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没有他,她的家又在哪儿
谢云卓挽留:“等你养好伤,我派人送你。”
惠恬恬却坚持今天要走:“不,我不要留在这儿,我再不要看见你。”她的神情很痛苦,说完这句话就一瘸一拐地上楼拿行李。
谢云卓却被她说的话和压抑的神情刺得心口微疼。
有一瞬间他察觉,或许曾经他和她的关系并非大哥谢云崇所说的那般简单。
他感到莫名的恐慌,伸手便拉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白皙羸弱,仿佛一握就会断。
他不敢使劲,所以惠恬恬轻易挣了出来。
她回过头,眸中已有薄薄泪光:“不要拦我,我不想看见你。”
谢云卓脸色微僵。
此时楼上的希丽亚正好下来,见到双方对峙的场景一时愣住,也不敢出声询问。
谢云卓一动不动盯着惠恬恬,目光里层层叠叠都是她的身影。片刻,他闭了闭眼,睁开时,眼里所有暗涌消逝,只余秋夜般的清冷。
他开口对希丽亚道:“把小姐的行李带下来。”
希丽亚不敢耽搁,立即回身上楼。
惠恬恬没有动,视线略过谢云卓面无表情地盯着虚空。
谢云卓坐回沙发,一手按着眉头,似乎疲倦至极。
不过片刻,希丽亚拎着箱子下了楼,谢云卓又吩咐莫尔备车,送惠恬恬去机场。
惠恬恬接过箱子,径直拖着往外走。
她的步子不稳,希丽亚跟过去扶着她。
惠恬恬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屋前廊下已有车等候。
司机将她的行李放入尾箱,希丽亚帮她打开车门。
她对希丽亚道谢,正要弯腰进去,此时谢云卓突然跟出来,在她身后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无意惹你伤怀。只是我已经忘了从前的事”
知道他失忆的人很少,除了谢云崇和几位亲信。外人若是知情,势必影响他在家族中的地位,那位刚被失子之痛打击的老夫人恐怕也会蠢蠢欲动。
这个秘密关系重大,只是此刻,他迫切地想要向她坦白。
可是他刚开口,却被她打断。
她似乎误会了什么,头也不回道:“今天开始,我也会忘记从前的事。还有,我不会祝福你,因为,我会过得比你好。”
车门关闭,就像她的心,将他永远隔绝在外。
那一刹那,车内的人泪流满面。
乌云刹那间蔽日,风起云涌,他笔直的身影立在屋前廊下,眼神望着愈行愈远的车,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三个月后,上海。
已是十月金秋,深宵时分,空气微带凉意。
惠恬恬刚从公司出来,路边已停着一台出租车。
今天下班后接到主管的电话,有一笔自己负责的订单出了问题,她放下刚吃完一半的晚饭匆匆赶了回来,忙了几个小时终于忙完,此刻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
凌晨的街道安静,出租车开得十分通畅,没过多久便拐入了她住的街区。
她让司机在小区外的大门停下,付了车资便进了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份小食在店中吃着,胃果然舒服很多。
吃完宵夜她才不慌不忙地进了小区大门。
还未到租屋,便见楼下泊着一台黑色的车,车前站着的人,身影笔直修长,橘黄色的街灯下,条纹衬衣挺阔领子,侧脸清隽而消瘦。
惠恬恬刹那间停住脚步。
那人似有所感,转眼望了过来。
在看清她的那一刻,他的脸庞渐渐浮出笑意,笑容仿佛远处流光溢彩的街景,奢华且迷人。那是记忆里最熟悉的笑容,带着一丝独特的暖意,让惠恬恬有片刻懵然。
可是她很快醒过神。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在他专注的眼神中缓步而来。
然后,神色不变地擦肩而过。
“恬恬”他的声音泄露一丝恐慌,他快步追上她,急切地拉住她的手。
惠恬恬被迫止步。
她回头,蹙眉问道:“先生哪位麻烦松一松手,已是深夜,我赶着回去休息。”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连神色都是冷的。
谢云卓顾不上她的冷言冷语,快速地伸出手,紧紧地将她搂进怀里。
长久的离别和缺失的记忆让他心口仿佛少了一块,此时此刻才终于被填满,他叹息一声,低声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惠恬恬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她漠然道:“恕我无法理解你的意思。先生,请自重。”
他低头专注地凝视着她,黑玉般的眸子里是一种近乎荒寂的色泽。
惠恬恬直直迎上他的眼神,决绝而冷漠。
谢云卓怔愣,手一松,便让她逃脱,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跑上台阶,进了门
惠恬恬一夜未睡好,第二天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楼,却看到那车,那人,依然在。
他似乎在外面站了一夜,脸色苍白憔悴,发丝和衬衣上仿佛还带着清晨露水的潮气。
见到她的第一眼,他说:“让我照顾你,求你。”
惠恬恬仿佛没有听见,快步越过他走出小区在路边打了车上班。
谢云卓开着车一直跟在后面,直到见她进了公司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