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草顾名思义,是一种叫人能通幽冥的灵草,它的作用是叫人灵魂出窍,这位叫做原春秋的道长想采摘幽冥草送人,恐怕是担忧心上人挨不过雷劫,以备不时之需。
要挨雷劫的心上人,叫做原春秋的道士,还在小仙峰青山村有位鹿妖好朋友,而谢通幽遭遇大难需要收尸的朋友这世道恐怕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看来白维岳确实就是他们要找的收尸对象。
虽说人家有乖女儿已经帮忙准备好了后事,但毕竟已到了这个地步,不听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未免对不起自己的八卦之心,沧玉沉吟片刻之后道:蜘蛛姑娘,你可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知道更具体些的事情。
比如呢?
比如,他为何要离开山,来到村子之中?
☆、第85章第八十五章
白维岳是个心地纯善的鹿妖。
绕是对白维岳性情颇看不顺眼的蛛女也不得不承认。
并非是遇到凡人后才改变,而是从白维岳开启神智那一刻,他就已是这样的妖怪了。
整座深山没几个有运气能成精的妖类,蛛女并不喜欢人类,唯一能交谈的同类只有白维岳,勉强算得上是有来往。只不过绝大多数时候蛛女都在进食跟睡觉,倒算不上跟白维岳交情颇深,不过碍于资源不足,白维岳唯一能求助的同类只有蛛女,因此她知道了不少事。
白维岳不善争斗,他与蛛女都是机缘巧合之下开了智,加上在这深山老林里隐居,除了活得比较久,空有一身妖力,几乎与常人并无任何不同。本来他与蛛女在深山之中相处得倒也还算两不相干,偶尔无聊了甚至会闲谈一阵
说起来都怪那个道士。蛛女闷闷不乐道,不知道是为自己的悲惨遭遇而难过,还是为白维岳的命运而悲伤,沧玉猜测前者更有可能。
那道士说了很多有趣的事,教了白维岳一些事,这傻子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那道士一样了。后来他在山里等啊等,等到了个小女婴,心一下子就野了,总是记挂着那小姑娘是不是还好,有没有出事,就跑到山下去了。
水清清走得越来越近,她紧紧盯着蛛女,似期待着对方吐露更多的话语。
蛛女没什么感觉,她这会儿被五花大绑,有感觉也没有用,大概是回忆让她想到了些不太愉快的东西,沉默了会儿后缓缓道:从那天起,白维岳就跟疯了一样,都怪那道士,教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是妖,对一个人类的小孩有什么责任,可他总觉得自己当初见到那小姑娘,就是有缘,总该多照顾些。
有一就会有二,起初倒是什么事都没有,按照他本事,照顾个凡人的幼崽算得了什么,只是后来他又捡了个瘟神回来。蛛女顿了顿,迟疑道,人类喊讨人嫌的幼崽是叫做瘟神吧?我不太懂,是有次在山间吃东西的时候听见的。
沧玉心道:你没说错,是个实打实的瘟神。
这次白棉动了动,她看向了蛛女,哑声道:怎怎么了?
蛛女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还能怎么,他就真的疯了呗,捡到第二个幼崽的时候,他上山来问我要丝线,说要做一身衣服给那孩子,我在他身上闻到了瘟疫的气味,不是他的衣服上,是身体里,我本来以为是凡人的村子出了事,他拿去自己穿的,等幼崽们死光了就会回山来了。
可是他没回来?沧玉轻声道。
蛛女点了点头,她睁着那双近乎半瞎的眼睛看向了迷雾处,声音很轻,像是有点惋惜:他一年会来一次,每年都会来拿我的丝线去做衣服,每次我都跟他要两百年的妖力。到今年的时候,他已经很衰弱了,来找我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是瘟神降临,他再给不出任何东西了,就说等结束了,就将他的心脏与妖丹送给我。
他们都明白结束了意味着什么。
白棉已听明白了,泪水忍不住流下来,强作镇定道:然后然后呢?
这次白棉走得非常近了,吓了蛛女一跳,她努力挪了挪被捆绑住的躯体,惊呼道:原来你真是个瘟神!快快快,走开走开!别靠近我!
白棉下意识退开了两步,脸色煞白,匆匆拭去了泪痕,没再说什么话。
沧玉看蛛女狼狈的模样有些好笑,又听她说完了这许多话,整件事的脉络已非常清晰,便上前去帮忙解开了绳索,不禁与她开玩笑道:白姑娘的身上就穿着你吐出的丝线,是白维岳用二百年妖力换来的,你竟认不出来么?
蛛女没好气道:我将你的头发剪一段下来,编成一个篮子提到你眼前,你能一下子认出来么?亏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竟是个蠢蛋,算了,我不想与你生小蜘蛛了,要是生出来似你那般愚笨可怎么是好。
沧玉被说得一噎,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倒是玄解皱起了眉头,却因着沧玉之前的阻拦未作任何反应,他看着蛛女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全身,这次蛛女将上半身都变成了人形,她轻轻拍了拍身子,漫不经心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我本以为白维岳会回山里死呢,正好方便我吃他的心脏与妖丹,哪知道他死在村子里了,我就出来找他了。
沧玉抬头看向白棉,轻声道:白姑娘,你意下如何?
既然既然是父亲生前答应的事,自然要完成。白棉闭了闭眼,轻轻摇摇头道,请请这位蜘蛛姑娘随我来吧。
这时水清清忽然开了口:白棉,你就这么信了吗?信了白大叔是什么鹿妖,信了这个蜘蛛妖怪乱说话,就这么由着白大叔的尸身被毁吗?
在沧玉的印象里,水清清一向是个颇为有礼的小姑娘,然而她此刻涨红了脸,眼中燃烧着怒火,胸膛止不住地起伏,可是她无能为力,将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哀求的目光投向了白棉:她说不定是撒谎的,白大叔根本没有做什么交易,她只是想来吃人的心脏,妖怪不都是这样的吗?
她没有撒谎。白棉冷冰冰地回应她,水清清,她没有撒谎,因为我就穿着证据,那些那些丝线,就在我的身上。
蛛女并没有撒谎,因为她所带来的信息,正好拼凑完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白维岳本是为了照顾水清清而下山来到村子之中,教导水清清、给孩子们买吃的零嘴,都足以证明他对凡人幼崽的关爱;之后他捡到了白棉,将她抚养长大,而白棉本身不是凡人,他用妖力与蛛女兑换可以阻拦瘟气的丝线,同时将白棉散出的瘟毒吸纳进自己的体内,直至妖力耗尽而死
与沧玉现在所知的线索并无任何出入。
难怪白维岳生前没有出事,死后就使得整个村子出了大事,他没有带着白棉进山,想来其一是不想白棉孤孤单单下去,其二也是怕自己离开后水清清再受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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