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陟伸出两根手指指天,郑重道:我萧陟发誓,再不骗你陈兰猗半句。
听到这句话,陈兰猗的眼睛倏然睁大,脑海中同时回响起另一个声音:我再也不骗你了。不同的声音、不同的长相,却是相似的神态。
无数场景如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过,陈兰猗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周围,帐篷里的一切都开始晃动,唯独面前这个人还在紧张地盯着自己。
陈兰猗紧紧拽住萧陟的胳膊:傻子!还演苦情戏呢!外面肯定都演起恐怖片了!
萧陟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陈兰猗,随即惊喜地抓住他肩膀:你嗓子好了!
陈兰猗看上去很着急,见他不懂,突然扑过来在他嘴上重重吻了一下,还将舌头伸进来挑着他舌头转了几圈,我以前会这么亲你吗?你好好想想。
萧陟已经被这个吻惊呆,闭了闭眼,生怕这是梦境。再一睁眼,周围景物开始模糊、旋转,他心头大惊,极为不舍地看着陈兰猗,喃喃道:果然是做梦
陈兰猗无奈地叹气,上次是你把我从噩梦里唤醒,这次换我来带你走。
他复亲上萧陟的唇,用舌尖耐心地抚慰着,含着他的唇舌柔声道:什么都别想,跟着我走就行。
萧陟闭上眼,不再管是真实还是梦境,拥着陈兰猗细细感受着这个之前连幻想一下都不敢的亲吻。
下一刻,萧陟清醒过来,耳畔诡异的交响还在继续着,他睁开眼,剧院里果然已经上演了恐怖片。
第67章剧院幽灵
犹穿着音乐家戏服的Aren立于舞台前部,面向观众席优雅自若地挥舞着指挥棒。
他睥睨着脚下的乐队,不,说是乐器更为恰当那些演奏者们早已睡去,有的还坐在椅子上,歪着脑袋,有的干脆倒在了地上,都睡得昏昏沉沉,脸上无一例外都带着痛苦的表情,似在做着此生最痛苦的噩梦那些乐器却独自演奏着,或漂浮、或直立,提琴的琴弓自己在弦上摩擦,长号的伸缩管自己在前后滑动,定音鼓的鼓槌在自己激烈地敲击
比此种情景更恐怖的是这些乐器演奏出来的交响,低沉、压抑、诡谲,在偌大的剧院中轰隆回响比威尔第的安魂曲更加惊悚,比巴赫的D小调托卡塔更令人不寒而栗,比马勒的第6号交响曲更充满死神的气味,似要把人领向最绝望的深渊
似是察觉到他们醒来,Aren停下手中的指挥棒,转过身来,属于Aren的脸上挂着极度诡异的微笑。
他身后的音乐还在继续着,恐怖恢弘的乐器声令他气势陡增,使他整个人充满无论是生前做品夕笙时、还是死后附身在Lanny身上时都没有的自信。
品夕笙陶醉地仰头举起双手,仿若这个剧院的王者。
萧陟跟陈兰猗相携着站起来,相视一眼,眼中俱是凝重。
这里,是品夕笙的主场。
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还能醒过来。
Aren微笑着挥了下手臂,指向台下那些乐手和观众席上那些观众,我以为你会像他们一样
观众席上的几千人也都睡着,坐在椅子上东倒西歪,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萧陟和陈兰猗身上有些无力,他们大概已经明白了他的把戏。
品夕笙生前极善作曲,又是死在睡梦中。死后凭着执念化为厉鬼,满腔仇恨,从此暗黑色彩的音乐便成了他的武器,引人陷入无尽的噩梦。
他在噩梦里吸取人的力量,人们在噩梦中越痛苦,品夕笙就会变得越强大。
仿佛要印证他们的猜测般,音乐陡然变响,强力的音符好像化为有实体的武器击打到他们身上,陈兰猗险些摔倒,被萧陟扶住。
陈兰猗看着那些独自演奏着的乐器,虽然虚弱,但语气依然严厉:品夕笙,音乐如此厚爱你,你却这样糟践它!
品夕笙闻言一愣,然后就仰头大笑起来,他浮夸地抹了下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哎呦,真是笑死我了。我糟践音乐?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最爱音乐,音乐也最爱我,只有音乐爱我!你听
他猛地指向身后,神色癫狂,这难道不是在演奏生命的真谛吗?痛苦!悲伤!绝望!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实现理想,无论怎样尝试都无法成功!这难道不是生活的本质吗?
陈兰猗平静地摇头,带着他自己都不太理解的一丝失望:不是,你错了。生命是快乐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放弃希望。
品夕笙笑得更加疯狂,我没错!是你错了!哪有什么快乐,哪有什么希望?为什么快乐总是短暂的、浅显的?因为它是假的!不过是引人活下去的诱饵,骗人不断愚蠢地活下去的陷阱!只有痛苦才是生命永恒的基调,才是这世界最真实的谜底!
陈兰猗冷眼看着他大喊大叫,心知这人真的已经疯了。
这时萧陟小声嘀咕了一句,系统商城真该好好分类了,找了这么半天。他抬手把两个耳塞塞进陈兰猗耳朵里,又给自己塞了两只,这下世界清静了。
看见萧陟手里突然多出两副耳塞,品夕笙只是稍稍变色,等再看见他手里举起的一个似是黄金做的四角宝塔时,陡然变了脸色,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身后的音乐也戛然而止,琴弓、鼓槌哗啦啦掉了一地。
你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品夕笙惊疑不定地看着萧陟,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陟啧了一声,你都进到我梦里两回了,还问我是什么人?
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品夕笙当即又退了一步,脸上带了忌惮之色。
萧陟心头稍定,看来这东西确实能克他,不枉他咬牙一气儿花了六千分。
品夕笙警惕地看着萧陟:你们也不是人?
放屁,你他妈才不是人!萧陟一边与他斗嘴一边环视四周,这个法器的说明书上写着要四个人合力使用才行。
只是此时,整个剧院除了他们三个站着的,其他都倒了。观众席上的人都睡得极为痛苦,有的甚至在小声啜泣着也没有醒来。
萧陟突然眼睛一亮,坐在第一排的徐大师正悠悠地睁开了眼,或许是因为他鬼见多了有抗体,身上也带着法器的缘故,音乐一停就从梦里出来了,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
这是怎么
品夕笙猛一挥手,大鼓的鼓槌如离弦之箭般朝徐大师飞了过去,咚一声砸到他的脑袋上,啊徐大师话没说完又倒回地上。
萧陟:
陈兰猗:
品夕笙故技重施,操控着各种乐器朝萧陟他们飞来,萧陟忙带着陈兰猗躲到道具书架的后面。
他们十分庆幸节目组的阔绰,搬上舞台的书架也是真木头的,那些小提琴、小号砸到书架上,让书架晃了晃,却也穿不过去。
品夕笙冷笑,你们打算一直在里面躲着吗?他并不着急,反正有这么多人在做着噩梦,他会越来越强大,总有办法把他们两个弄出来。
音乐又开始了,品夕笙突然朝倒在台上的付萧走去,脸色变得更加阴森可怖。
陈兰猗心里一咯噔,本能地觉得不应该让已经失去理智的品夕笙接近付萧。
他对萧陟说:不能让他更疯狂下去了。
萧陟耳朵里还塞着耳塞,忙取下来,问道:你说什么?
陈兰猗定定看他两眼,小声说:杀了我这个身体,我变作鬼去跟他斗。
萧陟脸色一肃。
陈兰猗解释说:我跟系统确认过了,肉体死亡不影响灵魂,也不影响任务。化作灵魂状态我可以进到别人的梦里,也许能把他们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