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晏宁这一月经常与自己往来,叫他的人注意到,才有了当下这一出。
贺江隐逐渐理清思绪,免不了暗自嗤笑,笑晏珩的以卵击石。
不说自己是刻
意自投罗网,即使真的劫持了自己,便能撼动晏宁那狗崽子费尽心机得来的位置了?
“行动时带上这个。”
晏珩则又打量贺江隐一番,突然自他腰间扯下一样东西。
是那半块麒麟佩。
9.
还是那半块麒麟佩。
只不过,上面尽是刚刚喷溅的鲜血。
“你……”
混入戏班子的主事者才要行动,便不可置信看着刹那穿透胸前的长剑,双目圆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讲出来,就迅速咽了气。
挡在晏宁身前的护卫面无表情收了剑,又悄然隐去身形。
而晏宁在周围抓乱党的惊呼声中奕奕然走下来,徒手自血泊中捡回那半块麒麟佩,再一抬头,只见此次刺杀行动的罪魁祸首晏珩蓦地又被扔在自己脚边。
紧随其后而来的,正是长身鹤立的贺江隐。
几名还在顽强抵抗的死士眼见主子大势已去,一时间错愕原地,很快被全部拿下。
晏珩这谋反的罪名,彻底定死。
晏宁没有理会他破釜沉舟的大肆谩骂,只动动手,叫人先撤了下去,一双杏眼始终放在贺江隐身上。
“朕就知道,你不会有事。”他走近贺江隐,欣然道。
“……”
贺江隐无声地失笑。
他此刻才恍然醒悟,原来,晏宁是故意的。
故意这一月来与他频繁相见,又离宫出巡,叫晏珩以为抓住了他的弱点,且有机可乘。待他按捺不住之时,便是他被一网打尽之日。
而他贺江隐,又在无形中,成了他计划中的一枚棋子,他算无遗漏,甚至算到贺江隐反杀后,会直接将晏珩绑来此处,坐实证据,使他再不能狡辩。
真不愧为天子。他贺江隐,甘拜下风。
“你先随朕来,”晏宁却显然还沉浸在贺江隐肯助他一臂之力的喜悦中,抓起贺江隐的手,“朕特意给你准备了海棠酥,你定会喜欢——”
“不必了。”
沉声拒绝着,贺江隐尤为粗暴地挥开他的手,力气之大,险些将他带了个跟头。
“贺某一介草民,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圣上天恩恕难消受。”
说完,贺江隐转身便欲离开。
“等等!”
晏宁却一声厉喝,硬生生截住贺江隐决然的身形。
紧接着他面容间并非怒气,而是略带慌张地到了贺江隐面前。
“你……受伤了?”晏宁死死盯着贺江隐的眼睛,问道。
“他们自然伤不到我。”贺江隐语气平淡地回答。
“那你,这个不要了?”
晏宁攥紧掌心,却根本没有伸手。
所以他看着贺江隐假意低头扫一眼,目光没有任何波澜地低应一声,神色骤然阴了下去。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而不等话落他又一下止声,顿了顿道,“五绝散?你的紫微心不是可以阻隔那毒雾?”
“贺江隐,”说着,他又急迫握住贺江隐的手,鲜少语无伦次道,“朕不是,不是有意要……朕以为你不会出事……”
“圣上不必自责,”贺江隐开口,“此事是草民刻意而为,再过一个时辰便可复明。”
而贺江隐正欲抽回手时,只觉腰际一紧,晏宁又用力将他抱住。
“大哥,”只听晏宁蹭着他颤声道,“别生气,对不起。”
“……”
贺江隐叹息。
随后他语气缓和几分,却也显然不容有任何余地。
“草民看不到圣上的样子,所以,圣上无需再装。”
“草民只是……不愿再卷入没完没了的算计之中。还求圣上看在这一月来的狩猎功成圆满,兑现三年前的承诺,不再过问纠缠。”
晏宁蹙眉看着贺江隐,才继续想说什么,却终是捕捉到某一点。
“你——你以为朕这一月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做戏?只为了引晏珩上钩?”
“……”
“朕确实一直有心试探晏珩,但是朕对你——”
“那圣上是要草民做一名……男宠吗?”
贺江隐不想听下去,真真假假,他再没心思分辨。
所以他又哑声道:“圣上若是想要,大可直接绑了草民,像三年前一样,何必这样大费口舌。”
“若是不要,就放草民回去吧。”
“贺江隐!”
晏宁闻言面色惨痛,忽然怒斥他的大名。
随后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唇抖动间,勉强支撑住冒出冷汗的身子。
“那朕就放你走!滚!你滚!”
“……”
贺江隐便没再犹豫,循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离开。
却生平第一次,有了厌弃世间一切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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