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年少时他觉得那是一个孩子最高兴的,因为父母宠爱他,可后来他知道并不是那样,免礼不单单是因为宠爱,而是因为他们觉得受不起。
“儿子今天想拜拜父亲,想来似乎从未拜过父亲。”他没有如以往一样听话,还是撩袍拜下,行的是三拜大礼。
“少洛”便是被怒火烧灼,可狄文远却并没有忽略掉自儿子身上流泻的异样气息。
“父亲,儿子本应该好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也该承欢膝下好生报答,可儿子业重,连好好给养育我的父母一起拜个大礼都不能,反而只能让你们跟着气恼跟着担惊受怕”
“少洛,你这是什么话”狄文远忽然觉得自己心里一凉,那感觉来的并不好。
“儿子该走了。”
“少洛”
狄少洛面有哀色,那不是第一公子会有的表情:“父亲,儿子其实一直瞒着父亲一件事情,因为儿子觉着不知道比知道好,儿子只有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能保全自己也保全对我有恩的狄家,儿子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这知道却只能当作不知道,儿子想做狄家的孩子却终究不能。”
“少洛”狄文远从惊悚到颤抖再到渐渐平静,其实他也该是发现苗头的,只是他自己都不愿也不敢承认。“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皇后以为我是皇上的野种要杀我,可我却没死反倒落下了心疾从宫里回家的时候。”
狄文远大惊,惊的是原来九岁那年不是病而是有人故意杀害,惊的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竟早就都知道了
惊的是这十多年来他又是怎样一步步平静走来,一念又一念,瞬间当朝的相爷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分。
“是为父没有保护好你。”
狄少洛淡笑:“是父亲让我活到如今。”
狄文远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狄少洛开口:“儿子原想一直就这样演下去,可天意难为,戏终归有散的时候,皇上容不下儿子了。”
“少洛,你这话的意思”
“皇上已经动了杀心,这杀心也是早就有的,只如今西北的事情皇上定是介意了,不管我有没有意,皇上都不会让一个能令三国来救的人存在。父亲,儿子不能再留在狄家了,儿子不求别的,只求父母安好。也请父亲放心,儿子虽不孝却也不敢轻贱了这条被护了几十年的性命,儿子如今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这条路也许能让皇上放下芥蒂,儿子还能安然于民间,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远离一切势力。”
“少洛,如今这一切可都是你安排”
狄少洛点头。
相府书房内的灯火始终通明,亮得让人心中不安。狄云志转头看了看如同木桩一般立在那里的兄长,咽了口唾液,他必须承认他永远比不得他,而他永远都必须做自己老哥的下手。
“大哥,你说父亲该不会一时上气把少洛给打了吧我们应不应该先叫个大夫在这里也稳妥些。”
然而狄彦清并没有理会他,回复他的是缄默。
于是狄云志只能悻悻转头,继续看不远处书房内的灯火。
久远的等待让他说不明的憋闷与记挂:“哥,我还是去看看吧,这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是不安生。”
语落声动向来是他的特点,只是人还没到,书房的窗子却自己开了,迎面而来就是一个月白色身影,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他记挂的弟弟。
“少洛”
狄少洛惊慌转身,映入狄云志眼波的就是他染血的锦袍,那血在夜色中看着极其的刺目。
“少洛你这是”
还不待他问清,另一道声音已经先一步传入了他的耳内,那是他父亲的惊叫
“来人快来人救命救命啊”
那似乎一直处于恐慌中的月白身影在闻听这一句后整个人几乎都是一窒,脸上是不敢置信的慌乱:“父亲”
紧接着发现事态不对的狄彦清就见自己的父亲手捧着小腹,艰难来到窗前,而那小腹上插着的却是一柄匕首
“快快抓住那个逆子逆子”
狄彦清慌忙冲进门内,狄云志这才忽然反映过来了什么,大喊:“少洛,你干了什么”
“哥”
“云志还还不快些给我把那逆子拿下他他竟然敢弑父”
弑父两字一出,不说狄云志就是一向沉稳的狄彦清也是浑身一愣,不敢相信。可被扶出书房的相爷却似乎已经被气到失去理智,不断喘息着大喝:
“来人给我把把那逆子抓住”语落竟然就是一口血色吐了出来,惊的是一众人。
“狄少洛你疯了吗你竟然为了为了一个灵猫弑父你个混账小子,你脑子被踢了”
狄云志这边大喝,那边已经火气上涌直接动起了手,心神一直在父亲身上的狄少洛一时没了反映,意识到劲风时已经不得不接。
情急之下又如何能完好迎接
眼看着狄少洛连连退避,整个身子似乎就要失去重力一般,那半坐在地上已经呼吸紊乱的相爷忽然又起身大喝:
“逆子你竟然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弑父我何曾能有你这样的儿子,我怎能容你败坏我败我狄家门风你自此已并不再是我狄家儿郎为父为父”
“父亲”眼看着相爷挣脱开众人起身,竟然不顾自身流着的血液,夺过家丁手中的武器直奔愣在那里的狄少洛而去,仿佛不亲手抽打了那公子便不作罢。
一时全府上下谁也不敢乱来,生怕没抓住三公子再将自家老爷伤到了。
“你个逆子,你对得起谁,你对得起谁”边打边骂,那插在腹腔上的匕首在狄少洛的眼中就犹如世间最可怕的存在,搅的他整颗心生疼生疼。
“父亲父亲”
他喊他,那一刀是他伤的,可他并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动作他希望他不要再乱动,可他却越发的追逐他,不顾性命,他想看看他怎么样,可他的眼中却只有愤怒与厌弃。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他再也回不了狄家,再也回不去了。
“逆子”
他如刀割,哀毁骨立,胸膛之中似乎被巨大的石块堵塞,无法喘息。他只能后退,然后翻身离了相府的院子,即便知道这一走就将是永别,可他却又不得不走。
因为他知道,他不走,他就会亲眼看着他的父亲死。
纷乱的,本应该是寂静的夜晚,纷乱的可怕,风声,除了风声狄少洛觉得自己听不到任何声音。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直到再也走不动,心脏疼到仿佛被人撕裂了一般。
这一天,这一刻,他什么也没有了,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狄狄少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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