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岳郎顿时觉得暖流溢满全身,望着眼前身着嫁衣的女子,满怀信心道:“有”
不出十日,章无技已回到常平镇,冲开郑家老宅的大门,将府邸翻了个底朝天,喊破嗓子却找不到郑有涯和兰姑。
章无技不死心,敲遍街坊邻居的大门打听,还是没有结果,最后她在大街小巷逢人便问,始终无一人见过带金刀的瘸腿男人和蒙半面纱的女人。
如此又过了十日,章无技几欲崩溃,连跳碧落江的心都有了。
从此路上多了一个神不守舍的女人,晃晃悠悠,竟真的走到了碧落江边。
夏季风云多变,此时江面上空铅云低压,正酝酿着一场惊天暴雨,碧落江如一锅将沸的汤水,蒸腾着阵阵热气。
此时此刻,江白洋的魂魄就江底遥望着她这个忤逆师命的徒儿吧。
师傅啊师傅,我有什么颜面要求你保佑我找到有涯呢章无技呆坐在礁石之上,汗水不知出了几身,忽而几滴热雨打在身上,继而听到一阵筛豆子般的声响,抬眼望去,江面上溅起坑洼无数,天雨如一幕幕白花花的珠帘,急吼吼地朝自己推进。
一眨眼,章无技已身陷雨中,通身浇了个透心凉,爽快
“哎呀姑娘,这么大的雨,跟我去躲雨吧。”这时跑过来一对小夫妻,俩人合躲在一片大芭蕉叶下,踢打着泥水好不欢快,招呼她的正是其中的小哥。
章无技好生羡慕,笑问:“去哪里”
“灵龟渚秘境啊,前面不远处的一座江底宫殿,可好玩了,一吊铜钱游一次。”那小哥笑盈盈道。
“什么”章无技愣在原地。
“磨蹭什么,人家淋湿了”那小妇人不乐意了,催着相公快走。
天哪,两年多蹲在鬼母山没出来,外面的世道变成了什么样
不想回去那个充斥着噩梦的江底秘境,章无技拖着落汤鸡一般的身子来到淮州城,此时云收雨霁,天边挂起一轮淡淡的彩虹。
淮州城热闹依旧,只是细看之下,酒楼商铺都换了招牌。章无技走向茶馆,坐到临街的位子上叫了杯茶,与几名唠嗑的老者攀谈起来。
一问之下才对如今的淮州有了些了解。当年,“归海大会涉黑”和“幺德让遇刺”这两桩大案击垮了并立淮州的两大势力童自贤的白虎帮和司徒少卿的聚玉山庄,据说自那以后,这两家的产业全归到了一个人的名下,那就是定远侯朱晚焘的公子朱肃祯。
小侯爷朱肃祯如今可是朝廷的红人。当时幺德让被刺,押解重犯拓图琅琊回京之责落到了朱肃祯的身上。如此一来,他轻而易举领了头功,还得了抄捡童家和司徒家产业的便宜。更有人传说,开发碧落江地宫的背后老板也是他。
沉思之际,忽听有人唤自己名字,章无技抬头一瞧,竟是展青阳站在面前。
老天爷何时能让有涯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呢章无技心中酸过一阵,立马生出故人相见的欢喜来。
展青阳将孟惊鸿与傅岫烟之死,自己狼狈下山,又一路搭车坐船来到此地的经历说了一番。
得闻孟惊鸿死讯,章无技震惊过于悲哀,对于这个没什么亲情可言的父亲来说,她心里只有这样的慨叹:他这样成天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强悍之人,竟在一瞬间无声无息地随风消逝了,人生真是无常。
展青阳面容更加苍白,咳嗽频繁,嘴里不时吐出淡淡的血腥,他对章无技坦言:近年来,自己的散功之期愈发混乱,并不局限在春分秋分二时,上一次散功就在八日前,由于当时傅岫烟不在身边,没有调息得好,元气剧损。如今江湖上名医尽折,他恐怕命不久矣。
章无技找不到兰姑和九命貂,自己也无能为力,眼见着朋友等死,心里颇为难过,祝福话丧气话都说不出口,只拽着展青阳到了当地最贵的客栈“福寿居”,取出红盖头包袱里的凤冠交给掌柜,要了两间上房,又当场叫了一桌好菜。
展青阳心知肚明:这女人实诚,想让他舒舒服服走过最后一段日子。
世间之事充满巧合,也不乏阴差阳错。就在章无技和展青阳于“福寿居”厅堂中大块朵颐之时,郑有涯与兰姑来到了二人先前待过的茶馆。
兰姑左思右想,终于开口小声道:“郑大侠,虽然我的样貌已经改变,官府通缉不到我,但是自贤仍旧危险,再说这淮州城早已改了姓,哪有我们童家人的立足之地左思右想,还是离开的好。”说着满不放心地望望歇在茶馆门口的马车,话说她当日把童自贤等家属从缁衣教接出,未免麻烦,行陆路时一直单雇马车走道。
郑有涯心里惦着寻妻,心不在焉问道:“那怎么办”
兰姑试探道:“听闻郑大侠在常平镇有座大宅,我想不如卖给我家做个安身之所。”
郑有涯心里烦躁,想也不想就道:“先前抵给了天都派,后她们又归还于我,办好的房契地契在宅子里,我身边没带,办不了。”
兰姑急忙道:“我信得过郑大侠,一手交钱一手交房,你既收了我的钱便不会再回来啰嗦。”她急于找个地方让相公藏身,也管不了许多,怕郑有涯不答应,又打开天窗道,“想当初我在神农山替你治病,在那暗无天日的山洞里伺候了你两年多,怎么着也对你有恩是吧。如今就当我反过来求求你,给我们一家一个容身之所吧。”
郑有涯是个知恩图报之人,眼见兰姑竟抽抽嗒嗒哭了起来,心里愈发过意不去,叹口气道:“别提买卖了,你先带着一家人去住吧,反正我现在也不回家。”
兰姑大喜,掏出先前百里长风给的那只钱袋硬塞给郑有涯,开开心心跑出去将马车驾走。
郑有涯拆开钱袋一瞧,除了金银之外还有好多奇珍异宝,这气势,感情是强行将他的祖宅买了去。哎,这么多钱有何用,换得回失踪的妻子吗
一腔愤懑无处发泄,郑有涯猛灌两碗茶水,忽然想去江边散散心。他沿着宽阔的街道朝碧落江的方向走去,眼睛不停地扫视林立在左右两侧的各色铺面。
郑有涯经过福寿居之时,有一群客人正好涌进门去,挡住他向里查看的视线,匆匆瞥了一眼那些人的背影,他便走了过去。
福寿居大门的里面,章无技与展青阳也好奇地看着不断涌进来的人群,只见他们有男有女,差不多三十几人的样子,几乎每个人都身披红袍,男子的头巾和女子的头饰皆是红色调为主,火红、紫红、绛红、玫红、桃红、朱红总之是红艳艳一大片。
相较之下,人群中一名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她一袭水蓝色的衣裙,长发直直地垂在腰际,这么清丽的女子却被五花大绑,在两名红衣女子的推搡下无奈地坐了下来。
章无技看不过少女遭欺,就要上前问个清楚,却被展青阳按住。
“搞不清楚他们什么来头,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展青阳的江湖经验明显要足一些。
那群人一定是饿坏了,也不喝酒,只是闷头扒饭吃肉。
蓝衣女子双手被捆住,只得由一名绯衣女子喂饭,许是喂得急了,蓝衣女子忽然呛了一口,顿时咳嗽不止。
“海水,你竟敢把饭粒喷到我身上”喂饭的女子大声呵斥,重重放下碗勺,不愿再搭理。
一名朱衣瘦男立马阴阳怪气道:“哎呀,可不敢得罪我们的海水姑娘哟,别看她既没有师傅罩着,又是宫主缉拿的逃犯,可她毕竟是宫主心心念念的宝贝,万一回去一见,老人家舍不得罚,又动了结亲之年,那她可真就是宫主夫人了。”
海水一听,咳得更加厉害。
章无技这下明白了,那些红衣人都是炎帝宫弟子,而那身着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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