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旻心绪烦乱,也无心理会他口舌轻薄,在他手中随便抿了一口饮子,便推他道:“明日我要去纪山寺祈雨,今日斋戒了,莫作那些事体。”石纾脸色一变,问道:“祈雨不到江边去祈,怎地要去纪南城的纪山寺”高旻道:“那里祀着楚旧宗庙,荆襄本就是楚国旧地,去求恳楚地先灵,也是该的。”石纾脸色变幻不定,道:“你可知那里什么地方”
高旻转过脸来,细细察看一番他的神情,皱着眉道:“本府幼习明经,四书五经,无有不通,如何不知那是楚国旧都鄂城所在那便如何你不是说自己修的是小道,不识协理天地的么如何今日来管教我去何处求雨”
石纾长出一口气,低声道:“你既知道是楚国旧都,当知道当年秦将白起破鄢城时,曾决水灌城,数十万人,皆成水中冤魂,尸首被冲往纪山一带”高旻细细看他脸色,道:“因尸首太多,在水中腐烂,臭气熏天,世人称之为臭池。”石纾道:“你既知道,何以要去那等不祥之地”
高旻盯着他,忽然微笑道:“有城中老人上书言道:楚国先灵,维护荆襄,到那里求雨,必有灵验。看你这般神情,这话当是不错”石纾气道:“偏你这般心思敏捷,任是谁也瞒你不过。”高旻得意洋洋,道:“你家府君自小便有神童之称,你要与我斗心眼儿,还早着呢。”他接过石纾手中的碗,道:“你可是有什么法子”石纾想了半日,忽地眼珠一转,笑道:“若你要我设法,今夜便让我压吧”
高旻跳将起来,压低了声音怪叫道:“你怎地这般下流无耻”石纾笑道:“我与自家娘子欢好,如何是下流无耻”高旻气道:“你才是我的新妇子不过让你两回,你倒得寸进尺起来这次当让我在上面”石纾笑道:“府君,既是要我为你设法,便让你在上面也得随着我行事”半哄半骗,将高旻撮弄上榻去了。
第二日,石纾陪着高旻,轻车简从到了纪山。因石纾有言在先:若要求得大雨,凡事便都得由他而行。高旻为解旱情,自是对他言听计从。因此令随从在山脚等候,自己捧了拜表祈文等物,短衣麻鞋,随着石纾上山。
纪山寺供奉着旧楚宗祀,但如今天下皆崇佛信佛,旧日先灵香火早已零落,只邻近楚人偶有过来,打扫祭拜。高旻瞧那破败庭院,叹气道:“若能求得大雨,我定捐出俸禄,重修宗祠。”
石纾为他摆了蒲团香炉等物,听闻他这般说,摇摇头道:“三楚先灵,要的并不是宗庙繁盛。”高旻好奇道:“那要什么”石纾咬牙笑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等仇怨之灵,哪能恩泽子孙”高旻听闻,打了个寒颤,石纾看他一眼,道:“若是后悔,咱们这便回去。”高旻一怔,看他道:“你这般胸有成竹,当能求得雨来本府既为荆襄生灵而来,岂有回去之理”石纾苦笑,咬破食指滴出血来,在他身上画符作诀,一面道:“你自拜祷行事,我在山门外等你。你焚了拜表,便即出门,不可回头,也不可停留。”他语气郑重,又叮嘱一遍,道:“万不可回头,你千万记取”
高旻被他的郑重其事弄得寒毛凛凛,道:“知道了。”石纾叹息一刻,自退出门去。
高旻焚香叩首,虔诚祷告,方读完祷文,见自己衣上血符隐隐发亮,正惊奇间,便听远方隐隐有雷霆之声传来,骇怪道:“这等灵验”忙又诚心叩拜,默许愿心,瞧着炉香焚尽,又祭了拜表,焚了祷文,方恭敬起身,退出大殿来。
他转身向门外走去,方至院中,一阵冷风忽地卷地袭来,直侵胸臆。时值盛夏,赤日炎炎,便是树荫中也令人汗出如浆,这冷风却侵骨透肌,便似三九天的寒风一般。高旻心知有异,寒毛倒竖,四肢冰凉,三脚两步往门外奔去。却见天上云卷云翻,已聚集起来,暗沉沉的云层之中,闪电破空,雷声隐隐,立时便有大雨将至。高旻数月间心心念念地便是求雨,如今心愿得偿,那有不高兴的方才虽受了些惊吓,却也浮了笑容出来。
忽见一道极亮极粗的闪电,划破云层,枝枝丫丫劈将下来。高旻见那电光近在眼前,骇得往后便躲,一个踉跄,坐倒在地。忽听一声惊雷,在背后炸响吓得他抱头伏地,又见电光在面前闪烁,他再顾不得其它,连忙翻身滚地躲避开去。
待雷电静息,冷风扑面,高旻颤惊惊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滚得满身灰土,已又躺在了楚国宗祀的大殿之外。殿门在风中开合不已,吱呀作响,那密密排在祭殿之上的先楚灵位,在电光中一闪一隐,如无数灰白色的鬼影。
高旻大叫一声,跳起身来,往门外奔去。大雨滂沱,已哗哗砸将下来。
高旻冒雨奔到山门之外,在瓢泼大雨中也看不清方向,却一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一把攀住石纾胸膛,牙关打战,结结巴巴道:“我我回头了如何是好”
石纾沉默一刻,忽地一把箍住他的腰肢,将他抱的双足离地,嘴唇便滚烫地压了下来。高旻被雨点打得睁不开眼,怒道:“在在这等地方你要做什么”伸手去推,石纾一把扣住他双腕,粗暴地将他拖进了寺外的一片茂林中去了。
高旻在他怀中,又踢又打。平日里缠绵时,石纾自不会与他认真,任推任打。但若真要比起力气来,高旻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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