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冯清雨未曾说话,赵凉生也不欲再问,两人走至门阶前,外有一亭,一桌,两方石凳,堪堪落座,四周幽静,只剩琴音缭绕。
那一双素手着实了不得,翻转回弹,重挑急抹,琴音似有活力,充满灵气,犹似初初懂得情事的少女,正思慕着她的恋人,那半分痴缠,竟是描绘的淋漓尽致。
半晌,余音了了,寻了最后一个弯儿好似没入水中,半天没有声音。仿佛寻情之一字而不得,少女哀惋而叹息之声。
“如何”这边,冯清雨启唇笑道。
赵凉生这厢正欲赞叹,门内不知是何等敏秀蕙质的女方能弹出这样一好琴。
“外头是何人在此窥琴”门里,忽有一男声传来,清冽入耳。
“我们并不是有心打扰先生的,只是仰慕先生的琴艺罢了,我乃冯府三小姐冯清雨,还一个是我的外甥女儿,倒是在此叨扰了。”冯清雨站起身来,从容答道。
“哦另一位可是赵府赵凉生小姐”那男又道。
“正是了。”冯清雨答。
“请进吧。”声音依旧清冷的紧。
冯清雨诧异,当即愣住,片刻,怪异的看了看身旁的赵凉生一眼。
“走吧,姨母。”赵凉生不明所以,轻轻拉了拉冯清雨,当即向灵机堂走去。
两人走到门口,“嘎吱”一声,青檀格木门已当先打开,赵凉生瞧见一片玄色衣角,抬眸,是萧九幽那双清冽又处变不惊的眼睛。
“萧小侯爷如何在这儿”赵凉生稍稍愣了愣。
“闲得无事,外头又太闹,便来这里坐一下。”萧九幽淡淡启唇,人已经当先走了进去。
身后两人当即跟上。
冯清雨的呼吸稍稍有些急促,赵凉生的眼眸瞧着里头的景象蓦然便愣住了。
灵机堂一木一柱,陈堂摆设,依旧是从前的式样,但是为何坐在灵机琴前的人竟不是她想象中敏秀蕙质的大家闺秀,而是一个冷眼清眉,气质幽冷的俊俏青年
“这琴是先生弹得”赵凉生当先问道。
“恩,正是。”那青年轻轻点了点头。
赵凉生抬眸看了一眼萧九幽,又看了一眼那俊俏青年,神色稍稍顿了顿。
这样的场景,不是应该一少女坐在琴桌前,弹给她心爱的人听吗为何进屋,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景象。
“先生这一思慕当真弹得极好,至情至真,入木三分。”赵凉生由衷赞道。
“这是自然,赵先生可是神都第一琴师呢,但向来极少弹给外人听得,今儿我与你倒是耳福十足了。”冯清雨笑道。
“万不敢当。若论琴艺,昔年淑娴孝德皇后才是此中无一,我曾有幸听过她用灵机弹这一思慕,才叫至情至真,入木三分。”赵先生声音清冷,却是真诚赞扬。
“先皇后遇到陛下那样至情至性之男,自是锦绣旷世良缘,本就应该投桃报李,以情相待的。”冯清雨淡然道。
赵凉生一抹不起眼的浅笑,眸里却是不屑,正巧落在萧九幽的眼里。
“那冯三小姐可就错了,昔年宫宴,我有幸远远听到了这她亲自作的曲,明明是欢愉之音,入我耳中却是悲怆入骨,苦不堪言,可见宫中生活并不如你我所想。”赵先生又道。
冯清雨稍稍尴尬一阵,思忖片刻,忽而启唇。
“琴者,情也,便能以琴音窥探一个人的心境,幸而先生您的琴音,并不似先皇后那般苦闷了。”她唇边笑意渐渐散开,犹若一池春水,煞是好看,抬眸,别有意味的看了看萧九幽与赵先生。
赵先生正欲口。
“你等先聊吧,我去后院逛逛,便不打扰了。”一旁,沉寂许久的赵凉生唇边一抹难看的笑意,启唇,须臾已经转身向外走去。
萧九幽的脸色青了青,片刻竟是荡起一抹笑意,眼眸里,有细细暖意,浅若琉璃。
赵先生抬眸瞧见,不由得十分诧异。而冯清雨还望着赵凉生离去的背影,还洋洋得意在自己计谋成功的窃喜里。
、第20章恼怒
赵凉生舒了口气,方才一瞬间被那赵先生提起伤心往事,着实心情有些压抑。
她瞧了瞧四周,回眸身后也没有人,朝着一旁一条羊肠小道走去。
记忆里的树影参差,漫天枝斜仿佛更甚,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小厮与婢女。
半晌,她望着眼前出现的那扇枣红色木门,不由得胸膛稍稍起伏。
解意阁三个清秀的大字中带着一丝隽狂。
她缓步上前,轻轻推开了门。里头还算干净,想来仍是有侍女定期来打扫,可见冯程锦之为人细心半分不落人口舌。
不过今日冯府内张灯结彩,忙得不亦乐乎,自是不会有人守在这里。
赵凉生步极慢,目光越过园里唯一盛开的那两棵绿菊,缓缓朝着里间走去。
将缠枝纹大红酸枝木门轻掩,卧室里外几层鲛绡幔垂下,犹显得有些幽暗与鬼魅。
她走至一方梳妆台前,熟悉的拉开一旁右边的小柜,里面是昔日还留着的饰珠翠。
她一只素手伸到底,用力朝着里面暗了暗,竟又弹出一小格,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方沉寂许久的白玉,上篆着一个若行云流水的“李”字。
她淡淡一笑,堪堪将白玉握在手里。
“谁”忽然,一声清脆的男声自那数道帷幔里传来。
赵凉生当即心神一唬,立即将白玉隐入袖口,转身又将暗格复原。
“你又是谁”她定了定心神,问道。
“可是我先问你的。”那人又道。
“我不过是仰慕淑娴孝德皇后罢了,才来她的闺房看看,倒是你,一个大男人,在女的卧室做什么”赵凉生道。
“我就是困乏了,来这里睡个觉。”他答。
“”赵凉生扯了扯嘴角,暗道此人好没脸皮,不由得一阵恍惚,想起一位故人。
“也罢,我就起来瞧瞧,到底是哪家的小贼,竟敢来解意阁偷东西。”话毕,依稀瞧见里面颀长的人影缓缓起身,一道道缓步推开鲛绡幔,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着一袭天水碧如意纹织锦常服,系着同色系腰带,腰间却空落落的,没有一方美玉与络,着实与常人不同。
“倒是长得有几分姿色,不俗不媚,穿的也得体,为何要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他捏了捏下巴,道。
“你我才不是小贼,我是淑娴孝德皇后的嫡亲外甥女,哪里与你一样你究竟是何人再若不说,我就告诉我外祖父去”赵凉生顿了顿,皱眉。
“她的嫡亲外甥女儿她母家一脉都死光了,冯丞相后来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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