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永宁不好托大,让念蓉打了帘子,从车内步出。适才说话的青年男子早已下了马,立在车边。他一身紫袍,披着玄色大氅,头上戴一顶紫金冠,冠中嵌着一块玲珑剔透的玉石。疏疏朗朗的眉目,若单论容貌俊逸,虽不及宋盈,放在临安城里,也是掷果盈车的美男子。这样的相貌和做派,倒像是大景的世家公子,然而又多了十分的大气从容,仿佛周身上下带着光晕一般,一举一动,莫不流动着高华气韵,惑得她一时居然挪不开眼去。那人把手伸向她,微笑道:“孤就是完颜思昭。”
他牵着她下车,再抱她上马,旋即自己也跃上马背,双臂越过她的肩膀扯住马缰,带着她走入前面的人群。欢呼声此起彼伏,他的呼吸吹到她耳畔,带一点微微濡湿的暖意。永宁大病初愈,身体还有些单薄,正害怕他就要这样骑马带她回去,已看到了人群之后,他为她备下的马车。
那是真真正正的重翟车青色车厢,金饰诸末、间以五彩,金根朱牙的车轮,在一片皑皑雪地里异常耀眼。车厢以重翟羽装饰,四面是云凤、孔雀的纹样,亦镂刻龟纹。顶轮上立着一只金凤,横辕立凤八只,青罗幰衣、紫罗画云龙络带、青丝络网、紫罗画帷、青罗画云龙夹幔,都与大景的皇后车驾一般无二。车前六匹骏马饰以铜面,插翟羽,鞶缨,攀胸铃拂,青屉,青包尾,周全得让她有些惊惶。完颜思昭道:“听闻他们说你畏寒,车内的装饰,孤没有按你们大景的样式做,应当暖和一些。”她浑浑噩噩地上车,见车厢各处放了大大小小十几只暖炉,座椅上是暗花织锦的靠垫,一旁搁着叠得整齐的毛皮小毯,不似大景那般富丽,此刻对她来说却是再合适没有。外面是数九寒天,而车内温暖如春。完颜思昭的笑容,正是这片春日里最美好的光景。
她还未及言谢,他已含笑关好车门,意气风发地向着身后的众臣发出号令
回城
作者有话要说:对我自己写思昭的出场写花痴了。
直接导致我重定了感情线,完颜思昭升级为男一。
、有匪君子
原来他是这样的。
不可否认,永宁听到自己的心动。
如果没有董彦,如果没有大同府的那场战争,她相信自己此刻一定在感谢这天赐的幸运。永宁不是没有尝试描摹过他的样子,但她真的没有想到他是这样好,气度、风采,还有高傲外表之下的细致温柔。在她靠近他的时候,心中隐隐潜藏的颤栗刹那冰释,仿佛事情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仿佛他已经牵着她的手,就这样走过了几世几劫的光阴。永宁无法描摹她那时的心情,如果真的有前缘注定、有隔世重逢,她想她一定认识了他很久,他们一定有过前生的悱恻缠绵,一定彼此等待和寻找了无限漫长的时间,才终于可以在此生再见,他的气息或是眉眼,再不然就是他今日的穿着或是言辞,必是前生约定的暗语,让她隔世情牵。有这样的念头,让永宁自己也要笑自己是小女儿心境,可偏偏还愿意相信着,如同世间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
自董彦身上硬生生收回,还无处安放的情愫,就这样落在了完颜思昭身上,过程迅疾得让她还来不及反应便木已成舟。永宁隐约知道,这转变之中带着太多的冲动,然而她的心仿佛久旱缝雨的土地,青苗蓬勃抽芽,春风吹绿千里平原。她心中无限欢喜,又疼得蚀骨销魂。她若不动心,完颜思昭只是大景的仇敌而不是她的爱人,她可以无挂碍地恨他。她既已动心,仇敌与爱人合二为一,她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她觉得自己被生生扯成两半。永宁无声哭了,这眼泪是相逢之喜还是处境之悲,她自己也不知道。
马车于深夜抵达上京的皇城,或是大辽没有宫内不得乘车的规矩,或是思昭为她免除了这条规矩,车驾一直行到延福宫前。思昭在车边唤她,未听到她回应,让驭手打开车门,却见她倚在靠垫上睡着,身上盖的毯子已有一半滑落。路上时间久,车内的热气多半散了,她微微瑟缩,似是不胜寒冷。思昭看她这可怜的模样,不禁一笑,对身边随从吩咐了几句,再伸手摇醒了她。永宁醒转,头脑还模糊着,轻声问:“这就到了吗”思昭笑道:“你好好看看,已经很晚了。下车吧,孤领你进去。”永宁自知方才失仪,让他看了笑话,脸色发热,讪讪下了车。她冰凉的手偶然触及思昭的手,思昭略略一怔,旋即握紧了,牵着她进门。
延福宫的正殿名唤“凝和”,之后穿过回廊,另有一座灯火通明的殿宇,题字看不真切,回廊两旁的十数间配殿,与大景宫室的形制也算相似,思昭指点给她看,“左首这一间是小厨房,其他几处,你也不必记得。后面还有间翠微殿,算是个书房了,今天先不带你过去。”说话间已行到永宁先前看到的那处殿宇之前,永宁微微皱眉,轻声念道:“昭阳殿”思昭道:“孤与你说过,大辽没有那些虚礼,孤的名字,当然也作得你寝殿的名字。”永宁点了点头,没再答话。
室内比外面暖了许多,显见是方才有人打理过的,入内却不见一个宫人。思昭道:“你的人还没到这里,不知你会不会害怕,孤先陪你坐一会儿吧。”永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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