹十四郎、尊敬的上司所重要的妹妹；而是作为我志波海燕和妻子都重要的救命恩人。

感谢你。

浮竹十四郎含笑看着这一切，因为早先自己重要的部下兼朋友被攻击的阴郁也在此刻微微消散了些许。

他是欣慰的，浮竹千寻终于开始走向别人，这很好。

“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

“不，浮竹队长。”志波海燕严肃地看向浮竹十四郎。“请允许我参与这件事的调查。”

看着志波海燕的眼神，浮竹十四郎快出口的拒绝终是咽了下去。

他知道，这件事，没有人有立场拒绝志波海燕。

“我明白了，我会每天来找你交换相关调查资料和结果。”

“可是——”

“没得商量，若是你想要回番队，就尽快养好身体。”浮竹十四郎温和却坚定地说，“别忘了，你还要好好照顾都。这件事，我不会假以人手或者委托给其他番队，赌上十三番队，以及你作为死神和一个丈夫的责任和骄傲，都的仇，由你亲自来报——就如我那时候保证的一样。”

“是，队长！”志波海燕响亮地回答。

第25章：百年之后

很佩服那些有耐性的人,因为我本身并没有那种东西。——浮竹千寻

蓝染惣右介在除掉志波海燕的计划失败后，确实风平浪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么说也不准确，应该说不再想着再在安全警备升级的瀞灵廷再搞出什么事情来，而是转而向虚圈发展精力。

有镜花水月打掩护,倒也没什么人发现他的小动作——而可能发现他小动作的,蓝染则能避则避。

对于他这样的做法,市丸银其实心中是有点鄙夷的。

蓝染的实力其实是超队长级别的,偏偏他就是要搞阴谋诡计,不敢正面撕破脸。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真心追随蓝染的几个觉得这是蓝染作为大人物的必要特色,有长远的计划,是优点。落在其实另有所图的追随者身上,就觉得蓝染真是怂啊。

要说记仇，市丸银果真就如同他人评价的‘白狐狸’一般，当年蓝染惣右介差点杀死乱菊的事情,真的够他记着一辈子，并且潜伏着找机会,想要让蓝染暴露后身败名裂地去死。

…………

百年前差点毁了两位优秀死神的那个案子尽管碍于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的压力没有撤，可到底变成了一个悬案。

好在志波海燕尽管坚定要把幕后之人揪出来,却也不会因为暂时抓不到对方马脚而被这件事绊住。

事实上,要不是偶尔露琪亚和千寻等人还是会看到志波海燕曾经滞留在办公室到半夜翻着可能的会透露蛛丝马迹的材料,就志波海燕开朗依旧的表现来看，他们都以为当年的阴影已然不再对他有任何的影响了。

“那么多年了。”

居酒屋里,难得一聚的几位队长互相干了一杯。

此时,志波海燕已经不再是十三番的副队长。

数十年前,当十番队队长当的不耐烦，也找不到合适人选的浮竹千寻忍无可忍地把志波海燕推荐成十番队队长,在志波海燕瞪目结舌的瞪视下，自己则施施然打包回了十三番队，其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最后在都一副喜闻乐见的调协下，本来其实也不会真的拒绝千寻的志波海燕就一边瞪着千寻一边走马上任了。

而不再有队长职务的浮竹千寻其实也没有真的很空。

老实说，山本总队长和中央四十六室精明着，怎么也不可能见着可用的资源闲着，是以浮竹千寻依旧忙的脚不点地，让浮竹十四郎简直心疼死了，连带对中央四十六室也颇有怨言。

“当年的事情，越查就发现水越深。”同样以朋友、也是本职工作在帮忙的京乐春水扯了扯斗笠，这些年他愈发地没有形象了起来，明明和浮竹十四郎是同一届，两人的气质却相差甚远，“背后竟然还扯出了当年志波一心被逼离尸魂界的事情，就好像有人在针对志波家族一样。”他微微一顿，“最开始我都这么以为了。”

贵族之间的争斗向来残酷，但是就算如此，贵族也遵守着一个最基本的规矩——他们窝里反怎么狠都行，但是绝不会将外敌给扯进来。

此外这些年最后勉强屹立没倒的最古老的贵族就只剩下朽木家族而已，但朽木家族最为公正正派，他们从来不会插手其他贵族的纷争，这一点志波海燕还是相信朽木家族的人品的。

何况朽木苍纯身体不佳，在很多年前已经死去；朽木白哉的为人就如他爷爷的翻版，要是让他知道朽木家有谁迫害护庭十三番的同僚，他的作风绝对是二话不说砍了对方再扔中央四十六室，更别说和虚圈勾结，那简直会被他的那把千本樱散落一百遍还不够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