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灵兮于是叫人在卧室里隔了一间隔间,让贺西城跟着他睡。到了晚上,贺西城踩着拖鞋偷偷爬上阮灵兮的床,伸出双手抱住他名义上的父亲:爸爸,我害怕。
阮灵兮:..害怕什么?
他想起自己远在美国的女儿,开枪不眨眼,眼前这个小孩比他的女儿更单纯,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
贺西城带着哭腔:有死人,有好多好多死人,我害怕,爸爸。
阮灵兮回抱住他:你不用怕了,爸爸在这里。
他们一起这样睡了很多年。直到父子关系真正破裂,贺西城被流放去缅甸,才从阮灵兮的卧室里搬出来。
书房里,传出砰地一声巨响,死的人地位在会里还不低,阮灵兮冷冷淡淡地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转头对佣人说道:少爷做完脏活,去叫清道夫过来。
贺西城身边的手下人是附近堂口刚收上来的,他不认识阮灵兮,忍不住神情暧昧地上下打量了好几眼。
他站在血泊里,黑头发,白衬衣,显得皮肤愈发白。论年纪,他已经不年轻了,但花期将尽,却往往空气里都是他行将就木的黑色的死亡香氛,吸引人想要靠近。
直到贺西城发现不对:你狗眼看什么呢?!
手下人赶紧收回目光:没,没什么。
到了晚上,阮灵兮住进了隔间,听着隔壁狗男女在办事。
突然,隔间的门被用力踹开,他年轻的义子□□着身体走进来,健壮凶猛像头野兽。他看着自己的养父,向前走了两步。
他们身体靠近,却并不互相信任,他们彼此亲吻,却恨不得嘴上长的是刀是剑,刺得对方开膛破肚流出满地的脓血和胃液,肠子拖拽在地上冒着蒸腾的热气,眼睛里只剩下死亡笼罩的阴翳,看谁比谁更绝情。
第17章黑道篇
大年初三,会里堂口的经理们便携了家眷去贺家宅邸拜年,陆晚舟光棍一条,特意早早命人准备好了礼品,跟着宋翊祯这个老光棍一起去。翡翠山寸土寸金,向来是是富人别墅区,众人到的时候,贺西城早已经等在门口,大家甫一碰面,互相作礼说吉利话。
陆晚舟由着下人服侍,洗了手换了鞋,按着规矩先去二楼房间拜见阿嫂。
陆晚舟从未见过阮灵兮,只平日里零星听老一辈经理提起过几次。知道这人年纪已经不小了,跟在贺西城身边时间不算长,大约三五年光景,听说以前还嫁过人,生过孩子,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前两月医生话肚子里做了胎了,大佬紧张得开会都要时时挂念。
陆晚舟摇摇头,觉得娶妻娶贤,这样娇气又感情经历丰富的人,真是贺西城吃了好大亏。
毕竟贺西城年少有为,位高权重,还生得眼大,盘靓条顺,风流倜傥。想当年多少狂蜂浪蝶扑过来,西装裤都要扯烂了,为争一男打得头破血流,结了婚,伤了不知多少少女心。
宋翊祯知道陆晚舟是看着胆大其实心细,所以才对他青眼相加,提拔他做了历史上最年轻的经理。
到了二楼客厅,阮灵兮也早早等在那里,只不过人没坐在沙发上,坐着轮椅。
陆晚舟见他白得灼眼,却唇色深红,眉睫如墨,偏面带病容,眼睛里像是星辰闪烁,深不见底。
当下不敢轻看他,忙上前笑眯眯说好话:大嫂,过年好,恭喜发财~
阮灵兮冲他笑了笑,离得近了,陆晚舟闻到他身上一股香味,淡淡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当下心里一跳。
旁边下人赶紧端上一碗桂圆红枣羹,用着小银碗装着,喝完汤,碗底下还压着一封红包,这都是拜年惯有流程,本没什么特别。
到了最后,阮灵兮却指了他的名:宋翊祯时常和我提起,说有位新来的兄弟,智谋过人,雄才大略,为会里如何如何,碰巧前些日子我病了,没来得及备礼,如今有一串贺西城从西藏买来的天珠,不见笑的话,全送了你吧。
说完,摘下自己皓白腕子上的链子,递了过去。
陆晚舟忙不停道谢,伸手去接。
两人不免肌肤相亲,阮灵兮的手指刚好从陆晚舟掌心滑过,他的脸红透了,却不敢叫别人看出来,只低着头。
要是叫人传出去说他和阿嫂有暧昧,不管真假,只怕几条命都不够用。
阮灵兮问道:做什么低着头?
陆晚舟:我.我脖子疼。
一旁其他人哄堂大笑,觉得这陆晚舟也是发昏了,在阿嫂面前说的什么傻话。
阮灵兮只笑笑,也不再提。
贺西城在楼下大厅弹钢琴,还不到用晚饭的时候,众人大多围在他身旁。贺西城弹的是梦中的婚礼,法文为MARIAGED'AMOUR,他望着阮灵兮,阮灵兮察觉到了什么,也回望他。
陆晚舟看阮灵兮脸上笑意盈盈,眼底却像一潭死水。
自那日后,陆晚舟便时不时要拿着那串天珠发呆,天珠上还余留着极淡的气味,像只手隔着皮在搔他的心。
宋翊祯本就往蒋宅跑得勤,陆晚舟便寻些由头跟着去。
自然不可能次次见到人,而且去了陆晚舟也从不提阿嫂的名讳,只说来孝敬大佬,送些家乡特产。
一来二去,贺西城也记住了这个人,众人只当他尤其狗腿,乃是拍马屁届的一股清流,倒是没人怀疑他有歪心思。
第18章黑道篇
如果恨是旧爱所生,那我杀死你并非无情,亦是我爱你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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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外滩no.1是全市最大的夜店,此刻里面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少男少女扭动着妖娆年轻的腰肢在舞池里跳舞,贺西城坐在包厢,点了杯金汤力。
夜店专门服务上流社会的政商圈名人,保密措施和助兴节目做得非常好,殷溯是这里的常客,他看眼前自己这年轻的大外甥,剑眉星目五官深刻,笔挺贴身的西装勾勒出流畅强壮的肌肉线条,才刚坐下来没多久,就有不少女人贴过来,借着跳舞的间隙蹭上蹭下。
他本就是为了带人来找乐子的,特意选了半开放的空间,外人进不来却又堪堪可以看见。
贺西城倒是兴致不高,殷溯搂着最近新包养的嫩模,想起不久前他去贺家找贺西城的时候,阮灵兮也在。
殷溯是自小就常出去鬼混,结了婚也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可他知道人家夫妻未必便跟他似的,原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就是那引人犯罪的伊甸园毒蛇,拆散一对好鸳鸯。
没想到两个人,一个吃饭,一个看报,阮灵兮见他来了,也不打招呼,竟然起身拿着报纸上楼去了,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根本是拿人当空气。
殷溯:..
贺西城倒是看见他了:舅舅,稀客,找我的么?
殷溯问道:你又打他了?
一提阮灵兮,贺西城的脸也挂下来:你不必理会他。
殷溯也有些尴尬,这外甥和外甥媳妇的孽缘他也从殷天正那里听过一耳朵,知道两个人要是手里都有枪,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可贺西城是自家亲戚,殷溯还是十分脸厚心黑得给他支招:大外甥,媳妇儿嘛就是要哄的,只靠打骂怎么能拿下人家的心呢。
贺西城眼皮也没抬:那是舅舅不知道他的脾气。
殷溯压低了声音:他还吃那些药吗?
贺西城摇摇头:医生说不能吃,便都停了。
心理医生前些日子诊断阮灵兮抑郁症有加重的倾向,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怀孕,抑郁症药物都不能吃了。于是贺西城只能往家里增派人手,吩咐阮灵兮身边时刻不能离人。
两个人住在一起这几年,阮灵兮把忽视大法做到淋漓尽致,就算你扎到他眼皮底下,他也能把你当作透明。贺西城在一楼拿枪杀人,阮灵兮可以去二楼关门落锁,只当没看见。
日子过成这样,外人看了不由唏嘘。
夜店经理得了殷溯吩咐,拍拍手,几个身材姣好的公主和少爷鱼贯而入,女孩子统一蓝白条纹水手服加超短裙,露出白花花的大腿,脸上化了最近流行的亮片妆,看得出来长得都很不错。
男孩子是临时加的,不过水准也很高,殷溯示意贺西城先挑。贺西城心里知道他这舅舅成日里没个正形,正经事不干,声色犬马样样通。
gu903();当初阮灵兮还在位时,便不许贺西城和他走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