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叶辰皱眉,“陈叔,带她去吧。”
叶瀚的情况并没有叶辰所说的那么好,他依然躺在那,脸上不过多了些神采。寒衣进屋时,他仍是沉沉地睡着,看不出他曾经开口说话的任何迹象。
“大少爷醒来过吗”寒衣不确定地问。
陈简站在床边,看着昏睡中的叶瀚,叹了口气。“醒来过一次,可后来又这样了。”
“他曾提到我”
“是的。”陈简摸了下床边的书,一千零一夜,是寒衣给叶瀚读的故事。“他可能是喜欢冷小姐你给他读故事。”
“是吗”寒衣愉悦地笑了,“大少爷喜欢就好,这样,他或许能好得快点。”
陈简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然后又快速恢复如常,“可惜冷小姐现在不在这了”
寒衣内疚地低下头,沉默着,细细地听叶瀚的一呼一吸即使是在沉睡中,他也是温柔的,如果仔细辨认,甚至能看出他嘴角的浅浅笑意。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就这样一直躺着寒衣接过陈简递过来的书,咬了下嘴唇,说道,“如果对他的病情有帮助,”即使当下薛冷的影像快速闪过,寒衣还是凝眉,“我可以经常过来的。”
无论什么恩怨纠葛,生命是一切根本,是寒衣最敬畏的力量。
虽已是预料中的答案,但对于寒衣的回答,陈简还是一愣,他忘记他作为职业管家应有的礼貌,没有立即道谢,反而是有些急切地看着寒衣,“冷小姐,你真的愿意”
“陈管家,”寒衣有些疑惑,“您不愿意我来”
陈简这时才发觉自己似乎有些失态,急忙摇头否认,“我不是不愿意,只是怕委屈了你。”
听到陈简的解释,寒衣这才舒了口气,“没事的。我想报答您和老太太的照顾。”
自此后,寒衣又再次经常出入叶宅,给叶瀚读那些故事,但也只限前院,她答应过薛冷,即使去叶家,也不会再到后面叶辰的院子里去,因而,即使有时在宅子里遇上叶辰,也不会和他说太多的话纵使内心不愿,但她仍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身份,薛冷的女朋友,这是目前一切平和的基础,也是薛冷给她的话。
叶瀚的情况,可能真的如叶辰所说,好了很多,因为每次在寒衣读到些有趣的情节时,他都会抖动下手指他的手指修长而干净,据说钢琴弹得非常好。寒衣俯在叶瀚床边,看着那张沉睡中的脸,却在心里想象着另一个人的模样,暗自悄悄比较了起来。
“您和他好像不像,”寒衣笑了起来,“比起他那张冷冰冰的脸,您好看多了。”伸出手,寒衣又轻轻触了下叶瀚的眉眼,“您更温和儒雅。”
就这样,每一次来看叶瀚时,寒衣总会和他讲好久的话,絮絮叨叨,轻声细语,信任而坦然,亲切而愉悦。这让陈简讶异,更让叶辰变了脸色。
“你很喜欢和他说话”
寒衣疑惑地看着叶辰,不明白他眼中的那抹怒意从何而来,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叶辰的话。
叶辰的眼中似乎烧了火,拉起寒衣的手腕就往院子里走。“以后不要再来了。”
“什么意思”寒衣挣开叶辰的手,惊讶地看着他。“不是你说他总念着我的名字的吗”
“就是因为这个”叶辰几乎是低吼着喊出这句话的。
宅院内,喷水池的水溅出来,洒在叶辰的发梢,然后落下,他的眉、他的眼都像是镀上了一层霜。
“你”寒衣气结,却又不善于吵架,红着脸,半天也没把话说完,最终只说出了三个字,你奇怪
远处,陈简正担忧地看着这边,叶辰回头看了眼,将所有怒意收回。“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寒衣赌气地转身离开。
叶辰不予理会,禁锢着寒衣的肩强行带着她往车位走去。
两人一路无言,直至在路上遇到了温清。这一次,因着和薛冷的关系,寒衣也不再畏惧,坦然地和温清打招呼。
“咱们喝点东西吧”温清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草短大衣,黑色的过膝靴,性感时尚,面上也还是那副模样,总是软软笑着,分不出笑容里的真情假意,但却绝对是妩媚而灿烂的。对于这个女人,寒衣竟越发地欣赏喜欢起来,总觉得她此时的冶艳来得并不简单,所以,无视叶辰的存在,清清淡淡应了句好便和温清悠然离开。
叶辰冷着脸回到车里,随着那个清瘦的身影越走越远,眼睛里的墨色也越来越浓,脑中总回旋着一个声音,要寒衣。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十几年来,叶辰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可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三个字。而当最忠于他的,叶氏内部那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的代表吴儒,平平静静转述他的话时,叶辰知道,有双无形的手正悄悄伸向他,试图扼住他的喉咙。
十月底的天气,晴朗地很,天高云低,坐在车里的叶辰却隐隐有些不安,然而,直至天色将晚,他才知道自己不安的原因。
车子在转弯时几乎是甩了起来,与路边的水泥墩摩擦而过,叶辰也全然不顾,额头上冒出了涔涔的汗,眼中写满了害怕与焦灼。车子尚未停稳,叶辰便已跳出车,向前跑去,一路上,耳边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喊声,哀嚎声。
叶辰的步子陡然慢了下来,因为他知道,随时随刻,他都可能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医院,永远是个随时都充满悲伤的地方。
手术室的灯还在亮着,醒目鲜艳的红色,冰冷厚重的门紧闭。
面前的那道门内,他不知道那被匕首刺伤的胸口是否还在不停地流血,她是不是很疼面前的那道门内,他不知道生、死;面前的那道门内,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左右着他所有感情的维系是否就此断了
所有的担心害怕,愤怒疼惜,全部交织在一起,叶辰的血管几乎要爆裂,双目冰寒,谁都不敢接近,包括向来谈笑从容的温清,她坐在那,殷红色的指甲已掐到了肉里,肩膀微微地颤抖。
门外的人煎熬着,等待着,而门内的薛冷却只能亲眼目睹着,见证着:托盘里那被小心取出的匕首沾满了她的血距离心脏不过毫厘之差,薛冷稳着自己,不让拿手术刀的手有丝毫的颤抖,然而,却仍在顺利取出匕首时,听见监护仪上响起的急促的滴滴声
、劫后
对薛冷来说,手术台上那几个小时的煎熬,蚀骨焚心,一寸寸钻刺心脏。可是,任他怎么痛苦,却都不可以有丝毫的躲避冷寒衣的生命在他的手上。她躺在他面前,静美如常,只是那微弱的呼吸,似乎马上就要消散在空气里。
她在等待他的救治。
然而,刚剪开伤口附近的衣服,看到那直直插进胸口的匕首,薛冷那双曾握过无数次手术刀的手还是颤抖了。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血是那么红那么可怕,难怪那些病人家属不管大小病情总是那么慌张,因为那红色的液体真的像是魔鬼,一点一滴,侵噬生命之本。
向来漠视生命、视生命如草芥的人,第一次被生命这种无形的存在震慑了,只是他没想到,屈服竟是以畏惧和害怕这样不堪的情绪为基点。
“薛医生”护士为薛冷擦去额头上的汗,轻声提醒道。
时间在流逝,不能再允许自己有分毫的害怕,平稳地握住手术刀,割开伤口可是,终于小心翼翼取出那把匕首缝合好伤口时,冷寒衣的心跳却突然停止,监护仪上再也检测不到任何生命体征。
最怕的一刻还是来了薛冷一下子跌坐在地,手术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血珠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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