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真不是不给您面子,只是侯爷昨日发病,您也知道,不睡够两日是无论如何也叫不醒的,不如这样,殿下您也着急,我这边也有急事。时间耽搁不得,要不您先和我说上一说”
“和你说有什么用你一个管事的下人,我凭什么要跟你说”六皇子白了他一眼,见这些下人都指使不动,嘴巴一撇,旁若无人地便要朝傅沉的院子里冲。
罗战焦头烂额,一边担心着宋姑娘,一边又要分心应付这么一尊神佛,但对方毕竟还是皇子,他又不敢真的动手强拦,只好卑微地挡着路同他讲道理:“殿下啊,您可别为难我们了,侯爷是真叫不醒,上一次打雷劈中了窗边的树,轰的一声巨响,后来下人们又吵吵闹闹地救火,他都听不见,您这不是白白忙活吗,您明日再来,侯爷他睡到明日”
“睡睡睡火烧他屁股了还睡怎么不直接睡死过去”六皇子一把推开罗战,几步进了院子,边推门边喊道:“傅沉你给老子起来你那视若珍宝的小娘子都被人给掳走了你还死人似的躺在这傅沉你听见没有起来”
罗战听见他所言,当即怔愣住,心里纳闷他是怎么知道宋姑娘被捉走了的
转头递给白方一个询问的眼神,白方忙摇头,亦是茫然之色。
元承在傅沉耳朵边上喊了几句,又皱着眉头推他,推了几下触电般地缩回了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仿佛有什么洁癖。
罗战道:“殿下啊,小的说了,侯爷他不到时辰是醒不过来的。您方才说被人掳走了可是宋姑娘她被太子虏去了何处”
“除了她还有谁”元承不信邪地在傅沉床头走了两圈,忽然转身问道:“你们已经知道了还知道干这事的是我那位皇兄”
罗战苦笑,将宋语山留下的书信和字条递给他看。
元承看后,鼻子里朝外喷着气,气吼吼地说道:“蠢女人这么大一个侯府这么多年轻力壮的家丁在,偏自己去送死”
罗战低头没有解释在侯门口的那一幕,他一直自责懊悔,但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想办法,六皇子人虽然不靠谱,但总归有地位有人脉,此番穿着马球衣裳亲自来报信,看来求他帮忙是可行的。
“殿下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罗战为稳妥起见,还是问道。
“我”元承挑着眉毛道:“我亲眼看见的皇兄身边那条狗带着个姑娘鬼鬼祟祟的,我多看了眼,没想到是你们侯府上那个那个谁来着,叫”
“宋姑娘。”
“对,宋语山”元承一拍掌,道:“就是她,太子也真是犟,这么多年和傅沉死磕也就罢了,这些日子又盯着傅沉身边的女人不撒手”
罗战忽然脑子灵光了一次,问道:“殿下看见被挟持的只有宋姑娘一人没有别人她父亲呢”
元承不知想到了哪去,鄙夷地看了罗战一眼,说道:“我那皇兄只好女色,没事好端端地虏她父亲做什么没有没有就宋语山一个还软塌塌要死不活的。”
罗战一下子懵了。
这时忽然从他们身后的床榻上传来一个低沉喑哑地声音:“你说掳走宋语山的是谁”
傅沉醒了。
他撑起半边肩膀,面色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目布满血丝,像一头发怒的野兽,尖锐的目光牢牢钉在元承的身上。
六皇子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
傅沉耳畔尚且残留着钟鼓一般的耳鸣,但依稀却听见几个与宋语山相关的字眼,令他从沉溺的梦境之海中轰然惊醒,后背汗湿了一片。
他撑着身体下了床,在他居高临下的质问之下,元承三言两语将方才他认出宋语山的讲了一遍,一个“老子”都没说。
罗战也将那两样东西交给傅沉,虽然担忧着他的身体,但此时他醒来这件事情,无疑是个极其有效的强心剂,他顿时把心放回了肚子,松了一直提在喉咙里的那口气。
无论是在朝野、在战场,还是哪怕在侯府方寸之地,只要傅沉清醒着,便如同一张安抚人心的符咒,令人没来由地坚信有他在,所有事情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傅沉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淡,他轻咳两声,吩咐道:“罗战,先去查清楚宋语山被关在何处”
“这个我知道啊”六皇子元承忙道,说完之后好似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急躁,便清了清喉咙又道:“方才我派了人跟着他们,一有消息便会传回来。到时候侯爷若是能好言好语地求上我几句,我便告诉你。”
他觉得自己方才被质问压制很是失了面子,总要试着找回来的。
谁知傅沉听后,幽暗的目光停顿在他的身上,很快便淡淡地说道:“劳烦六殿下,请务必相帮。”
不带丝毫犹豫地请求,虽不卑不亢,但对傅沉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敬意和让步了。
元承碰了个软钉子,顿觉无趣,摸了摸鼻子说道:“罢了罢了,反正是去找太子的麻烦,只要他不高兴,我就高兴待会我再去他那搅和一通,给你留时间。”
傅沉想了想,摇头道:“同样的法子怎能用两次,况且他定然加倍警觉,还需想别的办法。”
这时六皇子的手下找来了侯府,他一路跟着宋语山,见她进了个宅子,却不是太子府,而是一个普通的民居。
是太子麾下一个幕僚的居所。
这位幕僚没有官职,平日里深居简出,但却是正经有些能耐的,暴躁骄奢的太子正是在他的帮助下才保住了东宫之主的位子。
但他其实却是个心比天高的,除太子外,从不结交他人,但据某些秘闻宣扬,此人爱慕幽云郡主。
这人平素自命清高,分明做的是助纣为虐之事,却要显出清高自持的模样,假言匡扶正义。这次太子能征用他的居所,想必也是破费一番苦心的。
只是他大概千算万算,没想到半路上会碰到一个打马球去的眼神极好的元承,轻轻松松地为他办坏事的随从送上了一个小尾巴。
傅沉拿着那块染血的衣角看了许久,耳畔的嗡鸣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发强烈。他忍住哽在喉间的恶心感,闭上双眼思索片刻,便将屋内一干人等都安排了任务,吩咐出去。
此时他眼前已经开始逐渐模糊,只得凭借着直觉朝床榻方向走去。
待最后退出的罗战前脚刚踏出门槛,屋内便传来“咚”地一声巨响,罗战回头瞧了一眼,随即“哎呦”一声,又被吓出了第二身冷汗,急忙冲进房里将倒地不起的傅沉扶了起来。
“侯爷您怎么样了”罗战慌乱之中先是去探他的鼻息,发觉他呼吸平稳,脸色好似比方才还缓和一些。
只是又睡着了。
方才被六皇子强行扰醒,对傅沉来说还是太勉强了,好在他给了众人一个主心骨,才又倒下。
毕竟之前罗战安排的营救计划胜算大约也就是一成,最后恐怕还是要硬碰硬,而侯爷哪怕只醒来半炷香的时间,也生生将那个胜算提高到了九成。
罗战奋力将傅沉送回了榻上,便急忙出门朝皇宫的方向奔去。
但他没有看到,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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