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的人跟她说:“就叫你向暖吧,希望向着你温暖。”
向暖只觉得全身酸疼,像被人从泥沼里拉上来似的,浑身使不上劲,心里又特难过,所有的情绪涌上来堵在喉咙口,你让她说什么好
你有没有试过短暂地失去知觉的感觉然后你得瑟了,别人拿针扎你你也不感觉疼了,别人用火钳烫你,你也不觉得痛了,然后知觉一下子恢复了,这被针扎的疼,这用火钳烫你的痛全部都能感受了,这种撕心裂肺一下子向你涌来,你受得了吗
至少向暖还受得了,她还能转动眼珠看着这间破旧的茅草屋,至少她还能在混乱的记忆力再抓住清晰点,她到现在还能回忆起东薄殁倒在她眼前的样子,的瞳孔,那样苍白的望着天空,染血的盘底九龙战服,哦,还有他的血还有他没有任何跳动的脉搏
向暖一点一点理顺了思路,猛地回头去看站在床旁的老太婆,嘴唇还没张呢,这老太婆拄着拐杖猛地一敲地:“看你这神色肯定是要问小殁子的事儿吧我说向暖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你说咱师徒再见着一面也忒惊心动魄了,你丫睁开眼盯着我半天,连续开两次口都是叫那小子的名儿,我是你们怎么还不洞房啊”
向暖:“”
老太婆撩袖子,说着就急起来:“嘿你给我说话呀,你这身体底子被我一把草药一把草药喂得跟头奶牛似的敦实,别这会儿跟我老太婆装啊”
向暖摊床上:“”
老太婆是真的不干了,气得想去戳向暖的脑袋:“你这丫头什么眼神你说说你,我传给你的红针你是怎么用的虽然告诉你这红针巨毒无比,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黏者丧命,黏者丧命,黏者丧命是什么意思不是怕你自己拿着红针,自己就丧命,而是怕你万一没射准,伤了无辜就不好了,这毒发得快,怕你来不及弥补但是也没让你蠢到要同归于尽啊你个姑奶奶要用这招,怎么不把解药随身携带自己事先服下啊要不是你师傅我恰巧游历到这座山,恰巧捡着你们,你丫死得也不嫌丢人”
这一大番话说下来她也不带一个喘气连连拄着拐杖,拍着顺气。
向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看着她:“老太婆,说完了吗”
“嘿你这丫头”老太婆顿时觉得自己屈辱了
向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东薄殁在哪里”
老太婆便半张着嘴没有说话了,她只觉得,向暖这孩子的眼底已经冰冷刺骨,像一个巨大的冰窟窿,整个人的感觉就像对,像她小时候喝了忘尘汤后醒来的样子只是那时候的她没有了记忆,而这次醒来的她
老太婆没有说话,忘尘汤并不是没有解药的药,而红针毒的解药正好和忘尘汤的作用相冲,她在救回这孩子的时候就知道,救醒了她,势必会将忘尘汤所有抑制记忆的药性给化解开。
所以,这一切都是命运吧,冥冥之中注定的。
谁能想到这孩子会用了红针,还没带解药给自己服下谁能想到这么巧她偏偏就在这山里游历哦再早一点来说的话,谁能想到她能捡到空络国贤王的女儿,谁能想到等这孩子长大之后还会和小殁子相遇,如果不相遇也不会发生这么一出,也不会让向暖这孩子用了红针,也不会让她给这孩子解毒,从而破了忘尘汤的功效。
这是冥冥中注定的吧,一环扣一环,这就是命注定的
老太婆故意背过身躲过向暖的目光:“那小子啊在”老太婆捏紧了袖子,实在没好意思说,“在木桶里给他吊气呢”
刚说完呢,她的眼角就飘到向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扑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衣服,只是向暖刚一伸出手,不由愣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伸出的右手,从手肘到指甲都是紫黑色的异常恐怖,就像坏死的皮肤一样她以前的手,白嫩灵活,放在阳光下都能发光似的,如今这紫黑的手,看得她自己都恶心
老太婆自是注意到向暖的惊恐的,她舔嘴唇想安慰她:“徒儿那个红针的巨毒,那个我发现你们的时候,已经隔了一段时”
还没等她说完,向暖放下袖子遮掩住右手,脸上又恢复平静:“先带我去看东薄殁。”
这样的神色,让老太婆的心不由跟着颤抖了一下。她叹了一口气,弯下腰握住向暖紫黑的右手,就像曾经握着她把她带出空络国一样:“好,带你去”
那样柔软的语气让向暖挺想哭的,这个老太婆救了她两次,一次让她重生,第二次让她涅槃。
这是很小的茅草屋,筑在半山腰,屋前是一条小溪,岸边有个破旧的木舟,茅屋边是一片白桦林,屋后搭着还要小的茅草屋,旁边栽着很多稀罕的花草,其中还杂乱地摆着好多箩筐,皆装着刚刚拔上来的草药。
老太婆握着向暖故意用袖子遮掩的右手,领着她来到那个更小的草屋,推开门,“吱呀”一声,扬起了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下悬浮的灰尘中,向暖看到一个巨大的木桶,然后然后然后吧,木桶里,东薄殁着身子,跟一只吐着舌头的猪崽,一只翻着白眼的赤焰猴泡在一起。
向暖按额角:“您这是人畜大杂烩吗”
合着生谷里的小丫头没事儿就爱把人往药泉里丢,就是从她这儿遗传下来的
老太婆立马就不满了:“嘿这不是”
又还没等她说完呢,向暖直接绕过她冲东薄殁走去,直接忽略已经泡地翻白眼的猪崽和眼睛冒金星的赤焰猴。
东薄殁的脸色铁青,身上的皮都已经泡得发皱了若是不小心一刮擦,就能把他的皮给硬生生刮下来向暖赶紧小心翼翼地把他浸在水里的手拿出来,右手紫黑的指尖按在他的脉门上,立马心惊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东薄殁怎么了,而是因为她的右手的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触觉
她甚至都摸不出东薄殁的皮肤的温度,摸不出东薄殁的皮肤跟木桶之间的质感区别她她的右手
她不可置信地用左手试了一下水温,水是冰的但是刚才她把右手伸进水里时,是没有感受到任何温度的
也就是说,她的右手除了可以拿东西以外,其余的它不可能再为别人把脉了
人都有爱美之心,这紫黑色恐怖得让人心惊的手也就算了,但是它现在没有任何触觉,这对一个习惯了用右手去把脉,去制药,去去干任何事儿的她来说,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
向暖现在却来不及顾及这么多,而是转而用左手把上东薄殁的脉门。
当她敏锐的感到那细微的脉搏时,一颗心终是落地。不由半弯下腰去看东薄殁的脸,仔仔细细地看。
呐,她的记忆力,那个苍白着一张小脸,眼睛像小狐狸一样眯着,靠在长廊的柱子上冲他笑的少年:“野丫头,你的眼睛长得跟我真像呢”
而在暗司局的地牢里,他负着手,一身九龙龙袍,逆光而站,投下能把她整个儿人都笼罩住的身影,他笑:“眼睛倒长得跟朕真的很像。”
想到这里,向暖不由微微勾起了嘴角,伸出手将东薄殁浸在水里的长发,一一捋顺,撩到木桶的外边。
老太婆看着她的动作,看着她紫黑的右手,又看着东薄殁紧闭着眼,脸色苍白的模样,真心心疼这俩孩子。
“小殁子的命现在只是吊着。”她忍不住小声提点向暖。
向暖垂着眼皮:“嗯。他身体本就快油灯枯竭,这般调动内力是为了减少御林军最大的伤亡其实在黄诀派的时候恐怕就经脉全碎了撑着一口气把鬼迹阁的人引开”说到这里,她不由顿了一下,“恐怕那时候他还真做好死在鬼迹阁手里的准备了吧如果不是我在那里,他也不会故意只身一人引开鬼迹阁。”
说着,一双眼睛更加化为冰潭,左手食指轻轻摸上东薄殁紧闭的眼,现在也只能用左手去感知他的存在了。
她觉得她觉得,她就像在兜圈,兜来兜去还是回到了原点,这个在记忆里叫她野丫头的少年。但最可悲的是,这个原点里,物非物,人逢殇。
052
当沉安骑马匆匆赶到后山的时候,面对二十鬼影的尸体,他勒紧缰绳的手狠狠一抽二十鬼影是他耗费了多少心血培养出来的杀手,一渡让江湖之人闻风丧胆他们也是鬼迹阁的得力部下,如今二十鬼影全部毙命,无疑让鬼迹阁的势力大倒
能让二十鬼影齐刷刷倒在他面前的人是谁向暖和东薄殁又在哪里
跟随他的鬼迹阁之人下马查看,将二十鬼影头上的斗笠拿下时,在场的鬼迹阁的人都不由颤抖几分。
二十鬼影的脸都是呈紫黑色的,像被烧焦的碳
“好狠的毒”鬼迹阁的人看着自己同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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