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 分节阅读 334(2 / 2)

勒胡马 赤军 2363 字 2023-09-27

二将仍然争执不下,正在此时,忽听有人高声叫道:“大司马荀夫人驾到,还不恭迎么”

荀灌娘虽然不再插手军事,但终究忧心忡忡,不时遣人打探外界消息。等她听说陈安突然间折回来了,不禁诧异,便命裴服去寻陈安打探。

她虽然不知道甄随是如何分兵的,但甄随先行,陈安后动,先后次序还是了解的。如今陈安折返,却不见甄随,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说甄随战败了么还是说那秦州佬怯战,主动折返甚至于,秦州兵起了什么异心

裴服跑去寻陈安,却挤不进对峙的人群,随即听说胡军已至城下,不禁吓得屁滚尿流,回来就收拾行李,要保着荀灌娘出南门而急遁。荀灌娘呵斥他道:“倘若大荔有失,长安恐也难保,我等又能逃到何处去啊如今唯有急寻见陈安,探问端底才是。”她知道裴服这厮胆量和能力都有限,只为是裴家世代仆佣,眼瞧着裴该长大成人的,才被交付了管家的重任,荀灌娘平常也对他客客气气。若靠裴服,这事情问明白不了,而手下其余奴仆,素质怕是还不如裴服包括自己从荀氏带来的家人没办法,只好亲自下场了。

于是在仆佣卫护下,策马来寻陈安。众兵听说夫人到来,都不敢阻,让开一条通道,陈安与郡尉也皆拱手相迎。荀灌娘来至面前,翻身下马,便问陈安:“闻城外胡军掩至,究竟是何缘故”

陈安简单扼要地介绍局势,说:“末将与甄将军分道而行,当面正遇胡军大众。甄将军有语,我若遇胡,可敌则敌,不可敌便退守大荔,因此半途折返。且看胡军行止,也是向大荔而来”

荀灌娘问道:“既如此,何不登城护守,而要在此间延挨啊”

陈安苦笑道:“军令不一,如何守城末将乃请郡尉交付守城全责,彼却不肯应”

郡尉哪肯让陈安恶人先告状,急忙插嘴道:“末吏本负城守之责,无可辞让,乃请陈将军率秦州兵听末吏指挥,陈将军不但不肯,反而煽动秦州兵,似有反意”

荀灌娘闻言,略略吃惊。陈安赶紧辩解道:“末将焉敢背反既从大都督,自当粉身以报,此心天日可鉴然郡兵多不能战,郡尉又非宿将,夫人且思,唯安与秦州兵,可护大荔安全也。”

荀灌娘七窍玲珑,听得二人之言,已知端底不就是争夺指挥权嘛。就感情上来说,她还是倾向于郡尉的,陈安初降不久,秦州兵也还没有正式纳入大司马三军体系,怎么能够信任不疑啊但理智告诉她,郡尉容易压制,陈安则不便呵斥,而且真正有战斗力的秦州兵倘若更易主将,还能不能发挥出三成威力来,实在可虑

因此便即呵斥道:“大敌当前,卿等当戮力同心,岂可相争,自乱阵脚”随即问那郡尉道:“卿是几品啊”

郡尉听问,微微一愣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呀。

魏晋时才从秩禄制向官品制演进,制度尚不完全。所谓官品,本由九品中正转化而来,是为了标示不同中正品级的士人,可由何官入仕,以及最终可以做到多高的官职。好比说,唯裴该之类,中正评为上中者上上从来不设,上中就是顶点才能由五品官起家,直至晋升为一品大员。倘若是下品寒门,初入仕只能做无品下吏,而且最终升到五六品顶天了。

当然啦,今方乱世,很多规矩其实不能算定规,只是约定俗成都被打破了,在原本历史上,要等东晋建立,这一套才在江南地区重新发酵。

但正经官位之高低,仍然遵从的是汉代秩禄制,能领多少俸禄,就说明了你的官职算哪一级别。陈安论官品,乃是五品杂号将军,论秩禄,不过千石而已,也就跟大县之令一个级别。郡尉若从汉制,其禄仅次于郡守郡守是二千石,郡尉是比二千石实比陈安为高,而若论官品本来就是裴该临时设置的,根本就没定品啊。

因而郡尉难以回答,荀灌娘便道:“陈将军官五品,卿却无品,岂可不从陈将军之命呢”虽说秩禄才实定官职大小、高低,但受九品中正的影响,其实这年月人们更看重官品官品是从人品而来的呀,而人品又受到门第的极大影响好比说尚书令为中枢重臣,官品第三,只在诸公之下,其秩禄却延续汉代,仅仅千石而已,但即便二千石之守、中二千石之卿,谁又敢在尚书令面前颐使气指啊

因而荀灌娘才直接用官品来压郡尉,郡尉乃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第三十九章大荔城上

军国大事,本无妇人置喙之处,冯翊郡尉完全可以当荀灌娘的拉偏手是放屁。但问题这是个人治社会啊,法律意识普遍淡薄,则堂堂大司马夫人之言,他又怎敢不听

关键是有了荀灌娘的话,他就有了落场的台阶,将来若是大荔不守,大司马问起罪来,也可以说是你老婆强要我交出指挥权来的,我没什么责任,要罚先罚你老婆当然最后一句话,只可意会,不敢宣之于口。

大司马固然整天把律条、军法挂在嘴上,但他能够轻易驳老婆的面子,责罚郡尉吗倘若荀灌娘出身低,甚至于并非正室还则罢了,她本出于高门荀氏,老爹在洛阳做尚书仆射,则大司马又岂敢不对夫人相敬如宾呢

再者说了,即便郡尉咬紧牙关,以职责所在为辞,并且最后也守住了大荔城,但既得罪了荀夫人,她若在大司马面前递几句小话,自己还有前途可言吗恐怕连性命都难保呢吧

因而郡尉听了荀灌娘的斥喝,无奈之下,只得让步,把指挥权交给了陈安。陈安倒也不为己甚,给郡尉留了两百兵,命他继续负责城内的治安,并且召集青壮,打开府库授予兵器,上城助守。就这样拉拉杂杂,临时聚集起七八千人来,分守四门重点自然放在了北城。

等到陈安登上北城城头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昏暗起来,胡军营寨也基本上建成了。陈安与卜抽遥遥对望,都不禁深感懊恼

卜抽已在营中建起了高橹,登橹而望,他目力本健,瞧出来城上乱糟糟的,貌似士卒才刚各据其位,不禁心说:那些旗帜果是虚兵早知道我一到就直接攻城了,大有机会登城而上如今则良机错失,时不再来

至于陈安,发现胡军前队不过三千多人而已,心说我若能趁其初来乍到,尚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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