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循也不禁蹙眉,说:“如此一来,倘若厌次请援,恐怕无可调动大军往救”
军队屯扎不动,士卒体力消耗较少,自然对食粮的需求量可以打个折扣;而一旦远出,甚至与敌接战,这点儿粮食就完全不够吃了。况且卫循还担心,我手下人数虽然不多,日常也须耗粮,总不可能全都供给你“东莱营”吧
就问苏峻,你仔细核算过没有,秋后若是渡河往援厌次,计点粮秣,可以派发多少兵马呢
苏峻回答道:“最多四五千卒北渡我会尽量挑选精锐此外,再可请冯龙复仇军亦同时北上策应。”
王贡摇头道:“再加厌次邵将军所部,不足两万之数,恐怕对敌羯贼,难有胜算啊”
苏峻双手一摊:“此亦无法可想谁教大都督弃了青、徐”
他原本的谋算,是通过对曹嶷的反复压逼,逐步扩张自己的实力,并渐次将青州的军政大权,都从郗鉴手中抢夺过来。等到自己确实可以调动起码青州一州的兵员、粮秣,便有望坐拥三四万大军,则待曹嶷一灭,即可挥师北上,吞并邵续所部,进而兵指襄国。到时候石勒被迫要将主力来防自己,则长安裴该、洛阳祖逖便可两道齐进,先定并州,再伐幽、冀羯贼不足平也
自己不必要打赢,只须牵制石赵主力于河北地区,则灭羯之功,便不在裴、祖二人之下。战后论功行赏,怎么着也得给自己封个三品重将,甚至于加什么“仪同三司”、“特进”之类名号吧倘若打得稍微好点儿,多杀伤羯众,怕是连一个公爵都跑不了
关键苏峻叹息自己早早地离开关中,摆脱了裴该的直接掌控,倘若其功只在破曹嶷,则必不能与刘央、甄随,甚至于等而下之的周晋、高乐等辈相拮抗不过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倘若继续留在关中,终究投效晚,又不象返回青州这般如鱼得水,恐怕很难超越最初“风林火山”四部正副营督去。
那么干脆转从中军系统也不靠谱啊,即便冯龙都比自己投效为早,哪有希望出人头地呢况且自家门第太低,等到天下大定之后,多半仍是世家高门起码按照姓氏志所列门第掌控枢要,自己仍然很难挤得进去。
乱世之中,只有军队才是实打实的,唯望立下不世之功,再加强兵在手,才有望从高门席上分得一杯羹,太平之后,可以传诸子孙。
然而计划得好好的,偏偏裴该将青、徐拱手让给了朝廷不,简直是拱手让给了荀组再加上荀氏说服曹嶷,倒戈而降,则自己在还没有准备好的阶段,就被迫要直面石赵大军一万七千军多吗苏峻感觉还远远不够啊,又岂能如王贡所言,加以沙汰
然而青州七郡,六个郡都在那些荀党的高门手中,对于自己调兵、调粮,必然阳奉阴违,则我养这一万七千之众都很困难了,又怎可能全军北渡,去救邵续
还是大都督聪明啊,知道要先占地盘儿,再练强兵。我跟别人的地盘儿上养兵,则难免多方掣肘,搞得焦头烂额
因此苏峻只能叫苦,完了对王贡、卫循说:“倘若羯贼果真大举往攻厌次,在我看来,唯有两策可用。”
王、卫二人同声问道:“是何两策愿闻其详。”
苏峻答道:“其一,我先将四五千军,并冯龙所部北出,策应邵将军,当可牵制羯贼一段时日,以待洛阳发中军来援。其二,倘若战事不利,中军难以遽至,则不如请邵将军放弃厌次,退至乐安,我等凭河而守,或可无虞。”
从前邵续不能全师退返,是因为后面有曹嶷堵着,如今曹嶷不在了,他继续呆在河北,就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对于总体战局而言,作用并不太大当然啦,若能够站稳脚跟,继续楔入敌方境内最好,问题不是守不大住嘛则不如撤至黄河以南,与“东莱营”、“复仇军”会师了。
卫循眼界有限,听了苏峻所说两策,不禁点头:“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如此了。”王贡却沉吟道:“若将中军主力,牵制在厌次城下,则东方战局,于我不利啊且邵将军艰难百战,固守厌次数载,恐怕不愿轻弃弃亦可惜。”
苏峻忙道:“王君,但大都督能在西线击退石虎,则局势仍然于我晋有利哪且功在大都督,岂不是好”
王贡想了一想,突然间放下手中酒盏,朝着苏峻微微一揖,说:“苏将军,某有一言,未知将军肯听从否”
苏峻还礼道:“王君向来多智,既有良策,不妨说来我听。”
王贡便道:“诚如君言,大司马实弃青、徐也。一则力聚则强,力分则弱,与其护守关中数千里之外的青、徐,不如召还旧吏,协力于西;二则大司马行台长安,今又兼得平阳、河东,实不宜再控扼东方,乃不得不归之于朝廷,以息擅权之讥”
苏峻急忙分辩道:“王君所言是也,此理我亦知道,自不敢怨怼于大都督。”我刚才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不是反对大都督的施政啦,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王贡微微一笑,便继续说道:“王某为何滞留东方,君等尽知,不必多言”伸手一指卫循“卫君都督淮海,此职不可转授他人,亦不能归。其余旧吏,陆续皆向关中”
原本裴该留在徐州以辅佐卞壸的什么熊远、妫昇、周铸等等,都已经陆陆续续追从于长安了,东方就光剩了他们哥儿仨。
“则苏将军为何不去啊可留东莱兵于此,请朝廷更命青州都督,而苏将军率精锐西行,当能赶上平阳、西河之间的大战。如此一来,荀太尉可得青州军权,必德将军,虽去青州都督,转有好职相授;大司马深感将军之忠,亦必重用之;而将军趁机迁籍关中,董督健儿,建功立勋,还怕不能与关中诸将齐肩么”
王贡的意思,裴该原本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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