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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明珠 安菩提lz 2414 字 2023-10-07

宦淑曾听长期租住在此的左邻右舍们提起,她膝下只一个女儿,但常年身在遥远的北京并不常回来,这栋公寓楼很大,原本只有她孤身一人居住,形单影只的怪可怜。所以为了增添些快活的空气,顺便赚些额外的收入其实主要还是为了挣房租,她便在公寓楼前的电线杆上贴了份招租的广告。结果不出三天时间,前来求租的包括公司上班的、大街上磨剪刀的、修鞋的、卖艺的、耍猴的,有正经工作的没正经工作的,都像潮水般蜂拥而来,形形,应有尽有。江老太太凭着自己行走世间阅人无数以及饱经沧桑的干练和老道,精挑细选了一小部分老实可靠并且有足够经济能力支付房租的人,作为她的租客。

从此楼道间也就增添了不少欢声笑语,而她呢,每年亦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

但她阔气归阔气,于钱财之事,还是极其吝啬谨慎。穿衣吃饭,日常炊饮,进出内外,人情往来,她都用小本子一一记下,精打细算,小心规划,从不肯多花一毛半角;至于租客们的房租水电费等,她也全都要求他们按时支付,不得拖延,甚至每次收水电费的时候,她都小心地用笔记簿将那一串串数字抄下来仔细计算,然后四舍五入,精确到分毫。要是有哪个横冲直撞的租客不小心弄坏了公寓楼内的公共设施,她一定是第一个发现并要求他如数赔偿当然,她会说,这是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的设施完备和生活方便。

所以,秉承这样的思想和原则,她才会对曾经磕破过她公寓楼的一小块墙壁的覃宦淑死缠烂打好几个星期。

那次,宦淑刚从浦东新区搬到杨树浦,因为电梯在那段时间里出了故障,又没有人维修,所以从楼下到宦淑的房间,要徒步好几个楼梯。她忙着搬运行李,东西又重,体积块头又都比较巨大,而楼道的空间又很狭窄,所以在搬运的过程中,宦淑一不注意就刮破了一块即将脱落的水泥墙壁。

颓圮的水泥块受了碰撞哗啦啦地掉落下来,灰色的黄色的粉末零零散散地飘落了一地,宦淑忙着搬运家居用品什么都不曾发觉。可第二天床头的“雄鸡”闹钟都还未鸣叫,江老太太就叩响了宦淑的房门,高声道:“小姑娘啊,你把我楼道里的墙壁弄坏了得及时修理啊,大家进进出出的看见这么明显的一大块,影响对居住坏境的印象啊”

宦淑闻声开了门,房东太太不等她换上白天的衣服,就拉着推着她去案发现场查看。老太太躬下身子,对着脱落的墙壁指指点点,宦淑穿着睡衣趿着拖鞋耷拉着脑袋,听她一词一句娓娓道来,等到最后她把牢骚发泄完毕,宦淑起誓保证及时修理之后,她才将信将疑嘟嘟囔囔地离去了。

她说话的语调和神态极像林振宇的母亲,尖酸刻薄,不近人情。宦淑称呼她为“女葛朗台”。

之后,在某一次的周末,宦淑趁着空闲时间,在五角场一条小有名气的商业街上,搜寻到一家专卖饰品挂画和其他居家玩意的小店铺,精挑细选之后,她向店主购买了一副“haokety”的画像。回来后,她便把它粘贴在了破损的墙壁上,画像的颜色与墙壁的色彩相似,“haokety”的时尚又为寂寥的墙壁增添了灵动之感,众人似乎都对这样的修理方式没有异议。

但没过几天,“女葛朗台”便气势汹汹地跑来,要求宦淑重新修理墙壁。原来租住在这栋楼层里的一个四口之家,他们家中最小的儿子放学归来经过楼道时,抬头看见了这只“haokety”,马上哭着喊着扑到母亲的怀里尖叫:“妈妈,有老虎啊有吃人的大老虎啊老虎啊”吓得他平白无故就生了一场大病,他母亲咒骂“女葛朗台”,也骂覃宦淑。

宦淑无法,只得拜托楼下修锁的李大叔,和了水泥和石灰仔仔细细地将脱落的墙壁粉刷了一遍,“女葛朗台”瞧见了,最终才没再来闹事。

“几十年的脾性了,改不了的啦”李大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年纪轻轻的,多包容和担待一些吧。”

宦淑木讷地点了点头,看着“女葛朗台”进进出出的身影,一开始无法理解她这种病态的节俭和悭吝。但后来又听见李大叔阐述,得知她也是个挺不容易的人,年轻的时候又要工作又要抚育小孩,每天工厂学校家里往返跑,把孩子拉扯到这么大全是靠她一个人,她也着实辛苦。

李大叔说,“女葛朗台”有一个女儿,名叫江媛,是“女葛朗台”一个人把她拉扯大的。

宦淑也曾问,母亲这么辛苦,孩子的父亲为何不在养育子女方面尽哪怕是一点点的力量。李大叔回答时也叹气:老妇人的丈夫生前确实经济宽裕,但就是贪恋花街柳巷,生活骄奢,挥霍无度,在世的时候,身旁的情人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她作为原配受不了这样的窝囊气,便带孩子离开了家。直到四十多岁的年纪,她才在丈夫逝世之后,以索要女儿的赡养费为由分得一栋房产。但又不能完全说是分得因为她丈夫生前的动产早已被他那些情妇挥霍得所剩无几,值钱的就只有些不动产,再加上她丈夫的儿女还不止她膝下的这一个,所以她也是左奔又走,寻关系,托律师,求爷爷告奶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得这一点家产。她自是十分宠爱她唯一的女儿,立了志要把自己得来的财产全权留给她,所以平日里自己能省则省,能为女儿多留则留,唯恐女儿哪天遭了战争遇了饥荒没钱花似的。

她女儿一从娘胎里落出来,就生的像她母亲年轻时一般俏丽是“女葛朗台”自己对众人道的,特别是那两弯柳叶吊梢眉,让人一眼望去便觉一种妖娆之色。老太太见了这般模样自然爱里添喜,下了决心要把女儿培养得知书达理、温婉端庄,以便有朝一日捕着个机会就把她嫁给哪个阔富人家。也正因为有这样崇高的志向,老太太才肯下了狠心把女儿送到千里之外的北京念书深造李大叔说得有板有眼。

怎奈及至她女儿长到二十三四岁的年纪,交了个从西北大漠来到北京北漂的“屌丝男友”宦淑对李大叔能说出“屌丝”一词颇感惊奇,她不禁感叹现代网络就是发达,连六七十年代的老年人也能够变得这般紧跟潮流,学识渊博,两个人爱得惊天动地死去活来的,女儿有一次领他到上海来,乞求母亲让自己跟着男友嫁到西北大漠去。宦淑惊叹之余,李大叔又提及男方的性情状况那男人生性自是憨厚老实,对女友也是关爱备至呵护有加,女儿也保证两人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美满。

但“女葛朗台”坚持认为,一个男人如果无法给女人最基本的经济保障的话,那就是最大的不幸福。所以她回答女儿道“自己就是死也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但她女儿像母亲年轻的时候一样,也是倔脾气,竟对此置若罔闻,抛了母亲便和西北大漠的男友相好去了。

宦淑听到此处,便断定“女葛朗台”的女儿受了烈女思想的影响,和那性情刚烈的卓文君一般,决绝了财权显赫的父亲追随司马相如而去。

“这一点让江老太太十分不满”李大叔往烟枪里加满烟草,继续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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