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的爪牙,让慕容世兰假藉甄府的名义随意处理了几个,倒不是惧了朱氏势力,而是为了加深朱氏与甄氏的对立。
慕容世兰看着对方咕噜咕噜一口皆一口地灌酒,眉眼一挑道:「小二,酒都给你喝了,那可不行」说罢长袖一甩,欺身上前,纤指成爪朝酒壺抓去。
那男子又喝了一大口,才一旋身躲过慕容世兰的攻势。他向左侧身,左手抓向慕容世兰,右脚一转往前跨步。两人的位置便如此转换了。
慕容世兰看着他的脚步,终于想到自己为何觉得这身法熟悉了,这跟她在冀州那儿认识的几位党谒人人身法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自己多年不见,现在才想起来。
他怎么会这身法的此宴的男客多是京官子弟。
慕容世兰横手劈向对方,气势汹汹,却在临阵时转为柔和,轻巧的夺取了那只酒壺。慕容世兰双眸明媚异常,朝那人瞅了眼,手抬壺倒,酒皆入喉。她摇了摇空壺,才把酒壺拋还给对方。
那人伸手接过,白牙亮闪闪的,「你,俊功夫」
慕容世兰笑了声,「那是当然,你也不赖。」
说罢后,慕容世兰轻巧的跳跃在一颗颗河石上,很快的回到了岸上。
脚正溼著,她张口便要喊颂芝,唤声临到口时想起颂芝跟在妹妹那边,没法为她拿帕擦脚,不禁皱了皱眉。她怀中的帕子乃母亲精心绣就,乃一幅月下荷叶图,她可舍不得用。
那男子也回到了岸上。
慕容世兰甩了甩脚,又用手拍了拍脚上水珠,穿起鞋袜。
她这时才注意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笛声,曲奏急促,却又在几个长音后转为柔和。
心念一转,她想道:此时宴还未到尾声,她何必返回自找麻烦不如去看看这吹笛者谁。
念头一起,脚步便也跟著往乐声来处、竹林西面走去。一步踏出,她才又侧身看向那位男子,「今日多谢你的酒了。」
她的脸庞豔丽明媚,侧身回来的颈背弧度十分雅致,明眸熠熠生辉,眉宇飒爽。
艷丽与一种恣意张狂在她的身上完美结合,浑身说不出的吸引人。
有女一人,舒窈纠兮。
意态风流,劳心慅兮。
男子愣了愣,回过神才要开口,却见慕容世兰悠悠地远走了。他站在原地,看了看左手的酒壺,笑了笑,便也离开了。
慕容世兰寻著笛声往竹林西面走去,不一会儿后,她已能远远地看见吹笛人的身影,却没有再靠进。
此处地势略高,地上的枯竿蒿草也较多。慕容世兰的几丈远外,有石板桥,桥下水流稍微急促,引起一片淡淡的水汽矇眬。
笛声悠悠,好动听。
慕容世兰听到一人受困囹圄,历经千辛万苦摆脱枷锁,余生却再不复欢颜,一生抑郁。
他名览了山河大川,走过了峡谷蜿蜒,戈壁沙漠,身边也有知己好友几人,却始终寥落
一种无奈与苦涩纠织交节的酸涩自心底慢慢溢出,一丝一丝地,浸满了慕容世兰整个胸腔,她想起了前世深宫苦等的日日夜夜,想起了被枕边人背叛的冷痛,想起了冷宫寂寥
这股酸涩叫嚣著要从皮肤毛孔透出,激起慕容世兰手臂上的一个个鸡皮疙瘩,临到酸涩溃堤时,慕容世兰才心神一凜:「这人好生厉害的笛声」
她沉了沉心绪,把思绪转向与兄长玩闹时的大笑,父亲无言的关怀,母亲的絮絮叨叨母亲说:「兰儿啊,皇宫不比家里,你自小要强,可宫里那种地方,危机处处可在,皇上注定佳丽三千你,千万別对皇上入了心啊」
她那时满不在乎,回道:「娘,只有女儿欺负人的份,有爹和哥哥为女儿撑腰,有什么好忧心的」
后来慕容府被抄,母亲在流放路途逝世她身限囹圄,连家人最后一面也未见到。
慕容世兰掐了掐手指:「这笛声竟如此厉害」
她低吟出一个音,接着哼起她那熟悉无比的军歌,「朗朗乾坤,浩浩仓穹,将士热血」
她没有唱出歌词,可曲调大气,她的声音又浑厚高亢,强势的扰了笛声的呜咽。
笛声突然拔高,哀鸣泣血。
慕容世兰应以将士之血泪磅礡。
彼来我往,笛曲和吟唱结束於一计嘹亮长音。
吹笛人缓缓转过身来:「慕容姑娘。」
慕容世兰上前施礼,地上落枝被她踩得嘎嘎做响:「清河王殿下。」多时不见这位殿下,如今一看倒是添了几许抑郁之色,倒是恰合他的笛声。
清河王面色淡然,心里却难掩惊讶,距离上次牡丹花会碰面已有两年,他也看清了此女非欲擒故纵,乃是真正的不愿入宫享受荣宠繁华。他看过争宠斗艷、脂粉心机,却从未看过如斯女子。她骨子里有种深深的骄傲,一种奇特的跋扈,清河王有种感觉,她正压抑著血液里喧嚣的狂妄,只因太过特意独行会为她带来灾祸,可一方面,她又高傲的不愿遮掩真性情,是以伪之中能让人看出她的几分真我。
而她,也是如此吧,她并不在意荣宠繁华,独自在冷寒之夜於倚梅园祈福
众人喧嚣飨宴时,她偷閒出来,在太液池戏水
她於桐花台怅惘自怜后宫波折
时疫兇险,她却无所畏惧,不顾侍卫严守,去探望患病中的姊妹
「我一时唐突,扰了殿下雅兴,失礼了。」
「是我得闻慕容姑娘高歌,荣幸之至。」
「殿下笛艺精妙,慕容才疏学浅,不敢当殿下之言。」眼前的清河王,在前世时与甄衍暗领皇命,铲除汝南王和慕容家兵权,打得慕容氏措手不及慕容世兰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生硬,「长乐坊新戏下凡颇有新趣,段大家所创之曲姑苏游韵味深长,一曲笛音美景尽现眼前: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江南烟雨」说到一半,慕容世兰顿了顿才道:「过哀至殇」好了,慕容世兰干脆不说了,她不是宽慰人的料。
玄清知其美意,接口道:「段大家演绎的旦角传神入微,曾看他演莺莺传,演之细腻刻骨,唱功了得冯家对这次的牡丹花会尽了很些心思。此次宫中的牡丹宴便邀了段大家。」
段大家生得风流,长眉入鬓,凤眼狭长,岁月在他身上沉淀,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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