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希你吃点东西吧”
“实在不想吃,你就喝点水好吗”
鱼希声音如常:“搁着吧。”
“静白呢”
钟晨回她:“和白姐出去了。”
鱼希浅浅嗯声。
钟晨将杯子放在桌上,耳边听到她又道:“钟晨。”
“你明天别过来了。”
钟晨脸色白了一瞬,立刻转头到病床边:“什么”
鱼希抬头看她,神色淡淡然:“我说你明天不用过来,你也通知下白姐,不要再往医院跑了。”
“这边有医生和护工,我不会有问题的。”
钟晨拒绝:“不要。”
“我明天还会”
“钟晨。”鱼希见她不死心说了狠话:“去跟陶倚彤吧。”
“别跟我了。”
钟晨摇头:“不要。”
“我谁都不跟,我只跟你。”
“希希,你别想赶我走我就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
声音犹如被抛弃的动物,含糊不清,哽咽。
鱼希听了眨眨眼,神色依旧道:“我以后不拍戏了。”
钟晨胡乱抹了把泪水:“那咱就干别的,咱不拍戏了,咱干你想干的,希希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心疼,你哭吧,你哭了心情就会好很多的,你别憋着自己了。”
从事发她醒后,鱼希就没有流过一滴泪,开始时大家都以为鱼希不知道腿受伤,后来和朱导的聊天后,大家才知道鱼希早醒了,也把那些话听进去了,她知道自己腿受伤了。
不仅拍不了戏,复建都需要两三年。
但是她依旧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甚至将身边每个人,每个角色都安排好,钟晨看着她如此冷静,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那些快要临终的人。
鱼希现在这样,就好像在安排后事一样。
这让她惶恐又害怕。
钟晨抓着鱼希的手:“希希你哭吧,或者打我骂我怎么发泄都行,你别什么都压在心里好不好”
鱼希看她,摇头:“我为什么要哭。”
钟晨坐在床边,递了面纸给她:“我知道你想哭的。”
鱼希听着她粗暴的安慰眼梢泛红:“我不想。”
她头埋低,声音渐弱道:“钟晨,我真的不想哭。”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她抬眸,皱起眉头,眼里水光浮现:“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偏偏是我”
“为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仰着头,神色不悲不喜,周身却萦绕悲伤,浓郁的让人喘不上气,钟晨对上她目光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她。
门外的江静白透过半开的缝隙看到鱼希神色,她呼吸停顿了,胸口被人插一把刀,狠狠的拧着,她疼到不能直立,需要靠在门边上。
鱼希不哭不闹也没有歇斯底里,却比任何一次的咆哮更让她束手无策,也让她更痛,痛入骨髓,麻痹她所有神经。
她想进去给鱼希一个温暖的怀抱,脚步却被定在原地,怎么都挪不开。
良久,病房里开始传来哭声,声声泣血,江静白依旧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她转身,手臂抵在墙上,头深埋进去,细看,手紧握,双肩颤抖。
压低到听不见的声音被病房里的哭声覆盖,长廊的她独自靠在墙上,舔着伤口。
白雨棠回病房时在门口见到一个人,她顿住步伐,听到不远处两人交谈声。
“盛总,过去吗”
盛闲盯着前面看,几秒后收回视线:“不过去了,带我去见主治医师。”
助理立刻恭敬低头:“好的。”
两人离开后白雨棠走到刚刚盛闲的位置,入目就看到江静白靠在墙上,刚刚在她面前坚强无比一切如常的江总,此刻脆弱的像个孩子,正在闷声哭,周身悲伤。
第130章纸条
江静白在病房外独自坐到深夜,钟晨出门接电话时看到她坐在凳子上的身影诧异两秒。
“江总。”钟晨拿着手机:“您怎么不进去”
她还以为江静白和白姐聊完就回去了,毕竟公司还有一大堆的事物要处理。虽然她没在公司,但是公司的群她加了好几个,自然知道公司的风言风语,不少人说公司要和鱼希解约,所以她以为江静白去处理了,谁料她就在门外。
江静白听到她手机铃依旧响开口道:“接电话吧。”
声音沙哑。
钟晨听了很不好受,还是听话的低头:“好。”
“那您进去吧。”
她说完加了句:“希希睡下了。”
江静白这才抬眸往里看眼,手放在门把上,推开门,走进去。
鱼希睡下了,先前的药水里有安眠的成分,她虽然不想休息,但身体扛不住药物的作用,十一点刚过,她就合上眼睛休息了。
江静白站在病床前,一周没见,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和鱼希说。回来的前一天她在电话里说静白,等我回去,我们好好聊一聊,她当时多开心,多高兴,甚至想立刻飞到鱼希的身边,想和她开诚布公的聊一次。
鱼希的那些担忧,害怕,小心翼翼掩藏的情绪,她都知道,也可以照单全收,她甚至希望她和自己发脾气,在她面前使小性子,她不怕两人之间有矛盾。
她怕的是没有矛盾,就和之前一样的相处,看似甜蜜,却如履薄冰。
鱼希小心翼翼的掩藏,她小心翼翼的呵护,两人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维持一个幸福的假象。
可现在假象也要破灭了。
江静白坐在病床前,低头替鱼希将额前碎发拨至耳后,露出惨白的俏颜,睡着的她也不安稳,不知是不是腿疼,还是正在做梦,她紧紧皱着眉,白净额头生出细汗,江静白从柜子上抽了张面纸给她擦拭,扔垃圾桶时却看到里面有张卷起来的便利贴,淡黄色的贴纸写了字,她捡起来,展开看,入目五个字。
静白,对不起。
是鱼希的字迹,字字诛心
江静白一只手捂着唇,还是没忍住突然涌上来的情绪,她低头翻开垃圾桶,看到最上面盖着一层白纸的下面藏满了便利贴,和手中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字迹,甚至好几张字迹有晕开的痕迹,江静白不知道鱼希是什么时候写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写的,她不能坐起,只能躺在床上,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姿势,写下这些道歉的
泪水瞬间就浸满眼眶,江静白防止自己发出声响启唇咬着指腹,深深的咬着,舌尖有铁锈的味道,她抱着垃圾桶,跪在地上,像个乞讨的人,满身狼狈。
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盛闲透过病房上方的玻璃看到里面的景象,病房里灯光昏暗,但她尚能看清楚病床上的鱼希,已经休息了,另一边的江静白跪在地上,背对着她,看不清楚她手上拿着什么,只看到她在翻动垃圾桶,然后突然的停下动作,双肩颤抖。
就和晚上她在长廊上看到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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