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传林双手接过酒杯,心中满是惆怅。
又叮咛几句,随从识趣地离开,留他一人独守空房。
长达二十天的行程,他一路奔波鲜少能静下心来认真吃顿热乎的饭。
今日为了能赶在天黑之前抵达,硬生生将吃饭时间挤在马儿吃草喝水时完成。硬梆梆的大饼他硬吃几口饱腹,如今闻到饭菜味,浑身的馋虫都上来了。
吃到一半,他忽的想起随他一块儿来的伙伴们还饿着肚子呢,思索片刻后他出门。
随从询问他何事如此着急,董传林说完后随从两人相视一眼后笑了。
董传林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担心伙伴不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随从敛住笑容解释:我们兄弟俩是在羡慕您与韩副将的默契呢。您顾及的韩副将早就叮嘱过我们了,现在这个时间点,您的伙伴怕是已经吃饱喝足在休息了。
那就好那就好。董传林喃喃低语,转身回去继续吃。
心里却在想着随从提到的默契二字。随从的谎话是张口就来,若他与韩松真有默契可言,那他还会挣扎半天都不敢进屋吗?还会多此一举地担心伙伴肚子饿的问题吗?
说到底,就是不够熟悉不够默契。
董传林心情有些灰暗,他是真的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了解韩松。或者可以说,韩松的才能细心和严谨没能在他面前充分展示,是他小看了韩松。
松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优秀。
他心有点痒痒,更加好奇前世的韩松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了。
他想,肯定不简单吧。
董传林听话吃到七分饱,却没有听话喝完酒躺下睡觉。他硬撑着眼皮,想等韩松回来。
方才随从来收拾碗筷时闲聊了两句。随从说今日韩松要守夜,夜幕落下便得去城墙巡逻镇守。
如今已是黄昏之时,夜幕将至,他不能将大好的相聚时光浪费在睡觉上。
即使没喝酒,董传林也精神不到哪去,不一会儿他便东倒西歪眼睛眯成缝。
他左等右等不停变换姿势就怕等来周公,结果夜深了,他周公没见着,韩松更别提了,反倒见到不速之客。
灼华轻车熟路地掀帘子,全然不顾身后随从的提醒,见他醒着,吊儿郎当说:将军有请,走吧。
董传林一脸懵,只得跟着灼华走。
灼华也不知是哪里受了气还是故意和他作对,走路飞快,绕着帐篷转圈圈。
董传林费劲力气才跟上步伐没走丢,临近大营灼华慢下来神情自若,他气喘吁吁涨红了脸。
进了大营,肃静的气氛和齐刷刷盯着他看的眼睛让董传林绷紧脑弦。
好在韩松及时出现揽住他的肩,两人隔着拳头的距离相视,他莫名心安了。
你就是韩松定下却未成婚的夫郎?位居首位的将军开口问道。看面相,年纪与董传林的父亲相仿,粗犷的面容配上爽朗的笑声讨人欢喜。
草民拜见将军。董传林收回思绪行礼,回道:草民确实与韩松有婚约在身。
快快起身,你是韩爱将的夫郎,无需多礼。将军让手下在韩松座位旁加把凳子,说道:你与韩副将的事我有所耳闻,虽表遗憾却也无能为力。无国便无家,国家有难怎么袖手旁观独享清福。这事韩松做得没错,你可别怪他。
草民明白。董传林与回头看他的韩松对视,正色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松哥能为国家百姓尽力,我很自豪。
好一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将军大笑两声赞叹道,高兴之余他提议道:不能如期举办婚宴确实是件憾事,反正离约定之日只过几天,要不你俩就在军营里成亲好了,让百万将士和淮城百姓一同为你们庆贺。
?
董传林傻了,扯着韩松的衣袖眼神求助。
将军的提议都这么有排场的吗?
韩松回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头看着主位开口:将军,属下觉得
我反对!灼华的一声高喊止住韩松的话。
这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反对个什么劲!和自己人说话,将军明显畅快多了,说话没有顾及。
怎么就和我无关了。灼华毫不惧怕将军的威严,大喇喇地说道:大金国进攻战术扑朔迷离难以琢磨,指不定何时就发起攻击,在这等危险时刻举行婚宴,我觉得不妥。
此话一出,其余将士皆议论纷纷。
董传林点点头,第一次觉得从灼华口中说出的话还能这么有理。
这个时间点,确实不适合成亲。
是将军冲动了。
他松了口气,可韩松却紧蹙眉头。他低声问:怎么了?
韩松摇摇头说无事,十指紧扣。
听着灼华和将军你来我往的对话,董传林有些明白韩松为什么蹙眉了,他的眉头也不自觉地紧蹙一团。
实在是因为两人的对话太小孩气了,像是五岁小朋友闹脾气。
争执半晌,最后还是年长的将军占上风。
杀敌护国是要事,将士的个人大事也是要事!担心影响过深,那可不必大费周章,简单举办便是。能得到全体将士与百姓的祝福,想必婚宴简陋些董兄弟也能理解。将军有理有据地说道,最后还不忘征求两位当事人的同意。你们俩可有其它好意见?
韩松欲起身说话,董传林手掌用力摁住不让他动,高声道:多谢将军操劳,草民感激在心,愿听从将军安排。
韩松望着他,欲言又止。
董传林朝他笑了笑,手掌松开又握紧。
好!将军大喜道:难得韩松这个直性子找的夫郎也是直性子,爽快!余江,就由你负责此事。
被点名的余江起身领命。
其余将士虽仍颇有微词,但也不会没眼色到学灼华反驳,考虑周全些的在喃喃低语,与韩松交情好的纷纷上前祝贺。
一派其乐融融的假象。
散场后,韩松牵着董传林回帐篷,一路上都有士兵与他打招呼,顺带着叫董传林一句嫂子好。
一个人叫还好,一群人连着叫就有些吓人,董传林又做不到韩松的淡然,一路都是掐着笑回应。回到帐篷他的脸都笑僵了。
韩松在床边坐下,把他扯倒怀里,大掌均匀有力地捏着他脸上的肉。一开始还很正经地帮忙放松脸部肌肉,到后面就完全是在□□。
别捏了,脸都要被你捏红了。董传林撇撇嘴,催他赶紧走:不是要去值班吗,还不赶紧去。
韩松笑容不断,手搭在他的腰上揽着一送,随即一个浅吻,我告假了。
许久不见,又是难得的二人世界,董传林难免心痒痒,眼看柔软的嘴唇欲离开,他连忙揽上对方脖颈,急切地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