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传林有些懵,转头看手的主人。
韩松把自己碗里的菜夹了一半到他的碗里,随后把碗放到董传林面前,朝他挑挑眉头后便自顾自地大口吃饭。
整个过程动作流畅,韩松一声未吭。
拒绝的话哽在嘴边根本没机会说出口,董传林把微张的双唇闭上,乖乖端碗吃饭。
吃完饭,董传林陪韩婶唠磕。
比起担心韩松会不适应,他更担心韩婶。韩婶在苗家村待了将近二十年,突然换到陌生的环境,无论心态多么平和都会有局促感。
把周围热情随和的邻居都介绍完,董传林又把之前和韩松讲过的村子里发生过的趣事拉出来讲一遍。
韩婶听得津津有味,还主动询问他关于这儿的各种规矩。
董传林心头一喜,愿意了解便是好开端,他说话都更来劲。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直到韩松催着让韩婶去洗漱睡觉,唠嗑才结束。
韩婶笑眯眯地说道:传林啊,让松儿陪你聊会。婶子去洗漱,明儿有时间咱们再说。
好嘞。董传林回道:韩婶您早点休息。
热水是在屋子两头的灶房烧的,水热了后韩松提到后院搭的冲凉房里。
住所本就不大,一览无余。洗漱难免要走进走出,继续坐在前厅聊天怎么也不合适。
韩松提出去他房间坐一会。
董传林自然是没意见,欢喜地跟着他进屋,顺带手的把门关上。
你刚刚笑什么?
方才他在和韩婶聊天时,韩松在旁边听着没说话,却时不时地笑几声,而且笑的点又奇奇怪怪的,董传林根本没讲好笑的事反倒他笑得开心。
董传林偷偷瞪他两眼,他才收敛住情绪。
笑你讲的事情有趣。韩松在床边坐下,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过去。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别无其他,要想坐下只能坐床边上。
董传林慢悠悠地走过去,你又不是没听过,笑个屁。
这么霸道,笑都不让。韩松硬憋住笑意说道:你那些话对几个人说过?讲得这么生动带有感情。
对他讲的版本和叶淑华讲的版本感觉完全不一样,要不是在回来路上刚听他讲过一遍,韩松还以为是两个不一样的事情。
就讲过两遍。董传林往他的位置挪了挪,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瞧了一眼房门低声说道:我怕韩婶不适应,特地捡了一些好玩的说,糟心的我都不敢开口。
他用手肘捅了捅韩松的腰,你这几天多注意韩婶的情绪,等忙完这几天我好好带你们把这熟悉一遍。
韩松看着他,良久才回了一声好。
沉吟片刻,他问道:你这几日很忙?
还行吧,天气好就忙一点。董传林手指着他的膝盖,掀起来我看看恢复的怎么样。
韩松挽起裤脚,任由董传林的小手在小腿上捏来转去,他沉声道:你要是忙就先忙,这儿我能搞定。
小腿线条流畅,肌肉结实有力。
因之前上夹板的时间过长,药汁凝固浸透,在皮肤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与膝盖上方的白皙皮肤形容鲜明的对比。
放心,我不会耽误工作的事。董传林拍拍他的小腿,恢复的挺好,不过你以后还是得多注意,别再伤着了。
说话间,董传林帮忙把裤管放下,手指有意无意地从膝盖上方的皮肤缓缓划下,力道轻柔。
韩松抿嘴忍住由小腿蔓延至全身的震颤感,一只手抚顺裤管,另只手虚握拳头咳嗽两声。他正色道:你现在学的怎么样?进度跟上了吗。
偷摸吃到豆腐的董传林心情大好,昂着小脸说道:早就跟上了好不好!我的切药手艺在同批学徒里虽算不上第一,但也是数一数二的。
停顿一会,他又说道:可惜我俩的岗位不同,不然可以让亲眼目睹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保证让你叹服。
这么有自信?韩松笑着问。
那是,有实力的人不需要掩饰。董传林信心满满,放话说:过几天,我带你去我那儿参观参观,顺便让你瞧瞧我学习半年多的成果。
韩松含笑点头,行,我等着。
日子一天一天过,韩家母子在董传林的帮助下很快融入制药村的生活。
韩婶白日里闲来无事便与其她婶子们一起切磋绣活,拉拉家常。韩松脑子灵活,做事上手快,深得傅叔的欢心。
自家夫郎不在家,傅叔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韩松身上,到了下工时间放他吃个饭,又继续回去操练。
董传林这段时间也忙。
在切药房待了大半年,各种切药手艺大家都能娴熟掌握。下月初要转去炮制房学习炒药等手艺,在去炮制房前,要先进行一个比试。
比试的内容是切制不同药材的速度和质量,药材都是大家平常能接触到的,难度不大。
要出错很难,要博风头也很难。
这场比试关乎这学徒们之后的工种安排问题,大家都不敢小觑,每天到了下工时间吃完饭又赶着回切药房里练习。
大伙儿都想在这次比试中表现突出,让主事留下好印象。
董传林好强心不重,却也不想成绩排在后头,每天也跟着一起练习。
吃完晚饭正是夕阳最美时,他回到切药房练习。等练习完毕,已是夜幕降临繁星点点。
董传林和陈岁阳并肩回房间,快走到门口时,他说: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松哥。
好。陈岁阳点头,独自往房间走去,刚推开门他又回头说道:别玩太晚,这次比试很重要,熬完这几天有大把时间。
董传林:我知道了。
说完,他拖着沉重疲惫的身子继续往前走。他没想玩太久或玩多痛快,就是他想,这劳累的身子也不允许。
董传林只是单纯想见韩松,说两句话。
本以为他们为了比试已经非常用功,却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董传林简单的小愿望都没能实现。
夜已深,可韩松去上工还未回来。
董传林只能失望回房间。又连着好几天,他次次去找韩松都不见人影。
韩婶说,韩松每天早出晚归,她也难得与儿子相处。
距离比试时间没几天,董传林不敢造次,只得先把儿女情长放一边,先把眼前的事情搞定。
董传林挑灯练习了多少天,他就有多少天没见到韩松。
比试的前一天晚上,主事强迫他们回去休息,不准再练习,为第二天的比试展现最好的状态。
吃完晚饭,董传林与陈岁阳一起回房间,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陈岁阳有些震惊,前几日没时间你都要跑去看韩松,怎么今儿有空反倒没动静?
我怕会分心。董传林躺在床上阖眼假寐,今天我要好好歇着,等我比出好成绩再告诉他也不迟。
这阵子他去找韩松每回都落空,两人一点都不像是在同一个地方工作。
他本来打算今天有空直接去傅叔那儿找韩松的,而后仔细考虑后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