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睿和宦淑是去年在浦东工作时候认识的。宦淑工作比她出色,平时常常关照着她,也关照着林振宇。当然,林振宇初来的时候,宦淑对他的关照要比对明睿的关照多得多,林振宇升职也比明睿升职得快。因此,明睿一度认为覃宦淑和林振宇已经从同事关系演变成了恋人关系。
这倒真是难为她的脑细胞作这番胡思乱想子虚乌有的揣测了。
但宦淑来不及去反驳,只见她被明睿一拉扯弄疼了头发,指甲油也涂花了样,遂佯嗔道:“作死的毛手毛脚又要拔疼了我的头发瞧瞧”她把指甲伸到嘴唇边吹了口气,又道,“好好的指甲油都被你给糟蹋了。”
“糟蹋了便糟蹋了呗”,明睿被宦淑一呵斥,便从自我陶醉中醒来继续为她梳头,口中毫不同情地继续道:“住在如此寒酸的破房子里,还把自己打扮得这么尊贵奢华,怪不得外人见了,又要说这弄堂里出了个拜金女喽那林振宇的母亲怎么说来着离她儿子远点,别把她儿子辛辛苦苦挣的几个钱给掳走败光了,到时候她老无所依怪罪的可是你”
明睿这般说辞也并不无道理,因为林母确实是对宦淑不满。但是,宦淑心中也不满,每每想到自己挣钱花钱来梳妆打扮,旁人还要对她指手画脚的,她心中便有几分不高兴。
她会做如何反应呢只见她把手中的细毛刷放下,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算是对明睿的回答。
她的心中一定是这般想到:林振宇能“辛辛苦苦”挣几个钱还不是托了倪洁的洪福而且,就凭他那从小被训练出来的斤斤计较的铁公鸡作风,自己就算是下定了决心要把他败光,也只怕是像上蜀道一样心有余而力不足呢。
“全身上下瘦的都只剩下一把老骨头了,还把那样大红大紫的蕾丝披肩披在肩头,别人见了赞美她几句,她还真的以为是好看呢”明睿喋喋不休起来,又要继续发表她的长篇大论,“呵,那简直像是把尸布盖在一架枯骨上面。看她走进走出的也还戴着耳环和项链,想来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俏丽过的,不过如今怎么会这般骨瘦如柴面色暗黄呢不会是干了什么不正当的勾当被逮着了受过牢狱之灾吧像贩卖毒品,枪支弹药什么的要真是那样的话那她也太胆大和不道德了。又或许是跟哪个男人好过之后又被抛弃了,自己拖着个孩子到处讨生活,东奔西走的累得模样儿都走了形不过那样林振宇也忒凄惨了,从小就没了父亲。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从来没见过林振宇的父亲,他不会是个娼妓的儿子吧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明睿时不时会来宦淑居住的地方坐一坐,她也曾经在楼道里见过林振宇的母亲,林母那副怪异的模样确实在她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还挑拨别人说自己拜金,林母不也是拜金宦淑暗道:“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年轻的容貌和打扮的资本罢了。”
但她只是心里这般道,口头上宦淑不去管林母,反而是撂开了话题道:“她儿子生的那么俊俏的一个人,怎么会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他母亲姓王,他可是姓林,亏你这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还把他介绍给我认识,误解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行了,要说我打扮得漂亮突出了一点,也不过是为了做片更漂亮的绿叶衬托鲜花的红艳而已。来把那瓶子递给我,我还得再扑层bb霜,我的皮肤似乎总是不够白呢”
的确,宦淑是通过明睿认识林振宇的。明睿的男朋友和林振宇曾经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后来散了伙,宦淑引荐林振宇到她们任职的银行里工作。却不想林振宇发展得这样成功,如今在银行里比谁都出风头,回想起自己男朋友的惨淡情况,明睿心中不免有些嫉妒。但和他们这么些时日的交情了,她也不想就此表现出来让宦淑察觉。
因此,她便急冲冲地打断对方,道:“s刚刚那瓶bb霜已经被你挥霍得所剩无几了,你要再扑就真成白雪公主了。你可别以为成为白雪公主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实话告诉你噢,这里的小矮人啊,加上我也凑不齐七个。再者现在已经五点半,我们从浦东到外滩,七点必须赶到呢。”她说着把手上的钟表伸给宦淑看。
宦淑不以为意,埋怨道:“都得感谢你刚才的蜗牛速度呢我眼线还没补,唇膏还没画,就连指甲底油都没好好涂呢。”
明睿鼻子里哼了几声,忙给她补画眼线。宦淑的两只眼睛半睁开半紧闭,一开一合的,同时还不忘记用蘸了指甲油的细毛刷去涂指甲。但是,她又怕涂抹得花了模样,又怕明睿失误戳伤了她的眼睛,所以心中也是格外地小心翼翼。明睿看着她那眼睛被束缚了还涂指甲的模样,也是嗔笑地从她额头拿开了眼线笔,道:“我总算是完成了,自己照着镜子好好欣赏欣赏吧。”
其实大部分都是宦淑自己完成的,明睿对于化妆根本是不懂,也只是给她打打下手而已。
宦淑等到指甲油全部涂抹好了,方才睁大眼睛往镜子里一瞧:果然,所有的妆容都端庄得体,毫无违和之感。精致的五官乖巧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各司其职,那两道棕褐色的鼻侧影,为这张原本典型的东方面孔赋予了几层朦胧的西方色彩,其中偶然浮现的浅浅的笑意,好似达芬奇笔下蒙娜丽莎神秘的微笑。会说话的眼睛顾盼流转,似乎在对谁眉目传情;长长的睫毛不甘落后,撩人心弦地闪动着;而鼻翼下那一抹适度却不过分靓丽的玫瑰色则是毫不羞怯地着,仿佛点亮了整张脸的光辉。
明睿也跟着在镜子中欣赏,她圆胖的脸颊泛起了阵阵笑意,似乎是在赞赏自己的杰作。毫无疑问,这样的杰作已经足够完美并且惹人心动,但凝视那乖巧地垂落在两肩的波浪卷发,宦淑突然间觉得这画面似乎少了一点什么别样的韵味。她思索着,把闪着亮光的指甲放在脑门上转了几个圈圈。她的睫毛下垂,面部神情似乎很苦恼,她在梳妆台上寻找着用什么来装饰那翘着尾巴的波浪卷发往它上面扣顶帽子,鸭舌帽还是贝雷帽还是棒球帽要不直接一顶渔夫帽不行还是在它上面配副太阳墨镜,要黑色的,绝对有范儿,但会不会太outdoor了一点毕竟是晚宴盛会,不是踏春旅游。她又用食指转了几个圈圈该用什么来装饰呢
她思索着,苦苦思索着。倏地,她灵机一动,眼角微笑,眉毛高翘,口中“哈”了一声,兴奋得就像是垂钓的渔翁钓着了一条大鱼一般,明睿以为她要手舞足蹈。
只见她兴奋地从抽屉中取出一根星条丝带那是一面微型的美国国旗,红白蓝三色交错的旗面上,点缀着五十颗代表美国五十个州的小星星和十三条象征建国早期十三块殖民地的条纹。
宦淑双手拉着丝带的两头,表情激动地对明睿道:“把这个别在我的卷发上,绾成一个蝴蝶结。”
明睿表情惊愕,瞪大眼睛看着宦淑,以为她把自己当成了精神病人,便道:“你确定你此刻是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而不是一个精神病人的身份在对一个精神病人而不是一个正常人说话”
宦淑嘴巴一瘪,不去理会明睿那黑格尔辩证哲学看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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