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过来扶男孩儿坐起来,给他喂水。
男孩儿应该是在海水里泡了很久,渴坏了,捧着被子咕咚咕咚喝得一干二净。
导游姑娘也走过来,她手里拿着萧陟和陈兰猗脱在沙滩上的衣服,红着脸递过去。
萧陟接过来,发现上面的沙子都被抖干净了,跟陈兰猗一起背过身去穿好,然后他去行李箱那里拿了一套短袖、短裤,走回男孩身边:穿上吧。
男孩接过衣服,又说了声谢谢,然后飞快穿好。
男孩儿身量长,上衣竟然也有点儿小,幸好他是少年人纤瘦的体型,只是短一些而已。
Mack赶了过来,听了听男孩儿的肺音,确认他没有呛水。
男孩儿又对Mack拿英语说了声谢谢,还是那种不慌不忙的语调,脸色也极平静。
男孩站起来,Mack想搀扶着他往人群走,被男孩抽出胳膊,用标准的英语说道:我自己可以。显得有些冷淡。
萧陟和陈兰猗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这个男孩儿可真早熟。
或许是因为被萧陟和陈兰猗救回来的,又是同胞,男孩儿自动跟着他俩回到叔叔阿姨那群人里。
他年纪小,长得又好,被海水浸湿的额发被强烈的阳光晒着,半干不湿地搭下来,将他过于冷漠的神色中和了几分,显出几分符合这个年纪的乖巧,一过来就被围住问着问那。
你叫什么啊?怎么掉海上了?你家大人呢?
男孩儿似乎是非常内向的那种性格,回答时惜字如金,配上他平静的表情,好像一个性情沉稳的成年人。我叫秦暮,我自己坐的飞机,父母没有跟着。飞机降落前,我旁边一个逃生门开了,我就跳机了。
叔叔阿姨们不由咂舌:跳机!小伙子胆子真大!幸好下面是海!
也有人惊讶:你自己坐的飞机?你多大了呀?
十三。
萧陟和陈兰猗也有些惊讶,这男孩儿个子高,看起来也成熟,没想到年龄这么小。
他俩刚刚饭没吃完就出去救人了,这会儿又坐地上接着吃饭,空承给男孩儿也送来一份饭,还多给了他一个苹果。
男孩儿面对漂亮的大姐姐,脸色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谢谢。他虽然年纪小,但长得很英俊,又酷酷的,空乘笑着应了一声,又塞给他一盒牛奶。
陈兰猗看着男孩儿冷漠的样子,小声对萧陟说:你青春期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对人爱答不理的。
萧陟回忆自己小时候,十三岁那会儿已经不知道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了,他蹭了下鼻子,含糊道:差不多吧,也是不爱说话。
这时一位须发皆白的外国老人走过来对机长说:先生,我想,我们应该把那几位遇害者带回来埋葬。
机长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动容,是该如此。
他询问刚才找到尸体的几人是否愿意做这种事,几人面面相觑,Mack第一个站起身,对那几个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外国人说:走吧,我们这么多人,不会出事的。
萧陟和陈兰猗飞快地扒完最后几口饭,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站起身跟在他们身后,裴永年也跟了过来,说道:我们顺便找一下淡水。
他们之前往林子里走得不深,路线很好记,但是几人循着记忆找过去,却没看见那几个尸体。
难道我们记错了?Mack疑惑地问道。
萧陟蹲下/身,看着地上草丛被压过的痕迹,不是,是有野兽把尸体拖走了。
其余人脸色大变,警惕地看向周围,一边低声讨论着会是什么动物。
生活在树林里的肉食动物豹子?或者熊?有人疑惑道。
应该不是,豹子和熊都是独居的,不会一下子就把五具尸体都拖走。
群居的豺狼之类?
豺狼是草原动物吧?
是吗?我不太清楚。
Mack想了一下,我记得豺狼生活范围很广,森立里也有他们的踪迹,也许就是豺狼,它们喜欢尸体。
那我们怎么办?还继续找吗?裴永年问。
有人说:算了吧,都让野兽叼走了,应该找不回什么了。
裴永年又道:我们都进到林子了,不如再找找水源。
Mack沉吟片刻,确实,既然来了,不如再继续找找水源。那野兽如果是豺狼的话,体型比较小。咱们有八个人,找点儿防身的东西,它们应该不会主动攻击我们。
那几个外国人很听他的,闻言都没有异议。
几人在附近找了些结实的木棍拿在手里,又往林子深处走了走,终于找到一条小溪,溪水很清澈,当做饮用水的话没有问题。
他们做好标记,回到沙滩上,发现之前去山上找信号的人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两名新的生还者。
萧陟跟陈兰猗一看,顿时惊讶不已,竟然是熟悉的面孔。
萧陟扶额,在脑子里问系统:你怎么把这两人弄来了?
系统邀功地回答:萧先生,我申请了很久才把他们调到这个世界的,这是我给萧先生的礼物。您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不知道您的,而且他们两人战斗力偏低,您就比别的宿主多了两个名额的优势。
萧陟看眼已不再阴郁的钱平山和挺着大肚子的钱欣,实在是哭笑不得。
这算哪门子礼物啊?就算知道他们两个是宿主,他也不能对着个孕妇和准爸爸下手啊。
第73章首杀
去山上这批人也是刚回来,他们爬山爬得筋疲力尽,可惜没有找到当地居民,也没有找到手机信号,都显得很颓丧,面容凝重地围作一圈,向机长描述着山上的情况。
钱平山和钱欣这边热热闹闹的,旅行团的叔叔阿姨热心地围过来嘘寒问暖,给他们递过来飞机餐附赠的湿巾,又有空姐送来水和饭,钱平山和钱欣两口子连连道谢。
他们两人坐在沙滩上,脸上、身上都沾了不少泥土,头发也都汗湿了,贴到脑门和脸上,看起来十分狼狈。钱平山打开湿巾,先不着急给自己擦脸,而是极温柔地给钱欣擦手,抹了一下湿巾就黑了,钱平山把湿巾对折,换另一面继续擦。
钱欣朝他抿嘴笑了下,带着几分温柔的羞赧。
两人擦干净手后,捧着饭盒狼吞虎咽,钱平山一边吃着一边把盒饭里的鸡肉夹到钱欣的饭盒里。
萧陟和陈兰猗在一旁看着,心中颇为触动。
陈兰猗的视线在钱欣的大肚子上流连,悄悄挽起萧陟的手,倚在他身上:人没事,真好。
萧陟在他肩膀安抚地按了按。
他知道钱欣的事一直是陈兰猗的心病。
第一个世界里,钱平山拜托萧陟照顾钱欣。但是钱欣一看见萧陟就会想起钱平山是怎么死的,不愿跟他见面,只好由陈兰猗来接手,带着钱欣产检、给她买保健品。
钱欣在北京没亲人、没朋友,十分依赖陈兰猗。之前的钱老板不是好人,但对她应该不错,把她养得一点儿生活能力都没有,就算请了个保姆,还是时不时的需要陈兰猗往她家跑一趟,像什么换煤气、交水电费,甚至跳闸了都得给陈兰猗打电话。
一来二去,陈兰猗就跟钱欣熟悉了。钱欣自己在家也闷,愿意跟陈兰猗聊天,孕妇聊的东西都跟孩子脱不开关系,正巧陈兰猗喜欢小孩儿,听她说一些怀孕和育儿的东西,竟然也挺感兴趣。
钱欣做的几次B超,陈兰猗都拿手机翻拍下来,然后拿回家给萧陟看,那兴奋劲儿跟孩儿他爹似的。
gu903();后来,在预产期的前一个月,钱平山执行死刑的日子到了,他前脚死在监狱,钱欣后脚就在马路上让车给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