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
洛长熙躺下了,闭上眼睛便不再说话。景青想到洛长熙的伤势,也只好闭了嘴,默默地退了出去。
可景青这一退出去,洛长熙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她明明浑身脱力,十分疲乏,可竟然毫无睡意,心中还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件说不上来的重要之物。
景青说得的确不错,可如今这样,公仪凝哪还肯帮她她说她不会喜欢公仪凝,她甚至还将公仪凝与陈乾、凌湛明两人相论。
大概是她错了吧。
若真是陈乾或凌湛明,她心里怎会有这般怅然若失的感觉
“有有什么意”
“那么,你你愿不愿意与我一般你的心里有没有我”
“不可能我不信”
“原来”
“洛长熙,我知道了。我现在就下山,不会再回来。”
洛长熙一直躺在床上,晚饭也不吃,昏沉沉地躺了大半夜。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好像睡着了,可脑海之中分明又十分清醒。她一会儿闭着眼睛,一会儿又睁开来看天亮了没有。不知熬了多久,洛长熙恍惚看见窗纸透过了一些亮光,她再也睡不下去了,强撑着起了床。
前一日吃药敷药似乎还是有些用处,她觉得肩上的伤似乎好了不少,可因她不吃东西,又睡不好,身上却比前一日更为沉重和乏力,脑子也不甚清醒。
但洛长熙却不想等下去了,她想要下山,去找公仪凝。
她要与公仪凝说个清楚。
就算她不能接受公仪凝的情意,但总归是她说错了话,伤了公仪凝的心。她应该去与她解释清楚,更应该与她道歉。至于公仪凝会不会原谅她,她也不敢确定。她唯一确定的是,她想要去见公仪凝,想要与她说个明白,并不是为了让公仪凝与她恢复合作,继续帮她去查什么瞿亦柳。
而是
公仪凝的眼睛。
虽然公仪凝已经走了许久,可是她离去之前的眼神却一直都停留在洛长熙的脑海之中。那双眼睛里有情意,有委屈,有伤心,有痛楚,还有最不该出现在公仪凝眼睛里的
眼泪。
公仪凝那样的人,怎么会哭呢
公仪凝那样的人,又怎么能哭呢
那眼泪是为她而流的,所以,她此刻应当去将其抹去。
洛长熙简单收拾了一番,拿了噬阳刀,谁也没有惊动,一个人急匆匆出了门。
天还没有全亮,林中起了雾,到处都是白茫茫湿漉漉的一片,颇有些凉意。洛长熙一气走了大半个时辰,雾总算散去了不少,慢慢的,她依稀看见了山脚下的小路,看来,不用多久就能到达山下的小镇了。之前为了不惊动旁人,洛长熙并未牵马,现在既然到了镇子里,自然要先去买一匹马才能回京。
洛长熙还在心中盘算着,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声。
“什么人”
她一路都急着下山,加之身子沉重,感知实在不比往日,一路又有大雾掩盖,洛长熙完全没留心注意四面周遭的环境。此时突然听见动静,她一下便紧张了起来。她这才发觉,自己一路下山都怀着心事,竟然毫无警觉,连身后有人跟着也没发现。
洛长熙将噬阳刀拿在手中,朝着刚才发声之处又喝问了一句。
“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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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长熙连声叱问,可那声响之处却再无动静,也不见有人走出。
定然有古怪。
她暗自吸了口气,慢慢朝那一处走了过去。这一带的红枫已经开始落叶,地上积了一层红叶,踩上去倒是没什么声响,正好能以此掩盖行迹。大概那个跟在她身后的人,就是如此隐藏而不被她发现的。
离得并不远。
洛长熙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一抹浅碧色的衣角。她握紧了手中的噬阳刀,屏住呼吸,小心地绕过了矮树丛。
看见了。
可洛长熙却也愣住了。
那一抹浅碧色是凌霜秀,她正跌坐在地上,面上有些苍白,额上还隐隐浮着一层细密的汗,看样子似乎不太好。但凌霜秀却并非一人躲在这树丛之后,她旁边还站了个人,正试图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那人是紧皱着眉头的瞿亦柳。
竟然是她们。
洛长熙十分意外,想了想,却还是先将噬阳刀又收了回来,才向她们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瞿亦柳看了她一眼,却并未答话,仍是蹙眉看着凌霜秀。
而凌霜秀却将手从瞿亦柳那里抽了回来。
“是我不好。”凌霜秀大概受了伤,看她的样子似乎疼得不轻,“我今日醒得早,便一个人偷溜出来散心,谁知道迷了路。昨日才摔过一次,今日又崴了脚,实在没办法,便在这山中喊了几声,希望能有个过路的听见来扶我一把。可巧瞿姐姐竟然也在附近练功,循声赶来了。谁知她才来,殿下又来了。”
凌霜秀说得倒是极为连贯,几乎毫无破绽。可洛长熙却直觉到,事实恐怕并非如此。凌霜秀前一日才“摔”一次,今日竟然又“崴”一次脚。
世上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再者,怎么刚好瞿亦柳就在附近呢
瞿亦柳默不作声,见凌霜秀站不起身,便蹲了下来,掀开凌霜秀的裙角,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脚踝,再将她的裤脚卷起一截,又仔细看了看。
“不碍事。”瞿亦柳松了口气,又将凌霜秀的裤子裙子扯好,“没伤到骨头。大概是走得急,扭伤了。”
见凌霜秀如此,洛长熙自然也不能下山了。
“我背你回去。”
“不必了。”瞿亦柳竟然先一步走到凌霜秀面前,蹲了下去,又朝洛长熙道,“殿下应当还有自己的事要办吧还是让我这个闲人送凌小姐回去吧。”
凌霜秀只稍稍犹豫,便将身子伏到了瞿亦柳的背上。
“又要麻烦瞿姐姐了。”
“既已经麻烦过,便多再麻烦几次也没什么。”瞿亦柳竟然笑了笑,又看向洛长熙,“只是真是有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