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苏背着一个灰色的双肩包,里面全都是她的书以及她的信,她仅有的全部财产。
二十四岁的孟苏走近那扇铁门时,
脚步倏然停滞,很难迈出那一脚,她回眸扫了一眼曾经待过七年的地方,竟有些留恋难舍,昨晚宿舍的几个人都没有睡着,她们挨个和她道了别,贺了喜,说到最后竟都哭了起来。
大家都把她当妹妹或者女儿看待,就像是看着她长大一样,如今竟有种嫁女儿的伤感。好在周姐最后骂了几句,大家才安息下来。
半夜的时候,孟苏躺在床上,却听见了周姐的小声啜泣,她无言的也流下了泪。七年,整整七年的相互陪伴,不是说分手就能轻易分手的。
今早起来的时候,一干人等挨个和她拥抱过去,唯独周姐高冷的站在一旁,强装镇定。
孟苏看着她也不说话,趁她不备,忽地将她揽住,说了句:“妈妈。”孟苏这一句妈妈,唤得周姐眼泪直流,哭得比谁都惨。
孟苏好生安慰她之后,才出了门。周姐年数和她妈妈差不多,对她也好,在她心里,她相当于她的第三个妈妈。
女子眉眼一片苍凉,她伸出骨节发白的手拉开了那扇铁门,热烈的空气席卷而来,从此她重新步入这个凡尘,再度为人。
孟苏一出门,就望见了站在树荫下的许姜,二十四岁的许姜和十六岁的许姜很相似,即便身量高了,模样也张开了些,但那一身的书卷气还是那么浓重。
他如今戴了黑框眼镜,看样子是近视了。墨绿色的树下,男子上身穿着白色衬衣,下身穿着黑色的西裤,一双腿修长有力,似乎还是那个生病不肯住院的少年,又似乎已经不是。
孟苏径直朝他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沉,热烈的阳光直射她奶白的皮肤,薄瓷的面皮上有一抹浅色的红晕。
许姜竟站在那里没动,他就那么一直注视着她,目光热烈而又直接,眼神灼热到孟苏想要就此止步。
如果说以前不懂许姜的感情,那现在不可能说不懂。他等了她很久,这一点毋庸置疑。
今天她是提前两个月出狱的,没有通知任何人,但许姜能打听到这件事,可见他现在的能力已经不是刚出道的小律师的程度了。
许姜凝视着从铁门后走出来的孟苏,七年后的孟苏变化有多大,他竟一口气说不上来。
她变化的不光是外在,还有由内而发的那种气质。七年的打磨,照理说一个人在那样的地方度过了七年,不死也得退层皮。
可记忆中那么温柔浅笑的少女如今却成长得如此丰茂,如果说以前的孟苏只是个让人看着舒心的姑娘的话,那么现在的孟苏绝对一出场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她的美,和秦子几乎不相上下,秦子的美,美得妖冶盛茂,葱葱郁郁,鲜活明亮。而她的美,却美得内敛温沉,疏朗开阔,美得大气磅礴,美得仿佛身披一身荣光,熠熠生辉。
她过肩的长发不在,如今是一头利落地短发,不是及耳的那种短,而是端到只有四五厘米的样子,像一个帅气的男人,但你又能一样认出她的性别。
这种中性的美,可神可妖,可男可女,可圣洁可堕落。举手投足间,无时无刻不吸引着你为她疯狂。
她身量也高了许多,以前大约只有一米六几,如今这模样越发的高挑瘦削,似乎有一米七的样子。
这样一个孟苏,竟让他比之七年前更爱得浓郁,他如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律师跟无数人打过交道,然而站在她面前,依旧还是没办法不脸红心跳,几乎快要到了口不能言的地步。
孟苏走到许姜前面的一米,止住了脚步,她眉眼弯弯,语气舒糯,嗓音没了少女时代的甜美,却多了一分甘冽的磁性。
“许姜,好久不见。”
孟苏没有伸出手去拥抱他,她怕那个人会吃醋,那个小气到不允许她给许姜送生日礼物的秦子,和她断了七年联系的秦子,即使再渴望,似乎也没办法去见面的秦子。
即便是这样,在你看不到的时候,我也没办法不遵从你的意愿。
许姜手有些发抖,他想一把拉过她抱在怀里,最终还是没办法伸出手去。在她面前,他永远都谈不上果敢,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从一开始你不敢做的,到最后你依旧不敢去做。
男子乌正的眼眸里闪过亮光,他似乎一眼要将她射穿,孟苏也不介意让他这样注视着,她低下眸子,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样静默不语,明明是久别重逢,却没办法热情相拥。
半晌,许姜才回过神来,他嗓子有点干,有些手足无措的回答,“孟苏,我车子停在那边,我们先回家。”
孟苏一听回家两个字,步子下意识的往后退,她蹙了蹙眉头,有些迟疑的问,“回谁的家是孟家吗”
如果是孟家,她暂时不愿回去,真的不愿意,她没办法就这样回去,她欠孟家的太多,欠外婆的太多,时至今日她能原谅自己杀了顾宜好,却没办法原谅自己害死了姜红英。
“不,是我的家,可以吗”许姜转过头询问她,眼神里都是期盼,生怕她一个不愿意说要回自己的家。
“好。”孟苏缓了一口气,她点了点头,跟着许姜往外面走。
两人并排着走,疏离而又安静,毕竟时隔七年,再次见面难免有些生疏尴尬。
两人一路无话,最后孟苏上了许姜的车,他车子里备了一些食物和水,许姜递过去给她吃,她也没有拒绝,虽然不饿,但还是象征性的吃了些。
一路上她看着改头换面,焕然一新的城市,有些不适应这座城市。
以前都没有女生未过膝的裙子,如今路上的女孩子都穿着只刚好包着臀的热裤,白花花的大腿闪得她眼睛有些疼。
随着时光的流逝,城市只会越来越年轻,但人会一天天变老。
孟苏没有再看外面的风景,她把车窗打开了,自己倚在皮椅上,闭目小憩,明明不累,却没办法一直睁开眼睛。
微风吹过她的碎发,墨黑的头发扫过她的眉眼,窗外的阳光细细碎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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