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她的愤怒,他不禁愕然,转瞬笑了。不顾她的反对,抓住亲了半天,终将她也弄得湿淋淋的才罢休。
再恶作剧的咬了下她的鼻尖,方架了桨,向着宽广无垠的水面划去
“金井锁梧桐,长叹空随一阵风”
一句戏词忽然乘着清风飘来
那么轻,那么淡,却是悠然而飘渺,带着氤氲着水汽的忧伤,掠过他们身边,点在波光粼粼的水面
涟漪晕染的波光摇摇的点在脸上,瞬间迷了视线,化作无数闪光的蝴蝶在眼前飞舞。
恍惚间,仿佛看到重重的落地帷幔中,穿花拂柳般慢慢走来一人身着锦袍,行动带风。面容冷峻,却是目露柔情,于空旷中,于纷乱中,只独独的望住她
腕子被轻轻扶住,漆黑的眸子倒映满堂烛焰,她的惊愕亦坠入其中,无限沉沦,却听得戏曲念白悠然响起:“公主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水波泠泠化作欢声雷动,那人对着她微挑了一侧长眉那是惯常的挑衅之举,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却是目光柔润温存,无尽宠溺。
“娘子,就不想问问为夫有什么心事吗”
水面折光,粼粼烁烁,仿佛无数的蝴蝶在眼前飞舞。
它们那么闪耀,那么缤纷,刺得她眼底生痛。
迷蒙中,她听到有人在说若是以这江山为聘,娶你为妻,如何
多少年了,我只想跟你说这一句,只等你这一句。我要娶你,我要娶你锦翎,你是我这一世真心实意想娶的女人
她听到那个声音低低的落在耳畔宝宝,别忘了我
她猛地回了头,望向岸边那座孤山。
层林叠翠,郁郁葱葱风过,绿浪起伏,枝叶窸窣
“锦翎”轻柔的呼声在耳边响起。
她望向身边的人,视线由迷离渐渐恢复清晰。
她看到他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唇角虽是勾着,可是手正紧紧的攥着船桨,指节泛出淡淡的青色。
风过,她的鬓发再次溜出耳后,跑到眼前,斜斜的飘着,迷了她的视线,他的担忧
她松开紧攥住船帮的手,垂了眸子,坐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头轻轻靠在他肩上。
一滴晶莹滑落,悄悄的洇湿了一点冰蓝。
“玄逸,我现在有点不想去福地洞天了”
感到那只手臂一僵,半晌方艰涩开口:“好”
他垂了眸子,盯着手中的船桨。
水声泠泠,托着小船轻轻的摇着。
“我想去蕉菏”
“什么”
他霍地抬起眼,却是对上她的眸子。
那双眸子黑白分明,清澈无比,水面的波光仿佛尽数折入其中,如星璀璨,如晶碎闪。
其中有柔情,有了然,还有许多许多他一时看不清的东西。然而不变的是一双影子,是他,只是他
粉嫩的唇瓣微微一弯,于是,他听到了天底下最好听的声音
“去咱们的家你忘了,你曾说要带我去看咱们的家”
他几乎是怔住了,直到她不满的摇着他的胳膊,方醒过神来:“好”
此言一出,却似惊醒幻梦。
他忽的笑了,使劲抱住她,快乐的大声道:“好,咱们回家”
水波粼粼,划开复合拢,终凝成了一江碧绸,在有如风吟的歌声中,遥遥的漫向天际
“公主要我盟誓愿,双膝跌跪地平川”
若有若无的歌声,好似江上的雾霭,忽聚忽散,踏着粼粼的波光,随着小舟遥遥而去。
一个身影立在高高的山巅。
没有人知道他立了多久。
只有风将那雪色的衣袂吹起,恍若翩跹的蝶翼。
他一动不动的立着,狭长的眸子习惯的微眯着,似是将天下万物皆纳入眼底,又似是只追随那一叶扁舟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船上那个女子回了头,冲他嫣然一笑。
冷厉的唇角不觉微勾,牵起细细的纹路。
“我若探母不回转”
闭了眼,隐于敞袖间的指轻轻的摩挲着一个褪了色的荷包。
“黄沙盖脸尸骨不全”
叹息,随风而散。
微仰了头
苍穹浩瀚长风远。
念去处,千里烟波
后记:宣昌十年十月初三,宣昌帝驾崩,遗诏竟传位于皇弟宇文玄铮,再次引起轩然大波,却也印证了“十子必乱,双生夺位”的谶语。
宣昌帝行事一向出人意料,然而传为于兄弟实乃天昊立国以来开天辟地的头一遭,遂为史书留下重重一笔。
而翌年元旦,宇文玄铮于太极殿登基称帝,年号长信,立宁氏女为后,史称无双皇后。
亦果真无双,因为长信帝在位六十三年,后宫却只这一个女人,可谓荣宠无限。
据说这位长信帝自登基以来最大的嗜好就是和孪生兄弟吵架,无论内廷外朝,无论日出日落,无论政见闲谈,或唇枪舌剑,或大打出手,弄得每每上朝,人人自危,恨不能人手一个盾牌将自己完全封闭。
争吵间,没有皇上,没有臣子,只有脸红脖子粗甚至衣衫不整金冠歪斜的兄弟二人。
而长信帝当政的六十余年里,太极殿因为遭遇超级破坏力维修了不下二十次。
初时,众臣都以为玉朗侯要完了,怎么竟敢跟当今圣上死磕谁不知道长信帝生来就是个暴脾气,而俩人自小就不对盘
然而吵归吵,吐沫纷飞刀来剑往中,玉朗侯乘着长信帝的怒气步步高升,竟至亲王,兼左右丞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也有美中不足,或者说锦上添花,那便是长信帝经常给朗亲王选美每到这时,长信帝便笑得分外和蔼,语气也分外温柔,智慧的脑门亦分外闪亮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史书上还载,宣昌十年十二月廿三日,宣昌帝出殡,葬于西陵。
一代帝王,惩贪官,清吏治,奖农桑,兴水利,重教育,止兵戈,建不世功勋,创太平盛世,丰功伟绩可谓无数,死后却只这寥寥数笔,着实让人纳罕。
因为有件事史书着实不好记载,那便是葬于西陵的棺椁是空的。
此事要往天昊志异传里寻了。
据说宣昌帝驾崩后,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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