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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明珠 安菩提lz 2390 字 2023-10-07

“嚯,我也没见过她坐轿车回来吖。”新搬来住在宦淑隔壁的那个年轻男士已经洗漱完毕,他听了众人的谈话之后,便抓耳挠腮,收拾了洗漱用品,问道:“难不成她是坐车坐到弄堂口的从来不进弄堂门的”

“哟,那也太低调了点吧”又一个声音说道,和前面那个一样的纯真不谙世事。

“坐轿车开什么玩笑昨天下午我还在公交站看见过她”一个年老沧桑的声音从盥洗室外面飘飞进来,李大叔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正提着木桶到楼上来装水。

“吖吖吖”梅二婶把抓在手头上的毛巾重新攀到肩膀上,说话的语气里带了十二分的不高兴。只见她把市侩小民的那一股泼辣劲儿如数显摆了出来,气咻咻地道:“底楼是没水了还是怎么着大老远的还要您老亲自跑到这四楼来打水”

“底楼的水都被你们污染了。”李大叔神色自然,淡定自若地把水桶凑到水龙头底下,一本正经地说道:“也不看看上海现在的水质多么差劲,花那么多钱买的自来水,不是混杂了漂就是活性炭,杂质都沉淀在水的底层了,你们让我这住在底楼的人怎么喝”

“有本事喝矿泉水去,干嘛要让我们摊钱给你买水”梅二婶抓着毛巾走到他的跟前来,又是气呼呼地嚷道。

不同楼层的人使用不同的盥洗室,本楼层盥洗室里所花费的水电都是由居住在本楼层的人分摊的。李大叔和他们不住在同一个楼层,所以没有理由来取用他们的自来水,分摊他们的水费。

“要什么矿泉水怪破费的。把自来水烧开了,变凉了之后还不是和矿泉水一样。”李大叔接了满满一小桶水之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盥洗室。

“女葛朗台”双手反复捏着脖颈上的硬币项链,口中并不说话。

反正她不住在这一楼层,水电费又不需要她分摊,她着什么急其他人也不动声色,反正不过是一桶水,谁又在意男的少抽几支烟,女的少擦几层粉就是了,他们又着什么急就只有梅二婶着急了,抓着条毛巾举着只牙刷在李大叔背后指指点点,数数落落的,真恨不得提个更大的木桶去底楼去把那桶水接回来呢

见了她这幅咬牙切齿的摸样,整个盥洗室中的人便再也忍不住,都窃窃私语起来。

梅二婶首先开了腔,说李大叔的儿子最近又在外面惹事儿了。整天嚷嚷着问家里要钱,又是买这个又是买那个的,弄得家里经济拮据连掀锅盖都成问题。

旁人听罢,都带着强烈的好奇心追问他儿子的年龄、职业,婚姻以及其他各项有的没的通通都追问了一番。知道的兴致勃勃地说,不知道的添油加醋地说,大家都谈论得头头是道,津津有味。

最后,众人都说这样的男人家世又不好、学历又不高、长得又不怎么样,自己又不争气,以后哪家的姑娘还敢嫁给他。就算是哪家的姑娘嫁给了他,又有谁能够待得长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要是李大叔听见了肯定得好好地教训他们一番。

但是,他已经走远了,他不可能听见。况且,在这栋公寓楼里住得久了,他也早就习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应该视而不见的杂物就视而不见。

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是海上漂之间,谈论海上漂之间的日常琐事,相互取悦罢了。

宦淑也早已知道,整栋公寓楼里就是这样,大家都把窥探别人的私事作为捧腹的乐趣,把悲叹自己的贫困作为无聊的消遣,把嫉妒别人的财富作为前进的动力。

在这栋楼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会触动众人的皮肤,牵动众人的神经,使他们筋骨颤栗或者是血脉贲张。像先前的巴耶娃一样,像如今的宦淑一样,像李大叔的儿子一样,这些都不足为奇,早就被他们说得滚瓜烂熟了。

还有更多稀奇古怪显而易见的呢:某家的老太要是在傍晚买了一条鲤鱼,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邻居们就会问她的孩子们那条鱼是清蒸的还是红烧的;某家的妻子今天出门打扮得花俏艳丽了一点,当天晚上这家的男主人回来的时候,旁人就要追问他妻子最近的生活是否正常;一个年轻的姑娘从窗户里探了个头出来,大家就要问她父母,你闺女嫁人了没有,许配了人家没有,有结婚的对象了没有;等到姑娘和她的父母都被人问得不耐烦了的时候,众人便抓住她家在弄堂里玩耍的小弟弟,从巷口买了一串冰糖葫芦给他,引诱他,盘问他“近来有哪个男人来找过你姊姊没有那个男人带她出去过没有那个男人带她出去后给她买过礼物没有买的礼物之中有鲜花没有鲜花之中有玫瑰花没有和她出去溜达之后开车送她回来没有回来之后跟你父母提亲了没有,提亲过后”

小弟弟被他们盘问得不耐烦了,便一把将冰糖葫芦从他们手里抢了过来,之后一撒腿,便飞快地逃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四章

这天是周五,两个月的假期终于结束了,宦淑像先前一样到公司去工作。

这段时间以来,由于生病和长时间请假的缘故,她已经耽搁了太多工作上的事情。因此,为了尽力弥补,她特地把上班的时间提前了,早早地出了门。

虽然不久前经历了悲伤,罹难了绝望,但是,她还不至于任凭自己消沉堕落,在悲伤的海洋里随波逐流。宦淑认为,人的伤心总是难以避免的。但是因为个人的伤心,就应该按照世俗的方式来使自己沉沦和毁灭吗就应该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让自己消沉和堕落吗就应该像只鸵鸟一样藏在沙堆里永远不出来吗宦淑从来都不相信这样流氓的道理。她希望的,是抓紧时间把自己先前耽搁了的工作拾掇起来,让自己走出消沉晦暗的阴影,重新回归生活的常态。

“嗳呦,覃小姐,真是不好意思的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还以为你辞职不干了呢。说实在的,你这个位置上的工作已经有其他人在做的啦。”当天早晨,刚走进办公室,王志便这样告诉宦淑。

光滑锃亮的瓷砖上,倒映着这位马屁精圆溜溜的身影。宦淑看见,他站着把一只脚搭在另一只的背后,同时一只手撑在米白色的办公室门上。惹人厌烦的神气和目空一切的表情,都在他这傲慢又滑稽的姿势上淋漓尽致地展露出来。

“王经理,这样漫长的假期也是您慷慨大方的手批准的。可是,如今您怎么连请假和辞职都要分不清楚呢”宦淑有意地正话反说,想要狠狠地揭穿王志那在上级面前低头哈腰、在下级面前仗势欺人的丑恶嘴脸,便顺了他的意思,道:“给一个患伤寒感冒的病人批的病假,简直像是给就要分娩的孕妇的假期一样,一个拥有强烈时间观念的经济行业的人士,竟然把时间安排得这样合理恰当。我倒想问一问,在我已经病痛痊愈的情况下,你要把我安排到哪一个位置上”宦淑双手交叉在胸前,一件奶油白的小西装随意地搭放在两只肩膀上,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颇具她当年在浦东银行向行长代理提出辞职的模样。桀骜不驯,不卑不亢,就好像不是别人拒绝了她,而是她先拒绝了别人一样。

“覃小姐,瞧你这话说的哟”王志看见宦淑说话的姿态顿时就恼怒起来,呵斥道:“就好像是我无故辞退了你,全部是我的错一样,真是笑话。你要是硬这样说的话,我可受不起这样的罪呢。再说,因为你个人生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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