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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戒 刘勇 2421 字 2023-10-06

gu903();早晨,日头还没有升起,彩儿就醒来了。

彩儿心里惦记着小夏,来不及洗漱,披着一件外衣就往小夏的房间去。彩儿住二楼,小夏就住在她隔壁。

彩儿出门站在过道上,一眼便看到小夏房间的门是半开着的。还这么早,是谁去了小夏的房间呢,她心里想着,快步过去,进入到了小夏的房间里面。

有木鱼声从佛堂里传出来,声音清脆而空洞。

佛堂在一楼里角的偏房,唐爷在里面打坐念经,双面微闭,一只手机械地敲打着台前的木鱼。

楼梯上,突然响起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彩儿由楼上飞跑下来,慌慌张张的样子。彩儿下了楼梯,经过大客厅,径直往东面厢房的佛堂去。

佛堂门外站着六叔,他像个看门神似的,制止了彩儿进门。六叔说,唐爷正在颂经,有事过半个时辰再来,不要打扰。彩儿大声说话,小夏哥不在房间,人不见了。彩儿要进佛堂,六叔强行拦住。这时唐爷走到门口来,冷漠的脸朝着彩儿,他说,彩儿你成什么体统,衣裳都不穿好。彩儿说,阿爸,小夏哥不在房间里呀。唐爷微惊一下说,人怎么会不见了呢彩儿眨动着大眼睛说,我怎么晓得,所以来问阿爸的。

唐爷显然不信,亲自来到小夏的房间。

小夏的房间里窗户是开着的,有几块打碎的玻璃散落在地板上,还有一些雨水留在地板上没有干透。靠墙壁那边是小夏的床铺,床铺上乱七八糟地堆着枕头、被子和床单,像是有人在上面进行过生死搏斗。

唐爷确信小夏不在房间,立即吩咐六叔和彩儿快去找人。

大院里站了好些人,汉清和水月还有兰儿夫妻都在,还有许多作坊的工人师傅和伙计,大家都没有看到小夏。最后一个跑来的人是阿牛,阿牛是从厨房来了,她说没有找到小夏哥哥。这就奇怪了,院大门和后院的小门都是锁上的,小夏怎么的就不翼而飞了。守更的两个下人都说,昨天晚上没有看见有外人进公馆。

唐爷发话了,一定要把小夏找回来。

唐公馆所有的人都出动了,上海滩的大街小巷,都有唐家的人在寻找小夏。一个白天过去,没有小夏的影子。

唐爷和彩儿来到法租界南区中央巡捕房,他们找到张昆,请求张昆的帮助。张昆见唐爷心急如焚,立即派出手下的几十名巡捕,并允诺一有消息便立即回报。不多时,有巡捕报告说苏州河上正在打捞两具男人的尸体,张昆立即开车前往,唐爷和彩儿也都一块跟了去。

苏州河边的铁桥下面有一圈黑压压的人头,人群里可以见到数十名举着相机的报馆记者,并有日本兵的汽艇开过来。河间有几条渔民的船正在放排钩打捞尸体,有消息说,昨天下半夜的时候,一名男人抱住一个巡逻的日本兵从铁桥上跳进河里去了。

唐爷的车和张昆的车开来的时候,尸体正由水里打捞上来。一个穿黑布衣裳的男子和一个着黄军服的日本兵牢牢地搂抱着,两具尸体同时被提到岸上来,就像是一对连体兄弟。有几个人上前去处理尸体,因为双方抱得太紧,怎么都不能分开,如两块铁板焊在了一起。

唐爷见到尸体,长叹一声,双手合十,嘴里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彩儿惊恐地瞪大眼睛,要往人群里冲去,却被张昆一把拖住。

宽阔的江面,浪水滚滚东流。

江上行驶着一条客轮,烟囱冒出粗大烟雾,像一条匍匐在半空中的黑色苍龙,很远的地方都可以看见。

客轮驶往上游,前方不远,渐渐的出现一座城市的轮廓,那里,便是历代王朝屡次建都的南京古城。

小夏就在这条客轮上,他伫立于船头,裂大着双眼,看着曾经熟悉的都市,看着满目疮痍的南京码头。他始终不能相信,那年的南京大屠杀是否真实,他必须回来,他要证实自己的亲人们是否还活在人间。

客轮鸣笛声起,靠了码头。

此时小夏的心中还在祈祷,多么希望那只是一个梦。然而小夏看到的是比梦中更加残酷的现实。

小夏看到了那棵千年银杏树,云层里露出的一点阳光,将那棵大树照射得光怪陆离,多么希望发生奇迹,哪怕是看到一张亲人面孔。银杏树孤独地耸立在倒塌房屋的废墟之中,一堆残墙断壁下面,小夏看到了半块埋在瓦砾里的门头横匾,“夏家精武馆”的字迹清晰可辨。

这里就是他的家,从出生开始,从童年、少年到青年。

他想喊,但已经失去了喊的力气,他想哭,但他的两眼已经枯干。他在倒塌的房屋下面颤微微地移动脚步,如垂死的老人一般。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来,双手在一处砖瓦下面翻动,狠狠地翻动,他的手指很快便在翻动的碎砖瓦片里磨出一道道血来。他的眼前亮了一亮,终于找到了一只破碎的相架,擦去上面的泥水灰尘,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照片清理出来。那是他们全家人的合影,他把照片紧紧地捂在怀中,感受着全体家人的生命。

小夏站直了身体,他再次端详照片,并伸出手指头来,一下一下的,认真地数了数上面的人头,加上他自己,一共是25个人。在家的日子,小夏跟奶奶最亲近,这张照片上,他也是紧挨着奶奶身边站着,奶奶生怕他跑了似的,一只手还紧紧地拉着他的手。他想到了奶奶,在他1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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