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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明珠 安菩提lz 2430 字 2023-10-07

窗外的梅雨滴滴哒哒地下个不停,路上的行人披着雨衣,撑着雨伞,从湿漉漉的街道上疾步走过;一辆辆豪华的轿车开过去,总是飞溅起一片又一片的水花,打在路旁的绿化带上,打在过往的行人身上,留下一滴又一滴肮脏的难以抹去的泥巴。宦淑就这样,坐在窗户前忙活,借着光亮,在那些会计读本上写写画画,一天一天地消磨着阴郁的时光。

“王志可真是说话算话,批了两个月的长假,把我当成即将分娩的孕妇一样。”她心中暗自思忖。

她不再外出工作,公交地铁乘坐得少了,便把出行的交通费用节省下来,从报刊亭里买了各类财经书籍和时尚杂志她对于时尚装扮从不懈怠,搁在的角落里简陋的书架上,一有时间便取来翻阅。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礼拜,梅雨滴滴哒哒地敲打在窗户上,敲打在法国梧桐树叶下,也敲打在她的心扉上。她无法撒谎,说自己不思念什么人,不牵挂什么东西,不渴求回归到什么地方,不盼望再次见到那道加利福尼亚州上空的太阳一样令人晕眩的微笑,不心想再次欣赏东方明珠那华丽丽地转变了的色彩。

对于这些,她一直是殷切挂念,日夜思念的。但是,她就是有这样超强的自制力,她就是有这样不卑不亢的爱慕虚荣。她迫使自己,从虚幻的梦境里逃离出来,从颓废的情感里挣脱出来,从卑微的身世里抬起头颅来,从困顿的生活里爬起来,从无数的泥泞和荆棘里走出来,把虚幻缥缈的爱情寄托在更加实际、更加真切的现实上,把蓬勃生长的热情付诸于更加美好、更加有价值的事业上,把对东方明珠深沉而又无法表露的眷恋诉说在更加明朗、更加富有希望的明天上,明天总是令人期待的。

她厌恶自己像只寄生虫一样,要寄托在别人身上才能生存;她厌恶自己像朵娇嫩的花儿一样,要在温室里才能生存;她厌恶自己像个奴隶一样,还没来得及行走就被戴上了镣铐;她向往自由,渴求独立,她心怀希望,追求平等。她要另谋一份职业,另走一条属于她自己的道路,她要让自己问心无愧地仰望东方明珠。

在无数个梅雨不停的日夜里,她总是这样告诫自己。

她把书架上的财经杂志取了来,孜孜不倦地阅读。她一面充实自己,一面搜寻机会,寻找更好的出路。她不断地翻看着,每当碰到角落里打广告招聘工作的,她便把它们拿到明亮的灯光底下,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都翻阅一遍,她的两个乌黑的瞳孔里散发出猎人般的光芒,她的眼神里洋溢的全是欲望,她的整张脸简直要陷进杂志书上去,她的波浪卷发垂落在书面上,她把它们拾掇起来撂倒耳际,都电子化信息化的高科技时代了,她还在报刊杂志上看广告找工作。

宦淑突然间醒悟过来,傻笑,她开了笔记本。暗红色的老旧窗扉外面,梅雨一颗一颗地从天际滑落下来,敲打在她面前的玻璃窗上。她在窗户前继续工作,她逼迫自己繁忙起来,因为对于人这样一个容易孤立并且没有安全感的物种来说,繁忙是焦虑,不安,多思,乱想等众多消极因素的杀手锏。人一旦繁忙起来,身体虽然难免更加痛苦疲劳,但是心灵往往能够得到放松和自由。

下雨的天气,总是有这样或者是那样的不方便。比如说行走空间狭窄,楼道卫生肮脏,还有晾晒衣服不方便,诸多方面的不方便,都一点一点地充斥着这繁忙而又“自由”的生活。

楼层里总是有那么几户住房拥挤的人家,洗了好几盆的衣服都没有地方晾晒,加上雨天里气温偏低,空气的流动性缓慢,湿衣衫总是不容易晾干,于是他们便在暗黄的墙壁上钉了好几颗硕大的钉子,用麻绳钩挂着,架一根光溜溜的竹竿上去,马上就有了晾晒湿衣服的地方。这倒也不失为广大劳动人民的一项伟大发明和创造啊那一件件潮湿的衣裤自顾自地走廊里悬挂着,简直要遮住了宦淑看路的眼睛。

她不禁苦笑,想起了自己先前晾晒在窗外竹竿上的衣服。如今,它们为了避免被雨水打湿,也都搁置在了室内。雨天气温潮湿,都过去好几天了,还是一件一件地悬挂在窗前,像障碍物一样,遮住了远方的视线。宦淑低头在窗前坐下来,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她预备着报考高级财务会计。

她父母知道了又要责骂她,放着好好的公务员不顾,而要在经济里深造,简直是南辕北辙。当年,让她从家族的利益出发,走仕途,她不依。都已经工作了两年,让她抓紧时间早点做准备,她也只是无动于衷。她倒是既自私又自利的一个人,一意孤行,全然不顾及家族的荣誉。

但是,时至今日,父母也知道,要让她从家族的利益出发去从政,已经是彻底无望。因此,他们只能怂恿她走另外一条道路,那就是选择一位走路仕途的青年才俊作为她未来的丈夫。

婶母正在四处打听,受她父母的委托。她过了二十五六,年纪不小了,该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湖南方面催她回去,扬言已经物色好一户人家,男方与她年纪不相上下,并且各项条件都良好,家世、学历、模样以及人品等各方面都没得挑。宦淑婉拒,但父母又言,天上掉了这样的大馅饼,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是接受还是拒绝,总得见了面之后再做决定。

宦淑推说工作忙,实在没有闲暇。而实际上,也不过是不想看见那一张张丑态惯了的脸颊。

对于身处贫穷的人来说,婚姻只不过是一桩买卖而已。

而她也知道,父母这样着急的缘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堂妹的婚姻。这确实是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宦淑做梦也不可能想到,和她堂妹宦美结婚的人竟然是张豪。遥想从前,张豪对自己的一番情义,宦淑不禁觉得可笑,之前婶母这么拼命撮合他和自己,而世事难料,日后自己居然要称呼他为妹夫。

碍于省份与省份之间相隔的遥远距离,新郎并没有送请帖给宦淑,只是传了一封简讯给她,希望她来参加自己的婚礼。而宦美则不同,她在半夜里热情地打了个长途电话,邀请堂姐大驾光临她的婚礼。宦淑笑着应承,可对于二者的邀请,她最后皆是婉拒。

按照门当户对的观点来看,这桩婚姻婶母家肯定是赚发了的。宦美长得又不好看,受的教育又不多,如今居然是嫁给了张豪,这不能不说是她的福气。而之前说要给宦淑和张豪二人做媒,宦淑的母亲是嫌弃的,她一直想要女儿嫁给个官宦世家。可如今,女儿不仅是连半个官宦世家都没捞着,还把先前的大鱼给丢失了。便宜了侄女,她母亲气恼。对这桩婚姻赞叹祝福了一番之后,她母亲便又凑到婶母耳边来,让她给自己的女儿操操心,再操操心,抓抓紧,再抓抓紧。

宦淑双目凝视窗外,雨水稀里哗啦地滑落下来,打在那浓绿的梧桐叶上,噼噼啪啪的声音,和着汽车鸣喇叭的声音,过往行人的声音,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倒真像是一首繁乱错杂的交响曲。老旧的水泥地面上,总是有些地方坑坑洼洼的不平坦,不是水泥裂开了缝隙就是泥土暴露在了地面上。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那浅窄的凹地里照例是积了许多水,又是一辆豪华的轿车开过,溅了路人一身的水花。

“覃姑娘,楼下有人找”住在最底楼的李大叔在楼檐下站着,正仰头朝宦淑的窗户里大喊。宦淑住在四楼,楼层低,旁人有什么事便直接叫她,通常是连门铃也懒得揿。

她闻声从座椅上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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