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看着陆小青说道:“如果他们要杀你,你能杀了企图杀你的人吗”
陆小青身体一僵,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选择。她并不是没有杀过人,在台邪国的丛林中,她亲手杀死了一个被夜枭控制的巫婆,直至现在她依旧清晰地记得那样的感觉,那是长剑划破鲜活生命的艰涩和刺痛。
如果可以,她绝不愿意再杀人。
“我不能。”是的,她不能,即便巫婆罪大恶极,但是她依旧能清晰地记得长剑刺穿她心脏那一瞬间的阻力和钝感,这让她的手指时常在孤独一人的黑暗中感到冰凉。不是因为她的心太过善良,只是因为陆小青只是一个普通人,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无法忍受亲手结束另一个生命的苦痛和罪恶。
或许拧下一只金黄色的、散发着香气的烤鸡的大腿无比简单,但是如果是把手放在活鸡的脖子上,仅仅想要拧断它那比芦苇粗不了多少的脆弱脖子,你会发现手腕会在鸡挣扎的时候失去所有的力气无法像想象中一样残忍地实施暴行。当然,或许有一小部分无比残忍的人可以轻易做到对一只鸡用扭断脖子的残忍方法进行谋杀,更加堕落的、完全失去希望的人甚至能够心平气和地对一只幼小的猫或狗做出更加残忍的暴行。
如果一个人不能杀死一只猫或一只狗,自然就不会犯下更加残暴罪恶的过错,即便那个人误以为自己能够把心伪装得多么残忍。但如果一个人能够用残忍的手法虐杀一只幼小的动物,那么有很大的可能,这个禽兽能够将同样的手法施加在一个小孩或者是女人身上,当然,还有那些看起来比他弱小的男性。所以,如果我们看见有一个人胆敢将一只活猫扔进燃烧着火炭的火炉里然后锁上炉子,那么我们可以断定这个人或许连指甲盖上的魂魄都已经堕落到无可救药了。对于这样的人,或许用热衷于以牙还牙的同态复仇法来裁决对于社会来说会更加公正。
但如果我们无法接受一个人烧死一只猫,那么我们又怎么能坦然接受对另一个人的残忍谋杀呢如果想明白了这些,我们就会意识到想象总是太容易看轻一切来自未来的沉重,包括生活的预算或者是出于愤怒的谋杀。
杀戮是最深重的罪孽,这是陆小青所不能接受的,也正是她心中埋葬荆棘玫瑰的痛苦之源。如果那些复仇的剑门弟子想要杀死她,她一定能折断他们的长剑,但是她无法折断他们的脖颈。但如果他们一定要杀她呢
陆小青手里的陶杯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碎响,然后碎裂的尖锐陶片刺入了她的手心,被清晨洗得微凉的水冲淡了她手心涌出的猩红鲜血。
叶云的杯子落到了地上,他握住了陆小青的手,鲜血染红了他的手,就像是一张温热的红帕盖在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上。血色刺入了叶云的眼帘,他的眼眸重新浮现了那种冰凉的光。叶云静默地挑出了陆小青手心里的碎片,然后他将左手覆盖在陆小青还在流血的手掌上,一道柔亮的白光落在了受了伤的手心。很快,陆小青的手心停止了流血,白光消失过后,伤口也愈合了,如同照在白玉上的晨曦一样光洁。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